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與蘿莉魔王的糟糕事-4》---------------〈帷幕下盡是荒誕〉45
七聖用著她的招牌姿勢，雙手抱胸翹腳浮在半空中。
她漫不經心地望著遠方，雪白的側頸相當好看，如果無視鼻樑上的泥巴，登場的氣勢與時機可以說是相當完美。
「本座知道妳想問什麼，本座能感覺到任何一絲海水，要追上妳們並不費事。」
七聖轉回視線，「啊啊，在睡呢……也罷，讓本座想想，要如何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七聖的語調相當的平靜，不管誰都聽得出來，她在說反話。
米娜知到她生氣的理由──醒來之後發現臉上都是樹葉，身體還被埋在泥土裡，高傲的神祗被如此對待，想必是頭一遭吧。
「對不起，因為妳溺水以後怎麼叫都叫不醒，然後……」
米娜想要趕快扯開話題，自己是共犯的事情被發現的話就糟糕了。
不過七聖自有見解，而且是合情合理的判斷，「然後紅緋就提議把本座埋在土裡、用腐葉掩蓋口鼻、甚至立起墓碑弔念！」
無數個水球隨著海神的憤怒環繞在紅緋四周，只等主人一聲令下，貫穿敵人。
米娜看得冷汗直流，雖然紅緋大概不會有事，但是急速自轉發出恐怖空氣摩擦生的水球太多，就畫面上來說相當的可怕。
「不僅止於此，她還插上三根黑色樹枝祭奠做香，無禮之外不忘羞辱，真是……本座乃堂堂海神！是神啊！」
米娜僵硬地別過頭，半聲都不敢吭──那三根樹枝是她插的。
必須要趕快岔開話題才好。
「剛才妳有睡著嗎？我聽到有小女孩的聲音，然後就睡著了……」
「啊，那個呀。連神的精神都能夠影響，位於山頂的東西來頭肯定不小。術式的目的是『再見生命中影響最為深遠之人』，使用上的時機不太合適啊。影響本座最深遠的人常存吾心，夢見如同閒話家常，不值一提。」
米娜陷入沉思。
「長存於心」，七聖是這麼對待重要的回憶。
那麼，自己呢？
自己又是什麼『東西』呢？
米娜完全誤會七聖的意思。
長存於心是字面上的意思，那傢伙真的住在七聖體內。
七聖的夢快速且簡短。
回到自己十來歲時候的她無奈地瞪著眼前的人型蛇怪。
看起來是蛇，其實是蛟。
四周的山賊正在為所欲為，燒殺擄掠。
小七與人蛇站在村子正中央，無視所有景色。
相同的，慘叫的村民與訕笑的山賊各司其職，猶如稱職的演員，令人發噱。
「真是懷念呀，老木造矮房燃燒出的獨特氣味，人類的惡意四溢，那天我真的以為地獄就是如此。」
「可惜施術者打錯算盤，這個術提取妳的記憶意圖重塑出改變妳最多的人，原本應該虛構出來的『人蛇』變成由真正的我來演出這樁戲碼，被看光劇本的戲劇可沒有觀賞的價值。」
「演員拒絕登台演出，帷幕下盡是荒誕。」
「那麼……臭臉小女孩打算怎麼做？」
「說真的，我還挺懷念剛認識人蛇先生時那稚嫩的演技，口是心非，騙騙小孩到還可以。」
小七瞬間成長回七聖的外貌，身上的破衣晃眼變成她身為海神的裝扮。
沁涼的海風徐徐而起，遠處的海水應召前來。
量並不多，匯集在七聖手上還不比珍珠大上多少。
四周的山賊好像突然意識到七聖的存在，，露出不懷好意的訕笑，將七聖團團包圍。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有這麼極品的貨色。」
「奶子一半露在外面，是想要勾引男人吧？」
「鐵定是的，那高衩開得多高啊，看那大腿，看那小腿，齁齁齁。」
人蛇搖搖頭，「人類有好有壞，同樣的魔物也是。」
「哼！我知道，我只是拒絕承認自己……」後面的幾個字七聖沒有說出口。
對人蛇來說已然足矣，他知道後面的幾個字──承認自身已死。
「常言道，我思故我在。」人蛇說。
「我是東方的神，西方的哲學家離我太遠。」七聖說。
「明明常偷跑去看好萊塢電影。」
在旁人眼中，七聖不停地自言自語著。
是個女神經病啊，怪不得這種情況下還傻傻地跑出來。
不過神經病又如何？
美少女啊，能夠使用就好，管她是腦子燒壞還是王公貴族。
山賊按耐不住心中慾火，大吼著朝七聖撲來。
「哼。」七聖飄坐在半空中，不屑地看著。
山賊不是當年的山賊，是七聖記憶所構築出來的夢境。
小七不是當年的小七，是在夢中清醒的海神。
七聖中指扣住拇指，鉗著水球。
「碎浪之花──」
碎浪之花正如招式的名稱，如浪尖打上巨岩破散撒出滿天晶瑩。
但是這次七聖只用一粒水球，如BB彈大小的水球。
面對這些雜碎一粒足矣。
水球打穿為首山賊的腦門，挾著濃厚的腦漿與碎骨鑽進下一個倒楣鬼的眼球，下一個是打穿心臟，下一個是……
時間不過幾分鐘，七聖的水球貫穿所有山賊的腦門。
「妳朝思暮想的願望在夢中達成了，感覺如何？」
七聖瞥一了眼小時候的家，年幼的自己被母親緊緊攬住，臉上滿是驚恐。
「無聊……」七聖說。
往事無法改變，殺山賊與自我安慰毫無二致。
劇烈的強光包覆兩人，意識重返現實。
現在回想起稍早的夢境，七聖忍不住脫口而出。
「無聊的幻術。」
「『琉璃色的覺悟之靄』，我在昏倒前很清楚的聽到這幾個字，應該是為了要發動這個術式所使用的啟動詞，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要使用如此不具殺傷力的術式呢？
將記憶深沉處喚醒的目的是什麼，拖延時間？幫助陌生人尋找自我，盡心盡力莫忘初衷？這怎麼可能。
種種的疑點必須要繼續前進才能解開。
米娜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黛安突然抓狂傷人跟這位施術者必定具有某種關聯。
七聖見米娜突然不說話，還以為是她在害怕著，但礙於自己崇高的地位不好意思開口。
想到這裡，七聖的靈光一閃，紅緋這蠢傢伙還在困在夢境中，不趁此時拉攏信徒，更待何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