日誌2019-06-15 18:13

【雜談】法律需要人民支持才得以建立 - 《心靈判官2015劇場版》隨想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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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2015年《PSYCHO-PASS心靈判官（心理測量者）》劇場版中，我挺喜歡故事尾段西比拉系統（Sibyl System）與監視官常守朱（下稱小朱）的對答過程。我們稍微簡短回顧其對話：

西比拉：我們不存在擴大領土的慾望，而是主張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

小朱：法律若沒有民眾支持，則無法成立。而你們並未得到國民允諾。

西比拉：我們只是對於必須儘快處理的類型以最佳效率處理。

小朱：那麼現在就請辭，讓人民自己決定是否導入西比拉。

西比拉：妳認為人們會捨棄這樣的幸福嗎？

小朱：值得守護的事物由人民自己的意識決定，並非服從，而是將法律作為需要守護的事物去接受。

雙方論點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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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來看看西比拉最初提倡的「主張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而這句話出自哲學家邊沁的基本主張。在18-19世紀，英國以邊沁（Bentham）為代表興起了功利主義倫理學，這裡可能有些人對於哲學不是很了解，「倫理學」簡單來說，即是在理論上用哲學方法探討道德價值，比如探討正義、對錯、犯罪的道德問題，又比如大家在高中公民辯論的電車難題，所以倫理學又稱道德哲學。

　　功利主義又稱作「效益主義」，邊沁認為，人會感受快樂與痛苦，並且人性即是趨利避害，所以他主張最正確的行為即是將效益達到最大化，這樣就能感到快樂，並減去痛苦，最終達到幸福的成果。要讓多數人得到幸福，也就是要如何達到效益最大化，邊沁有自己的一套運算公式，意即計算所有人的個人幸福偏好，放在天平上衡量，當每個人的偏好納入計算，就不會有偏袒問題，除了效益最大化，更能達到平等的效果。

　　但是有一個人跳出來反對，德沃金（Dworkin）不認同這樣的「平等」。首先他認為效益計算公式出了問題，因為偏好不只侷限在個人偏好，可能包含外在偏好，這樣的偏好定義會影響公式結果。第二點，效益主義的平等，建立在人們也相信效益主義的理論，若是不同，那麼平等僅是等同於幻象。

　　所以德沃金的主張為何？在他的自由主義立場中，主張政府應當平等地關懷與尊重每個人民，任何單位（國家代表、法官、政治家…etc）不得以自我優越的觀念而限制他人自由，此為平等的概念觀點。以法律為例，德沃金認為人民必須且有義務守法，並且此義務屬於群體義務。但每個人同時也擁有權利，享有某種自由、機會的權利，政府不能為了增進最大多數人的目標而犧牲人民享有的政治權利《認真對待權利（德沃金，1977）》。

　　回到動畫的對答中，也就是說，西比拉經由百腦匯的運算得出如此作法對於那個國家是幸福的，同時沒有經過國民意見，以最佳效率進行處理。而小朱原先是反對的，她認為西比拉這樣的做法沒有經過全國人民的理解、認同與支持，這樣建立的國家是不正確的。而後西比拉再次解釋，他們的做法在短時間內結束了戰爭、惡質上位者、飢荒，以及危害等。而小朱這時妥協了這一部分，她也認同短時間採取這樣的做法確實可以降低長時間造成的惡性影響，也就是說，小朱認同效益主義的做法可以適用於某些特定緊急情境。但危機已去，情況已不適用，認為若是此刻要繼續使用西比拉系統，則需經過人民的自我意識來決定，即便現在的人民有高機率認同，仍須以平等公正的方式來執行，並非以西比拉的獨斷、人民的服從來進行，這也就是我們這篇文章的主題，法律需要人民的支持才得以建立。最後，西比拉採納小朱的意見，人民依然選擇了實行西比拉系統，這個結果雖然與原本沒有差別，但是其過程卻具有重大的意義。

　　以一個生活簡單的例子來舉例，在一個家庭中，家長對孩子說學理科才好，找工作較容易，然後要求孩子在高中時選讀理科。另一種作法則是家長儘管認為理科好，但是告訴孩子盡量嘗試選擇再決定，孩子最終在高中時主動選擇理科類組。儘管結果相同，但過程差非常多，像是劇中第一帥哥反派槙島聖護也同樣主張第二種作法，所以才犯罪企圖消滅西比拉系統。

　　小朱的人物塑造一直是我在觀看動畫以來非常敬佩，或者說嚮往的女性角色，甚至可以排上個人動畫角色前幾名。而西比拉與小朱的對答，彷彿就像是不同時空的邊沁與德沃金跨越百年時空來對話一般，總是讓我感到耐人尋味、反覆咀嚼。當然這兩位哲學家的思想絕非這些而已，今日只是以較簡單的文字濃縮了近十本的哲學書籍。也因為很久沒唸這些書了，只是粗略執筆，若有錯誤，還請多指教。

小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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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隨想雖盡量使文字較為簡單明瞭，不過相較於以往可能還是稍微硬核了一些。最近沒什麼時間醞釀寫文章的心情，大概這兩個禮拜沒寫文章，也是受到香港這次遊行的氣氛影響，個人關注的多位香港ACG寫手也處在沒有時間與心情欣賞動畫的狀態。因此寫了這篇「法律需要人民支持才得以建立」，希望政府可以傾聽人民的心聲。其他似乎什麼也幫不上忙，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精神上給予支持。

自由是如此得來不易

反送中懶人包（來源：YT cheap）

題外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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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都提到了《PSYCHO-PASS心靈判官》，我一直很擔心在十月第三期開播之前是否能看到今年初上映的三部新劇場版，雖然劇情影響大概不會太大，但是總覺得個人還是較於傾向按照出的順序來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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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

• 2019-06-15 18:27兔二：滾你奶奶的：
  我思考一下。可能這篇的論述，簡單說我看到的訊息：「基於效益論，縱使依照過去資料演算，一措施『某些部份人的犧牲為代價，但總量大於犧牲』，因此該措施(以及背後的犧牲)是正當的。反駁的方法是，『不總是如此。無法保證偏好所造成的效用總是一樣』。這裡就會導入Dwoken更細區分效用的模型。更進一步說，『法律的有效性，不該跳過人民的同意與否』。」
  
  某方面來說，「同意與否」在我看起來，更像是自由主義的傳統，尤其是契約論的觀點。當然，我同意文中德沃金的論證工具「效用→內部效用、外部效用」是漂亮的工具，挑戰了「『縱使我們承認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是重要的，但『功效論的現成工具是否能較正確計算出，某人是否值得犧牲』，從而提高了「人民的同意」的論點被採取的可能。
  
  很久沒讀政治哲學類的文章，感謝蝸牛君的寫作。一些小小插嘴，不對之處請多多指教。

  2019-06-15 18:58地瓜蝸牛：啊哈哈，是的，就如同兔大所說的一樣，不過我之所以沒能著墨太多兩者之間的關係，是因為此次想連繫至香港事件，但香港政府的做法以個人立場難以用效益論來說明，所以文章最後只著重在法律的有效性，不該跳過人民的同意與否這點上。不過兔大的說法確實當作上文小結前的結論我想對於讀者在理解上或許會更加合適OuO

• 2019-06-15 20:38Reika：
  覺得能這樣認真探討一部動畫好厲害XDD
  
  我看完Psycho Pass後到現在只剩下...音樂印象深刻而已QQ

  2019-06-16 11:17地瓜蝸牛：哈哈音樂確實好聽XD

• 2019-06-15 22:52黑子：
  原來蝸牛也有看 cheap
  判官第一季真的很經典，很多對話中的語句，其實不論是中國或是美

  2019-06-16 11:20地瓜蝸牛：其實是最近一個禮拜才知道cheap的，我覺得他講解蠻有趣ㄉXD

• 2019-06-15 22:53黑子：
  國，都正在進行類似西貝拉系統的事，只是手段方法不同，但確實有緩慢的在控制你我的生活

  2019-06-16 11:29地瓜蝸牛：這點確實無法否認，我挺好奇中國2020的社會評分系統究竟會如何

• 2019-06-18 08:41約書亞：
  剛好這是我第一部自發在網路上追的動畫，結果看到第六、七集整晚睡不著，獵奇震撼太大了。
  至於最後的結局是不是人民真的選擇了女先知，我倒是持不同的意見。
  一來觀眾不知道除了黃以外，是不是有其他政治人物知道韓議長被貍貓換太子的事，如果他們不知道，劇場版有說韓原本是軍閥，勢力龐大，那也可能是他們無法抵抗韓的勢力所以才選他的，他被選上真的是民意嗎?
  二來選出他的是議會不是全部人民，而且這麼多民眾為了趕走外國勢力都鬧革命了，若是民意那怎麼他還會繼續上台。
  電影最後的小孩提步槍試射驚到狡哥也是挺妙的，就像在說他們的革命還不一定能結束一樣，可惜聽說第三季要用新角色。

  2019-06-18 12:33地瓜蝸牛：感謝你的回應><，同感！！！！我也覺得有些片段獵奇到有點惡趣味，腦中揮之不去@@
  是的，我也同意你說的，事實上在這樣的情況上韓議長被選上是否代表真實『民意』這點我也抱有很大疑問，動畫實際上也沒有說清，只有看到憲兵團換了一批人繼續存在的畫面，最後只是能說明藉由人民選舉的過程，代表民主得以存在的可能性。當然這個民主的定義離我們的公平公正的理想還是有段距離。
  關於最後槍的那段配上廣播還蠻有巧思的，引用電影最後的無聲台詞『正義的世界開始進化』，整個事件只是邁向好的開端而已，革命不一定結束，先知系統的存在依舊需面對各種考驗，這個考驗為何就只能等第三季才知道，哈哈哈關於第三季的新角色我倒是還好，我更關心小朱能否有高出場率> <

• 2019-06-21 17:37Celeste偽晴(躺平模式)：
  上次看psycho-pass已經好久了，最近想蹭第三季熱度來寫一篇複習，剛好就看到你這篇[e6]
  說實在的劇場版沒有給我留下鈦深刻的印象，感覺就是第二季砸招牌了，趕快再叫狡哥出來救場。不過看完你這篇之後才注意到一些當初沒發現的點
  我覺得這部份牽涉到一些政治哲學的反思是很好的，眾所周知政府最大的特色就是辦事效率奇差，這就是沒有採行像西比爾這種效益至上的原則，但是一昧的顧及效率又會造成與民意背離，違背代議制度的初衷，這些對話背後的意涵真的有很多值得探討的[e1]

  2019-06-22 06:41地瓜蝸牛：哈哈其實我也覺得劇場版沒有說多好看><大概是第一期的高度較高，所以二期相對來講就感覺是變差了一樣，差了還不止一點XD
  不過撇開劇情來講，裡面的政治與法律概念還蠻有趣的，我也是在與法律專業的朋友討論後才得到一些這方面的體悟XD
  另外也期待蔚晴之後的文章分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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