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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9-06-16 10:22

[達人專欄] 艾莉絲-穿越者 0

作者:西河

  艾莉絲循著平常路子散步,今天不熱、風涼、天晴。還早,準備回程來份早餐。小區的小巷,幾輛小車連在路肩,沿街可見麵包小店,乾淨的白牆沒有惱人的廣告。只聞鳥語……
 
  「要有光!」突來一聲大喊把艾莉絲的眼睛給震住。
 
  她正沉思制定機械人的道德規範,沒特別去瞄路上。可這人,他剛才是在這兒的嗎?為什麼他一臉茫然?又穿成這樣?
 
  「你好。」她忍不住好奇。
 
  是他半裸著上半身,還是他打溼的頭髮?或是他擺著困惑,彷彿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為什麼手裡要握著顆電燈泡呢?這顆燈泡是做什麼的?這人身上有太多謎團。
 
  「這是哪?」他不可置信,驚懼的抓著頭髮。「天啊,這是哪?」
 
  「這是……」艾莉絲想了一下。「你家樓下?」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頭看了頭上那棟青色的樓房。
 
  「這不是我家!我從來沒來過這裡……我剛剛……」他絕望無助地找著四周;彷彿能找到個洞可以令他回去。「天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在換燈泡,然後……然後……」
 
  「你迷路了嗎?」
 
  「迷路?迷路!要是只是迷路就好了。我……」他換氣太快,腳一軟,差點暈過去。幸好艾莉絲攙扶,這才平緩。「好心的、善良的、可愛的人啊,妳可以行行好,幫幫我嗎?」他懇求著,這是他僅存的救命稻草。
 
  「要不我們去派出所一趟?」
 
  「不,不了。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
 
  「為什麼呢?那裏最方便。」
 
  「我……我怕警察。」
 
  「怕?」艾莉絲想想,也不是沒這種可能。「要不我去幫你問吧。你叫?」
 
  「不,不要警察!我、我是個很正常的人。」他急促的說。「妳看起來是個很有辦法的人。我喜歡妳!」
 
  「啊?」
 
  「是真的!我喜歡妳不化妝的樣子。不!不要用濃妝,那會破壞妳的美。美,就是氣質、端莊、賢淑,是本質,一個人的靈魂。」
 
  就算是艾莉絲,也做了大多數女人都會做的舉動,她笑了,搖搖頭。「你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我清楚得很!」他卻異常堅定地說。「每一字我都是真真切切,發自我的肺腑。」
 
  真是好氣又好笑。艾莉絲拿他沒辦法。「隨你便囉。」
 
  「妳、妳不會就這樣丟著我不管吧?」他像是個告白完後未得回應的男孩,窘迫且拿不定主意的說出蠢話。
 
  「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點?」
 
  「是啊。」他感謝道。「妳有副好心腸,老天一定會垂憐妳的。」
 
 
 
  這個自稱叫W‧布魯克的男子對著鏡子裡的人瞅著半天,最後乾脆把臉埋進手裡,唉聲嘆氣。「看來我並不是在作夢,這是我的臉。」
 
  「W‧布魯克先生?所以,我可以這麼說;你來自別的世界?」艾莉絲字字斟酌,盡量避免刺激到這位嬌客。
 
  「是的。」之後他小心翼翼的問。「妳……妳不會把我當瘋子吧?」
 
  他說了每個發瘋的人都會說的話。
 
  「當然不會。」
 
  他將信將疑,沒一會兒,竟歇斯底里起來。「不!我不信,妳的眼睛在嘲笑我;看啊,是個瘋子。太過分了!」他發癲道。「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我到底在哪裡?我怎麼會在這兒?我怎麼到這裡來的?我來過這嗎?」
 
  「你先冷靜下……」
 
  「冷靜?如果妳被莫名其妙丟到一個……另一個世界,你需要的就不會是冷靜了!」發覺自己壓力太大而失言,他慚愧道。「抱歉。」
 
  「唉,換作是我,要是也像你一樣一眨眼發現自己被困在其他時空,我也會這樣的。」
 
  「真的?」
 
  艾莉絲在仔細研究燈泡。就她所及,她沒看過這家牌子。「嗯,至少這燈泡能亮,是好的。沒有時空穿越的後遺症。」
 
  「該死。我只記得我在我家換燈泡,其他什麼都記不起來。」
 
  「也不全是這麼回事,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寫手。」
 
  「作家。」他糾正道。
 
  「這有什麼不一樣呢?」
 
  「呃……這不好說,我想藉由小說傳達一些東西,好的文學應該要能啟發人類。」
 
  「不就是故事嗎?」
 
  「當然不是。寫一篇故事有什麼難的,人人都會寫,說不定模仿得更好。重點是你說了什麼,打算用這載體留下什麼。」
 
  艾莉絲注意到,這人雖然說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話,喊著穿越、時空旅人的說詞。卻能和她用同一個語言流暢的交流。留給她的線索不多,這人簡直是個謎。她剛才給布魯克看過地圖,他只是失望地搖頭,說上面都沒有他國家的名字。
 
  「一切一定會好轉起來的。」她安慰道。「也許睡一覺有幫助?」
 
  在布魯克對著電視機發呆,自己也一籌莫展,想著如何拐他去醫院做健康檢查,尤其是腦袋的毛病。艾莉絲抱著其中一個軟墊盤坐思忖。時空旅人……她在辦案簿裡頭寫下。太久沒辦了,有些生疏……
 
  她突然問道。「如果真回不去了,乾脆住下來?」
 
  「我得回去。我的錢、我的護照,我的人生在那裏。」
 
  「你不想換個人生,到個遙遠的地方從新開始?」
 
  他想了想。「有必要嗎?把我們丟掉別的環境,我們就不是我們自己了嗎?我還挺滿意我現在的生活的。」
 
 
 
  這瘋子身無分文,就安在事務所收留。裡頭的房間給他。
 
  「我想先幫你安排一下健康檢查,看看你是否受了內傷。」
 
  剛才檢查過他的頭顱,並沒有外傷。「同意嗎?W‧布魯克先生?」
 
  「不要!妳一定是想把我帶去精神病院關!」
 
  「你現在還不相信我?」
 
  「我想相信啊……可是,我怕。」
 
  這人在房間倒也安靜,恐怕再趕緊把這匪夷所思的事謄下來。艾莉絲想藉口瞧下文章的行文。不過要是他寫了艾莉絲看不懂的文字呢?很快該吃中飯。
 
  她在門口喊。「W‧布魯克先生,一起吃飯?」
 
  「謝了,但是,我想聽妳的建議先睡一會兒。看能不能醒來發現是一場夢。」
 
  「那就祝你做場美夢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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