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脫起了上衣。
「咦?沃德騎士閣下!你、你想做什麼?!在這種地方……呀!」
──然後將上衣披到了盧希娜公主肩上。
這樣的話,就算她不願意穿起來,也多少能保一下暖吧?只是,現在變成只穿著汗衫的我有點冷呢。不過,總比『因為超冷而有點發燒狀態的盧希娜公主』真的受寒來得好。看她臉頰紅成這樣,就知道她有多冷了……不過又不是在雪地裡,盧希娜公主你太弱不經風了吧?
「這、這是要給人…我穿的?」
「是的,只能給您這種衣服。披著,多少能禦點寒。」
「──人家可以穿嗎?」
「……您不介意的話。」
三兩下就把手穿進袖子中,扣上扣子的盧希娜公主。看來是真的很冷?話說回來,下擺不夠長的制服,穿在盧希娜公主身上就像她下半身沒穿…沒事當我沒說。因為,要是她跟我討褲子,我也必須給她呀!屆時,就換我冷死。幸好,她是先在意起過長的袖子:
「有沃德騎士閣下的味道。」
聞了聞。
「──屬下罪該萬死,竟然將這種下賤的衣服,強行加在愛娜公主殿下身上。」
「啊?人…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都被盧希娜公主這樣嫌棄了,我便學菲芽的做人處事道理,先下跪認錯再說。對於我這反應,盧希娜公主是呆了一下,隨即揮手要我起來。呼,她不是這意思,真是太好了。──雖然早就料到,以她的個性來說,泰半不是這個意思。
「沃德騎士閣下,快起來啦。──哈苦起!」
她又打了噴嚏,換成雙腳在地上不安分地,一下掂腳、一下又原地小跳步。弄的抬頭上望的我也不得不趕快爬起來了,不然,在那個角度,繼續看她跳來跳去,天知道繼續下去會看到什麼?──是還在冷嗎?換成腳冷?
冷靜一想,她也沒穿鞋。打赤腳會冷也是理所當然。
……嗯,接下來,該奉獻的是鞋子嗎?可是,有個問題:
「愛娜公主殿下,不嫌棄的話,軍靴……」
「人…我好像穿不下,也不能穿。」
腳扭捏扭捏著相互比了一下,面有難色的盧希娜公主,自己招認了。沒有想到她的腳尺寸那麼大、比我還大是怎樣?況且,沒襪子穿靴子,腳肯定會磨到破皮。……嗯?襪子?
沒記錯的話,我的口袋裡是不是……?朝著口袋伸手之後的結果,是拉出半截襪子。沒意外的話,還是女用(?)。──這不是那個…小間來著?的襪子嗎?那,時我是順手收進口袋裡沒錯,結果就一直忘了拿出來。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話說,這雙是『中古貨』這點,我能暫時對盧希娜公主隱瞞嗎?
沒料到的是,盧希娜難公主難得會瞇起眼睛:
「沃德騎士閣下……有隨身帶著襪子(女用?)的習慣?」
「這個有很多複雜的原因啦。──愛娜公主殿下,是否屈就一下?要穿嗎?」
「要!」
從赤腳變成襪子,處境好像沒有好到哪去?但總比一直在那邊發抖好多了。──裝備從薄紗睡衣加上禁訓院制服上衣加上半筒襪,風格著實不搭。
迫切的問題解決了,再來是脫困。
先說好,我對於王城內的秘道可說是全然不瞭解。盧希娜公主似乎知道一些,不過看她好像也對這裡很陌生的樣子。這樣的話,胡亂瞎走也許比在原地更危險。再說了,我們手上沒燈,要走進通道的黑暗處,也是有點強人所難。
「愛娜公主殿下,您覺得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呃……這個……」
「屬下認為:『原地不動,等待救援』乃為上策。這通道看來四通八達,一不小心說不定會迷路。屬下的燈也在方才弄丟,無法探索。不如等屬下的同伴發覺屬下失蹤,前來救援。又或者,待到早上再做打算。」
「那就……就照你說的辦。」
幸好她這次沒什麼主見。要是她說要去黑暗中探險,我也是攔不了。
……只是。
枯站著不是辦法,我也沒辦法把視線移到直視盧希娜公主的方向。慘了,情況好尷尬。就在我考慮「不能看她還不如一人轉一邊,警戒四周。」的時候,盧希娜公主再次開口:
「人…我可以坐下嗎?有點累了。」
「這不是屬下能干涉的事,愛娜公主殿下想坐就坐。」
「那……沃德騎士閣下也要坐下來嗎?只有人…我坐下來,還挺奇怪的。」
上位者坐著有什麼好奇怪?
但靠牆坐下的她拍了拍旁邊的地板,是隱性的強硬示意我坐下吧!另一個我非坐不可的理由,是她『把制服盡量下拉好讓屁股能不貼到冷地板』這般坐著,但基本上,絕大部分的大腿還是露出來,而且從這個角度,能看……我趕緊跟著坐下。
──上次出門時,也是這樣並肩而坐。但有身分(假冒)與服裝上的不同,沒像這次那麼緊張呀!!!
然後,接下來該做什麼?……聊天?打瞌睡?我覺得,身體逐漸僵硬起來耶。看來我的緊張已經超過界線了。
「愛娜公主殿下……的頭髮,真是特別呢。」
逃避緊張所衍生出的話題,讓盧希娜公主震了一下。結果,就在我沒盯著她看的時候,她已經先假寐了一番嗎?那我實在是不該說話的。
「這、這是染的喔。聽說是大陸那邊的趨勢。」
她拉起綁了兩三辮的頭髮,這樣說道。呃,其是我只是隨便亂說的,壓根就沒注意到她的頭髮中摻有栗子色的髮絲……栗子色?好像快想起什麼了耶!於腦袋中的我呻吟了許久,還抓不住思緒的細枝末節,算了,想不起來代表不重要。
說起來,睡覺時間還綁著頭髮……我不是女生,是不知道這樣對頭髮傷不傷?但據說都會解開才是?
「只染個兩三根?」
「這叫、這叫挑染喔。」
此時,盧希娜公主她拉高的聲調被我的肚子轟隆轟隆聲給壓過。──怎麼在這種時候叫啦!至於該感謝的是,幸好是肚子餓的叫、而不是肚子疼想拉什麼出來的叫。
聽聞此聲的盧希娜公主,噗滋一笑:
「頭髮話題結束!──沃德騎士閣下,你肚子餓了嗎?你是半夜會因餓醒哭泣的嬰兒嗎?」
「我也知道很大聲……因為晚餐沒吃呀。說不餓,是在騙自己。」
「這樣呀。……抱歉拖沃德騎士閣下你下水。」
「這這這是屬下的職責!!!」
聽到盧希娜公主的道歉,換成我拉高了音調!我行我素、有時甚至會硬凹的盧希娜公主,姑且不論身分差距,竟然是道歉了!!!快嚇死我了,天要下劍雨了。──再者,提到了身分差距,我是絕計無法承接下這道歉的。
「啊!」
抱著膝蓋的盧希娜公主突然叫了一聲。
又怎麼了?別再嚇我了。不管是性格變換或是奇怪舉動。
「沃德騎士閣下,人…我是有吃的。可、可是,你能不看向我這邊嗎?」
她臉上又染上潮紅,小聲說道。放心吧,因為妳那身衣服的關係,我本來就不太敢轉向妳那邊。不過,既然公主的命令都明確的下了,我也只能服從。把整個人背向盧希娜公主。
不,等等。她剛剛是說有食物嗎?這跟『轉過去』有什麼關連?
我正想發聲,背後就傳來制服扣被解開的聲音,接著,一陣我覺得很不妙的衣服磨擦聲,滑過我耳畔。就在我驚覺盧希娜公主似乎是在……便有東西抵住了我的臉頰。
那是、又大、有圓、柔軟……
呃,說錯了,其實很硬。
左右手各拿著一個黑圓麵包的盧希娜公主,正難掩害羞的將麵包推給我:
「作為你借我衣服的回禮,一人一個吧。」
從哪裡變出來了呀!!!
我是想這樣講,但沒想到飢餓感是勝過了理智,我一把搶下,大口啃了起來!
「久違的食物味道!」
「……吃、吃那麼急會嗆到的喔。」
太好吃了!我第一次覺得又硬又沒味道的黑麵包這麼好吃,人家常說飢餓是最好的調味料,看來所言不假。看我吃得那麼高興,臉頰依然紅紅的盧希娜公主,也在我旁邊吃了起來。
這也是我之前就想問的,她不會吃不慣我們庶民的食物嗎?──像上次出城,她也是沒多加要求的陪我啃乾糧麵包。還是說,年幼的庶民經驗讓她習慣了粗食?這是何等悲慘的際遇呀。
兩三下就將麵包解決掉的我,很想再吃一個。無奈,提供者是盧希娜公主,我並沒有要求的權力。只能眼巴巴地看盧希娜公主將她的份慢慢吃完。能叫她再變一次嗎?話說,疑問又重新回到我心頭,到底是把麵包藏在哪裡呀?
……剛登場時,她可是只穿了件睡衣喔。
……總不可能是從我的制服裡變出來的吧?
偷瞄著坐姿有些駝背的盧希娜公主,從頭看到大腿……是在找藏麵包的地方啦,但是,怎麼也想不出來。對了,曾聽過某些女性能藏東西在胸…口,盧希娜公主的胸…口也不小,說不定可以……
我無法抑制自己某些說出來就會被殺頭的思考,邊瞄向盧希娜公主的胸…口。
──鐵定是我在月光下,看走了眼。
就算該質疑盧希娜公主她的場合,也不能出言質疑她。我大部分是以這種心情應付她、雖說有時候還是抑制不住。多虧盧希娜公主有夠寬宏大量、或是說不拘小節、又或者是「隨便都好啦。」。但這件事情,我打死也說不出口。
那麼明顯的消風是怎麼回事?我是在做噩夢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