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衣是綴有蕾絲的直紋長袖白襯衫,兩邊袖口處各縫有兩顆排扣,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挺直豎立的領口帶給人充滿精神的感覺;至於下半身的服裝則是一件長度及膝的水藍色裙子,由於採用的布料略顯厚重,比起輕飄飄的百褶裙,這件裙子並沒有明顯的摺線,照到光的亮面與少數深沉的暗面交織錯落,整體呈現出一種酷似深潭的色澤,拿在手中翻看時,順著柔和毛料移動的光線一如閃動中的粼粼波光,優美動人。
這是套近乎無懈可擊的服裝,至少對縫紉技藝一竅不通的凌風而言是這樣。雖然很好看,但這種衣衫的價格肯定不菲……必須注意家中財務狀況的習慣讓凌風下意識去翻看掛在衣架上的價格牌。
「妳想做什麼?」看出凌風意圖的侯爵熟練地將服裝從衣架上摘下塞到凌風手中,並將掛有價格牌的衣架藏到身後。
「請把衣架給我。」看著侯爵自以為是的調皮表情,實在讓人很想揍他一頓。
「挪,給妳。」侯爵將木製衣架乾脆地遞給凌風。
上面沒有價格牌。
「……價格牌也給我。」自認不是很有耐性的凌風忍不住皺眉。
搬遷到這個城邦居住後,在打工過程中不知不覺間所培養出的耐性雖然讓凌風不再像以往那般衝動,但再這麼下去痛毆侯爵一頓肯定是遲早的問題:一般的小玩笑或已然讓人逐漸習慣的嘲諷語氣既然無傷大雅就姑且不去計較,但若是在這種牽扯到金錢的重要事情上還依然如此我行我素,凌風可不會和這樣的人客氣。
「唷,路癡,這可不行。」侯爵將價格牌塞到口袋內。「說好由我支付治裝費的。要是身為雇主的我連個服裝費用都付不出來,那可是有損名譽的事哪!」
「在來這裡之前我已經說過會自行結清治裝費的帳款了。」凌風朝侯爵伸出手。「把價格牌給我。請別逼我說第三次。」
身為一個務實的人,在家中經濟狀況不那麼寬裕的狀況下,當然是能讓人買單就讓人買單,然而好死不死凌風生平向來討厭虧欠人情債;此天平兩端的拉鋸,只要不是足以影響冰彤生活起居的大金額,最後往往是後者勝出。
「沒得談。」侯爵眉頭一皺,生氣地將雙手在胸前交疊,語調轉為嚴峻。「別逼我當那種請人幫忙卻還要求對方自己買單的惡劣商賈。妳替妹妹買的那件自己付,其他支出一概由我這邊處理。」
所謂能靠金錢買到的尊嚴,或許就是指這個。
「……好吧。」或許是侯爵停止嬉鬧似地神情,也或許是因為其話語中的堅決,感受到對方其實相當在乎誰來買單的凌風儘管內心非常不願,最終卻仍做出了讓步。「謝謝你。」
「謝什麼謝,本來就是我該買單的東西,如果妳之後再跟我客氣這種事,我可是會生氣的哦!」迫使凌風讓步的侯爵神情稍緩。「好啦,想早點回家的話就趕緊去試穿,再這麼拖下去的話妳家妹妹大概以為我把妳給拐跑了。」
雖然侯爵開玩笑的說法聽起來有些誇張,但清楚自家妹妹等急了的話會有哪些行為的凌風二話不說便抓著侯爵剛才塞到手中的衣物往一旁的試衣間內鑽。
似乎於內側車上一層特殊質料的這件衣衫觸感柔滑,穿在身上很是舒服,有種肌膚被仔細呵護之感。過去凌風從未穿過這種料子的衣物,突然之間有這種等級的服裝可以穿實在不太習慣。
襯衫的壞處就是活動起來不太方便,即便是「縫緣」這間店內的襯衫也免不了有這個小瑕疵……話雖如此,襯衫的用途本就不是用於劇烈運動,要求這類衣物要能活動方便本來就是凌風過於強人所難。
水藍的裙子頂部設有束腰,然而或許是設計上出了什麼問題,又或者本來不是做給凌風這種身材的人穿,縱使已然扣上能將腰部束得最緊的那個鈕扣,裙子穿在凌風腰上依舊顯得鬆弛,稍微不留神或許整件裙子就會在走路時脫落在地。
……沒辦法,只好請裁縫師幫忙再把這件裙子的腰圍改小了。
「我知道有些部分有待改進,不過還是先穿出來讓你看看。」凌風抱持著大概會被評論到體無完膚的心理準備踏出更衣室。
出乎意料的是,侯爵見到凌風的模樣時沒有任何明顯反應。
「……」侯爵藍色的雙瞳於凌風身上逡巡,自始至終面色始終維持平靜。由於侯爵沉默不語且沒有任何動作的狀態有違凌風對他的認知,這讓凌風隱約覺得這套服裝或許沒有達到對方心目中的某種標準。
未聽先猜,侯爵八成正在內心醞釀充滿諷刺意味的發言。
「侯爵有什麼想說的嗎?」既然遲早都要知道結果,早點聽完他的毒蛇評論早點換一套服裝可以早點回家。
希望冰彤不要因為我比預計時間晚回去而做出什麼誇張的行為才好。
(待續-預計下週六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