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第幾次從夢中驚醒,她眨了下眼,試圖聚焦視線,然而眼前依舊一片黑。過了幾秒後她才意識到這不是夢境,是現實。
身旁是熟悉的溫暖,跟夢中不一樣,他存在著、就在自己身邊躺著,她側身,習慣黑暗後的雙眼看清了枕邊人清俊的面容,纖長的睫毛、棕色柔軟的髮絲散落在潔白的枕頭上。
她顫抖的伸出手,觸碰到對方的臉頰,是溫熱的。
她覺得自己這樣的舉動實在很蠢,可是卻忍不住想去確認。收回手,她安心的往青年懷中蹭了一下,眼珠仍盯著對方面孔瞧,彷彿想將對方的影像深深烙印在眼底。然後她噗哧地笑了,好似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又像在對自己的不安給了個消逝的出口——是啊,他明明,就在身邊。
「我的臉很好看嗎?讓妳移不開視線?」
青年其實早在少女驚醒前就醒了,他聽著她不停地夢囈,好幾次想搖醒她卻又作罷,最後一次決定動作時她突然間就睜開了雙眼,瞳中滿是驚恐及慌張。
因為實在太過突然,他連忙閉起雙眼裝睡,沒多久卻感受到少女冰涼的手顫抖著觸上自己的臉頰後逐漸恢復平靜,那過程太小心翼翼,使他實在找不到開口的時機說自己醒著。
手離開後緊接而來的是視線,於是他思考了下,用溫柔但開玩笑的語氣開口說話。
少女搖搖頭,移開視線轉而更往他懷裡蹭,他有些困擾的笑了,抬手拭去她眼角掛著的淚滴,然後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沒事的。」
「我夢到你不存在,夢到你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
她在青年懷中悶聲囁嚅,明明只是個夢,卻感覺如此的真實,真實到令她害怕。
青年笑了下,更加抱緊懷中人,柔聲道:「我一直都在。」
「嗯,我知道。」她輕聲回答,語氣有著鼻音。
「我們都在一起好幾年了,未來也會一直持續下去,不用擔心。」
他低頭用雙手捧起她的臉,額頭貼額頭,湛藍的眼珠中滿是少女身影。
「嗯。那個,我喜歡你,周助。」
「我也喜歡妳。」他輕笑,在極近的距離下看著她的一切。
「一直一直都會喜歡著你,就算有天分開了也會一直愛你。」
「我也是。好了該繼續睡了。」
「嗯。」
「我也愛妳,晚安了,晴葭。」
她閉上眼感受到對方在自己唇上溫柔的一吻,然後是溫暖的懷抱,胸中原有的不安已消散,這次一定會是做個好夢吧。
然後在那個夢中,有自己、有他,一定、一定非常的幸福……。
午後時光
「吶周助。」
午後和喣陽光自窗簾的縫隙間灑落,很溫暖舒適,暖呼呼的溫度讓人有種慵懶的感覺。
今天是沒有預定外出的日子。
少女輕聲喚著最愛之人的名字,一邊伸出手來摸索。
「周助……?」
因為沒聽到應聲,少女抓抓頭,從床上坐起身,然後腳步聲也正好到了房門外。
「醒了?」青年手上拿著一疊相片,看起來似乎剛從暗房裡出來。少女看著他約莫幾秒後,抬起手來朝他揮了揮:「過來過來。」
「嗯?怎麼了?」
青年把相片放到書桌上後便側身落坐於床邊,看著少女散著一頭深咖啡色長髮,還沒醒過來似的一臉呆滯。
「……周助。」
「?」
再次呼喚一遍青年的名字並得到回應後,少女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躺平身體轉了下角度,用雙手環住青年的腰部。
「……」
青年小聲地笑了。他的女孩不是還沒醒,只是在撒嬌。
「周助。」
「嗯。」
「不二周——助。」
「嗯。」
少女把頭埋在青年的腰部,一個勁的頂著,棕髮青年笑了笑,輕撫著少女環住自己腰的雙手:「怎麼了?」
「……沒事。」
「是嗎?」
他垂下眉毛無奈地嘆了氣,外頭天氣良好,或許出去散散心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不要出去哦。」
少女悶聲說道,過了半晌她才緩慢開口:「周助。」
「我在。」
不知道重複了幾遍的對話,青年仍舊不厭煩地一遍又一遍應著。
「我做了個夢。」少女輕聲訴說著,聲音很細很沒底氣,「夢裡你不屬於我、也不在我身邊。我跟你就像平行線一樣完全沒交錯。」
「很奇怪的夢吧?明明你就在我身邊。」
青年知道,人在做夢時,有時總會反映出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或想法。
「妳在害怕嗎?」
感受到數秒沉默後少女頭部的動作,青年這次笑出了聲。
「笑什麼!」
「呵呵、抱歉……」青年單手掩唇,另一隻手則沿著少女雙手摸索到她頭頂,安撫似的拍拍:「那只是夢而已,重要的是現實對吧?」
「……」腰部又一次感受到輕微的上下擺動。
「……那個啊、周助。」
「嗯。」
少女抬起頭,黑曜石般的眼瞳直直凝視著青年,而青年也低下頭,用帶有笑意的湛藍雙瞳與少女互視。
「我喜歡你。」
「嗯,我也是。」
「大概很快就會恢復正常了所以……再等我一下下好嗎?」
「當然。」
少女坐起身,這次直接掛上青年寬闊的背脊,柔軟的臉頰緊緊貼在上面,濃濃的安心感包圍住她。
「周助。」
「ん?」
「……ありがとう。」
「ふふっ、愛してるよ。だから、大丈夫。心配しないで。」
微風從窗縫吹進,青年撫著少女掛在他脖子上、溫潤柔軟的手,溫柔地笑了。
很快就又能看見,他的女孩活力十足、值得捉弄的模樣。所以在那之前,就再維持這樣多一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