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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9-10-22 23:49

[達人專欄] 瑞利斯戰記-獻給生者的離別詩《 第一章 – 出巡之日 04 》

作者:TETSU


   「報告,第七軍團的外派委任書已全數寄出,東部住宅街的夜間巡邏隊由今晚開始您所策劃的新行進路線,逞處人員的勞動調派也會由明早開始,達維德軍團長為您準備的議事廳馬車也已在辦公處外等候。」負責傳令的年輕女兵在樹陰下奮力挺直腰桿,努力在上司面前展露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是嗎,我明白了,」坐在石墩上的蕾娜吐出一口白煙,輕輕撚熄手上的煙捲:「今天辛苦妳了,這時間回去操課也有點晚,妳就直接回去休息吧,晚點我會寫公假單給妳的訓練官。」

   「非……非常感謝!」蕾娜對女兵露出一抹淺笑,女兵長髮下的臉頰不知為何變得紅通通的,說話也不自覺的激動了起來。

   蕾娜與傳令道別後,便立刻向著辦公處的方向前進。對蕾娜來說,文書工作遠比早上的監督工作更令人感到疲憊。第七軍團的軍團長雖為達維德,但他已經把所有的工作與任務仲裁全權交與蕾娜負責,當結束彙報與下達指示的文書作業後,蕾娜就會立刻逃離那封閉到令人窒息的辦公處。

   「到議事廳。」蕾娜回到辦公處,一踏上熟悉的華麗馬車便開口對車夫下令。
   
   密閉的文書工作令人不耐,但最讓人難受的,是在結束文書工作後每週一度的「軍團會議」。在月之日的午後,沒有外務纏身的軍團長們全都會聚集在議事廳,針對各軍團間的方針、戰績與執行效率進行研討,說穿了,這就只是一場軍團長間的挖苦大會。而在戰爭學院現有的七大軍團中,僅有蕾娜是在沒有軍團長的陪同下獨自參與會議。在身份與輩分皆遠遠不及他人的狀況下,蕾娜的所有發言都需經過深思熟慮,就算要指責對方的不是,也必須想好一套讓人得以接受卻又不會動怒的婉轉說詞,這段前往議事堂的平靜路程,反倒成了蕾娜整天下來最為焦慮的時刻。

   「混……有……啊………」
   
   此時,馬車外突然傳來了高亢的吶喊,蕾娜好奇的向著窗外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印入蕾娜眼中,「停車!快停車!」蕾娜出聲催促車夫,在飛散塵土與馬匹呦啼下,車廂很快的就停了下來。

   蕾娜跳下車,迅速走向沙塵中的兩道黑影:「茀蘭……莉莉絲,是妳嗎?」
   
   「您好,下人莉莉絲向蕾娜副團長請安。」不同於蕾娜充滿疑問的語調,沙塵中的人極度確信地喊出了蕾娜的名子。

   沙塵緩緩散去,出現在蕾娜眼前的,是一名身著華麗禮服,將金色長髮綁成巨大單邊馬尾的少女,而喊出蕾娜名字的,則是伴隨在少女身邊,有著一頭亞麻綠短髮的貼身侍女。眼前這兩位對蕾娜來說都是非常熟稔的人,姑且不說身旁的侍女,只要是戰爭學院的院生,絕對不會認不出院長的獨生女——「薩菈.貝爾格姆」。

   「這裡沒有別人,不用多禮了。」
   「副團長,好久不見。」被稱為莉莉絲的侍女微笑回應道。
   「是啊,真的是好久不見,況且妳又穿成這樣,我差點就認不出來了。」

   蕾娜與莉莉絲已有多年的交情,數年前她們曾任職於同一單位,現在的莉莉絲褪去了原本的職務,成為了貝爾格姆家的侍女。蕾娜雖然在宴會上與薩菈有過多次接觸,但因二人都不善於主動應酬,到現在也僅只於「認識」的程度。蕾娜與許久不見的二人閒聊了一會,在得知目的地同為議事堂後,蕾娜便邀請二人一同共乘馬車,雖然過程中薩菈一直對蕾娜保持著警戒,好在薩菈最後還是豪氣的答應了自己的邀約,這讓蕾娜鬆了一口氣。

   三人就座後,馬車又再一次的朝著議事堂的方向邁進,薩菈靠在鬆軟的絨布椅背上,沒一會就露出了令人醉心的可愛睡臉。

   莉莉絲伸手撫薩菈紅潤的臉頰,將雜亂的瀏海塞進她的耳後根,她盯著薩菈的睡臉,露出了愜意的淡笑。眼前的景象就一幅精心構圖絕美畫作,美到讓蕾娜差點無法從中抽離。

   「真的很感謝妳,我從來沒想過自己能過上像這樣的生活。」莉莉絲輕聲的說道。

   「沒這回事,這都是妳自己爭取來的。」蕾娜為了不吵醒薩菈而壓低了音量。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謙虛呢,沒有妳的『繁星之耀』,我真不知道自己現在會在什麼地方。」話說完,莉莉絲隨性的伸了個懶腰,她將身子靠著椅背慢慢下滑,還將伸直的雙腿直接匱在蕾娜身旁的椅墊上:「對了,我最近聽到一些傳聞,那個『一號』在臥底任務中自爆身份的事是真的嗎?」

   「……妳也聽說了啊……」蕾娜困擾的搖搖頭:「沒錯,她在逮捕行動的前一晚失控,直接將誘捕對象與他的同夥全部打成重傷,結果因為罪證不足無法逮到組織的頭頭,副院長知道後氣炸了,差點就下令除去她的尉階。」

   「嗯……居然鬧到副院長那裡去了,那老頭對這種事可嚴格了,我不過是在幾年前的任務中犯了一點小錯,前陣子他來家裡作客,想不到他居然還在老爺面前用那件事數落我,有夠誇張的。」莉莉絲有些尷尬的說。

   「副院長就是這樣,他偶爾也會拿一些我壓根沒有印象的文書資料來指正我的錯誤,」說到副院長,蕾娜也苦惱的按了按緊皺的眉心:「還有,動手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她,誘捕的對象在前一天晚上臨時決定要處決那對被綁架的母女,她也是為了救人才逼不得已出手的。副院長知道原因之後也好心的將逞處改為大量的校內勞動工作,說起來,今天就是逞處的最後一天了呢。」
   「還真有她的行事風格,跟她一起行動的那幾次也一樣,才用戰術手勢請求包圍,下一秒她就自己從正門衝進去了,那傢伙根本就是顆點燃引線還肆意在戰場上狂奔的爆彈啊,」莉莉絲打趣的說,接著又一次的望向薩菈的睡臉:「看樣子,我們都各自攬上了個麻煩的傢伙呢。」

   蕾娜無奈的聳聳肩,接著將視線別開。

   事實上,現在談論的這些事在學院中都是機密中的機密,只有遇上像莉莉絲這樣身份特殊的人,蕾娜才有機會公開暢談這些事。雖然外表看來有些冷淡,但在這張忘卻歡愉的表皮下,蕾娜心底其實非常高興,這短短的相遇與談話甚至讓她忘卻所有公事上的煩惱與焦慮。

   「…………吶,」莉莉絲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用截然不同的認真口吻說道:「接下來我會離開一陣子,等我回來之後如果還需要人手,就跟我說一聲吧。」

   話才說完,蕾娜立刻瞪視著莉莉絲:「不,我不會讓妳回來的,妳現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妳今後的棲身之所。」蕾娜態度堅定的搖著頭說。

   面對蕾娜強硬的回絕,莉莉絲顯得有些訝然。

   蕾娜非常肯定自己所下的決定,她甚至願意堵上性命來證明自己是正確的。或許莉莉絲並沒有發現,但與其相識多年的蕾娜全都看在眼裡。

   莉莉絲對薩菈的微笑是何等自然、何等真切,那是這些年來,蕾娜從未見過的溫柔;那是接納對方的所有、並將自己的生命賦予對方才能露出的神情;那笑容是生命中的密境,只有通過考驗之人方有鑑賞的資格。

   那是在遇上薩菈之前,莉莉絲永遠無法由內心拖出的情感。

   馬車在議會堂的門口停了下來,蕾娜毫無預警的在薩菈面前彈了下響指,薩菈小小的身體因驚醒而微微顫抖,這時,莉莉絲急忙將潰起的腳收了下來,同時慌忙的伸手撫平衣群襬上的皺折,才不過一眨眼的時間,莉莉絲就將坐姿恢復為原本端莊典雅的樣子。

   看到莉莉絲這慌張又狼狽的模樣,蕾娜終於忍不住的笑開了;睡醒的薩菈雙手舉高打了個大呵欠,一旁的莉莉絲則是保持著端坐,偷偷用猙獰的鬼臉回敬蕾娜。

   ——各自攬上了麻煩的傢伙啊……

   望著眼前的二人,蕾娜思索起莉莉絲所說的這段話,也想起了那個總是給自己找麻煩的『一號』。


前回:獻給生者的離別詩《 第一章 – 出巡之日 03 》
次回:獻給生者的離別詩《 第一章 – 出巡之日 05 》

   
   為了將「獻給生者的離別詩」與「綻放吧!狂野的絢爛之舞 」徹底分離而特別追加了這段由蕾娜視點出發的交錯章篇。

   當初會想讓兩方同時出現於「獻給生者的離別詩」,是為了以隱晦的方式讓這兩組人做出映襯,現在這篇則是用較為明朗的方式來敘述蕾娜對薩菈與莉莉絲這組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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