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風平浪靜的表象底下往往暗潮洶湧
雪花曆三三三八年，十二月七日。
有些人表面上給人一種暴力而不好溝通之感，但或許實際上比任何人都還要討厭使用暴力。世間一切道裡皆是如此，在沒有更深刻的認知與體悟之前，一切的評語都只是自以為是且往往與事實相去甚遠的妄加臆測。
因為某些原因，凌風並不喜歡讓自己的身體被人看見，尤其是以近乎赤裸的狀態。不過，既然今日無論如何都無法順利向陶織女士推辭量測身材尺寸這件事，在不得已的狀態下只好選擇自己同樣不喜歡使用的下下策加以應對。
「好了，那麼就開始寬衣吧！」陶織輕拍凌風的手臂。「如果妳在矇住眼睛的狀態下不方便，我可以替妳效勞。」
不知是否為自己的錯覺，陶織在說這話的時候語調聽起來似乎很是期待。
「可以把這個拆下來沒關係了。」事實上不是沒關係，而是凌風現在「必須」卸下不久前自己才繫上的緞帶，否則將會造成非常糟糕的結果。至於多糟糕……遷居到這個城邦過了幾年，好不容易終於有點家的感覺了，一個不注意就有可能再度流離失所。自己本身怎麼樣倒是無所謂，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冰彤再受苦，否則我這個當姊姊非但一無是處，更三番兩次對不起親愛的妹妹。
在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凌風深吸了口氣，沒有絲毫猶豫地解下了緞帶。
原來這條帶子是這麼好看的紅色呀？肯定是非常昂貴的布料。回去後說不定冰彤有辦法把這個緞帶弄個造型出來。默默看著手中的緞帶，凌風在內心如此自忖。
「唷，這不是很好看嘛！」陶織指向更衣室內那張整個鑲嵌於牆面的大鏡子。「綠色眼瞳在這個城邦中很常見，但像妳這樣有點偏紅的瞳色可是很稀有的哦！」
「……謝謝。」雖然還有點紅，但這樣的程度不至於傷害到人，太好了。
「別那麼拘謹嘛！妳看彌亞跟我說話都沒在客氣了，放輕鬆！」陶織雙手抱在胸前站到凌風身旁一同看著那面大鏡子中的凌風。「妳跟他相處的時候也用不著太客氣，他這人嘴巴特別欠揍，不過本性倒是不壞，跟他鬥嘴時不用想太多。」
「好的，感謝建議。」凌風點點頭。
「哎，所以我就說不用這樣……算了算了，短時間內要改掉原本的習慣本來就不是很容易，之後慢慢習慣就好。說不定之後哪天我還會懷念妳這麼彬彬有禮的樣子呢，哈！」陶織笑著搖搖頭，並伸出左手掌比向更衣室內的小凳子。「好啦，不聊了，早點量完尺寸讓妳回家。換下來的衣物暫時就先放在這兒。」
「好。」凌風點頭，隨後開始脫去穿在自己身上、打算買回去送給妹妹的連身裙。
心臟因為緊張的緣故而怦怦作響，不知怎麼胸口竟有些發疼。凌風努力無視於因情緒波動而昏花的雙眼，故作鎮定而平靜地脫下服裝拿到凳子上放好。柔順的布料握在手中很是舒服，但如此觸感卻絲毫無法緩解內心的忐忑。儘管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會因為身體上的這個感到不安……或許這對我而言早已是無法磨滅的烙印了……
「孩子，妳……」看到凌風脫下連身裙的剎那，見識過無數大風大浪的陶織在那刻也不禁啞然。「這個難道是……」
「很抱歉。」凌風低語，搶在陶織有更激動的反應之前將手掌按到她的嘴上，同時有些忐忑不安卻又毅然決然地以自己的雙眼直視對方圓睜的瞳孔。「量完尺寸後請當作什麼都沒看到。將妳在此處看見的一切都給忘了。」
「……！」陶織在震驚之下雙目圓睜，隨後瞳孔逐漸失焦。
(待續-預計下週六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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