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變突生,災厄的祭禮聳立於泰格提亞的四周。
原本在酒館整理著冒險者交流的情報塔夫托被泰格提亞人們的驚呼引出了店,只見他們都抬頭望著空中,空中的那個死亡之都的影像似乎又更清晰了。
「那個是……」
混亂的人聲、高聳的柱子,原本不該這麼早降臨的大災難眼看就要重演。
狼人有些焦急,此時的酒館還沒有其他阿斯加特的冒險者,但再半個小時就到了約定交換資訊的時辰。按奈住內心想要抡起武器獨自探索的衝動,狼人走回了酒吧裏頭。
裏頭仍有幾個醉倒的泰格提亞人,彷彿天地異變與他無關一樣,狼人走到他們旁邊,輕輕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厲聲道:
「嘿,今天要關門了,快出去吧。還有,快回家。」
雖然仍有些反抗,但塔夫托硬把他們推出了店,只見他們看著天空都看傻了,楞處在原地呢喃著,彷彿腳像是生根了一樣,動也不動。
「這是甚麼……」
狼人原本想就這樣放他們處在外面,但他偶然捕捉到了街上遠方的細微聲響,所幸輕推了下那幾個酒鬼的背,嚴肅的說:「那是大災難即將降臨的證明。國王有令,快去找街上的傳令官吧。」
或許還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們神情茫然的朝著塔夫托給他們指著的方向走去,口中仍碎念著,大概是不想接受這樣的現實吧。
如果說——這是夢的話,該有多好?不、塔夫托已經做好心理建設了。
順手把店門口的掛牌翻到「休息中」的那面,走回到店裡頭,到儲藏室把自己幹架的傢伙拿出來,弓與箭矢——貧弱的他也想盡一份力,他也想踏上前線與同伴並肩作戰,但……但他明白,自己孱弱的箭矢劃不開這樣渾噩不明的浪潮,自己遲疑的個性往往會讓他在戰鬥中出錯。這樣的自己,或許站在後方給大家提供情報與物資,才會對整個情況有點幫助吧?
雖然想要幫點忙,但真的幫得上嗎?塔夫托不知道。
回到吧檯內,彎腰拿出了今天早上,送報小弟給他的報紙,上面記載著各種小道消息——比如泰格提亞哪個偶像又跟誰搞上了之類的。如果整個王國能迅速回到原本的和平就好了。
「誒吚……這樣的話,就能回到阿斯加特了吧?」就能……這種事情以後再說。
一邊細細檢查著手中的弓,狼人喃喃自語著。
回到阿斯加特之後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有好多好多想跟好友分享的事情。
選擇來到泰格提亞,是為了守護他們的未來,也是不想看到災難降臨到自己的身邊——是個很自私的理由呢,塔夫托私自這麼想著。
弓本身似乎完好無損,經歷了死亡之都的那些戰鬥仍屹立不搖,狼人帶著微笑輕輕拂過了上弓臂。
謝謝你,好夥伴。他心底這麼想著。
接著拿出一綑箭矢,這是他在泰格提亞才買的,試過之後覺得質地不錯。
拿起一根,起身,將其扣上弓弦,拇指勾住弓弦,使力撐開弓,手感還不錯,抓著弦,緩緩地卸力,讓弓回復原本弦月的樣子。
把箭矢收回箭袋,將弓擺到腿上。
拿出弦蠟,像是轉出口紅一樣,塔夫托拿著護唇膏般的東西劃過弓弦,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味道,接下來就是拿起報紙,包住弓弦,上下滑動著。要讓摩擦帶來的熱將蠟溶解,延長弓弦的壽命。
坐立難安,自己的尾巴沒甚麼規律的晃著——這是怎麼回事、該怎麼辦?塔夫托不知道。
就在這時候,門口傳來了清脆的敲門聲,想必是冒險者光臨了吧。
「請進——!」塔夫托一邊保養著弓,一邊喊道。
來者是那位有過幾面之緣的旅者,他低調的裝束與其說話風格相當符合——一舉一動都有種老練的感覺,狼人覺得對方一定經歷過很多類似的事件了。
稍稍詢問過居民的情況,旅者提到了一個塔夫托一直忽略的東西,MARD勳章,席琳透過那個東西對冒險者下了詛咒,雖然不清楚內容是什麼,但應該有窺探位置的功能,那旅者推測甚至可能有更進一步的監視功能。
正因為有了那個詛咒,席林才能知道冒險者們的到來,因而改變了劇本,導致現況與他們所知的,千年前的那場大災難完全不同。
也有可能——連冒險者回到過去這一步棋,都被席琳給算進去了。他利用冒險者回到過去的這一事實,給過去的自己傳遞了訊息。
這樣的情況下,旅者認為——那些受到詛咒的冒險者就不適合直接與泰格提亞的重要人物碰面,必須透過那些跟席琳沒有瓜葛的人們來傳話。
為了避免連對話內容都被竊聽,狼人有些不情願地給了旅者一個箭頭,那是一個信物,藉由信物作為媒介,塔夫托就能夠跨越個體連接起感受,直接的,傳遞想法。
這是一個不怎麼安全的方法,畢竟對方能夠很輕易的藉著這個連節直接傷害他的精神,又或者說他還沒辦法很全面的控制這個連節,自己不想透露的想法、情感可能會不小心的傳遞給對方。
後來又來了一些冒險者,討論起了四塔是什麼、該怎麼解決之類的問題。而且似乎還有些人沒有跟庫庫蘿小姐或是自己取得聯繫,確實是不怎麼樂觀的局面呢。
拿了張紙記錄下現有的情報,災厄的四塔——阿托、艾佩里希……
剩下兩個是什麼?如果破壞了四塔就真的能夠阻止拉萊耶的降臨嗎?
或許是因為突如其來的事件讓塔夫托壓力太大,在與冒險者相處的時光裡鬆懈了下來,一陣難以壓抑的睡意讓狼人就趴在吧檯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間,總覺得有些夢起——最後一次與友人碰面的那一次,午後那一次愜意的小睡。
自己到底為甚麼要來到這裡呢?
為了守護泰格提亞?為了彌補組織引來席林的愧疚?——或許吧。
但是,弱小的他也有個很自我的夢想——
那是,為了不讓自己所珍愛的一切被席林引來的魔之都化為烏有——的這麼一個自私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