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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9-12-22 03:59

[達人專欄] 任隨風(九)

作者:空誠


寒冬凜雪陣風起,沙場疾騎鐵馬至。



夜深人靜,奉命出行的徐輝祖率領精兵疾行,卻也在一路召集駐軍。

途中累積兵力,馬蹄也幾不停歇,但他的步伐毫不放慢與疲倦,好似恐懼什麼來臨。

他握著老翁贈與的紙條,臉上冷汗直冒,念念不忘當時的警示。

「大哥,我們在思沛縣集合!」

此時,沒有增援的累贅,徐增壽進軍更快,便在途中與兄長徐輝祖相逢。

然而領兵奔馳的他見著自己兄長,卻是只喊一聲就穿越,爭功之心已然明瞭。

眼下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加上更替的馬匹已經瀕臨極限,徐輝祖當下只能停步喘息。

「將軍,增壽將軍已前去支援,屬下不要緊的。」
「不,一次去齊只會造成調動麻煩,就讓他先當前鋒吧。」

但徐增壽又沒有想到,在衝鋒陷陣之時,他的大哥也在利用自己的求勝心。

天真無邪的他,自始至終都擺脫不了「為他人衝鋒陷陣」的工具定位。



看著自己又被扔到另一間牢房,安達的精神早已經瀕臨極限。

雙眼無神如空洞,雙唇合不攏的他,祈求這悲慘的日子能速速了結。

此時一道身影來到,直到他開口後,安達才知道是盜賊的副首領來找自己。

他這次到牢房並不是特別來折磨他,反而只是提著大把酒壺來談事。

「接下來我會說你弟弟死前的模樣,不管你聽不聽我都會講。」
「……」

隨即喝上一口烈酒,酒品不好的他身子隨之搖晃。

恍惚的他不再謹慎,酒過三回隨即說出過往回憶。

那個不論何時何地,安達都不想聽到的殘酷經歷。



當年面對明軍侵擾,以蒙古族為主的族群都往北元朝廷移動。

在當年的安胡縣,滿懷鬥志的少年為了蒙古族的未來,毅然選擇留下。

本聽說皇帝會御駕親征的他,沒想到只來了兩名飢渴過頭的將領。

他們手邊提著割肉塊用的刀刃,瘋狂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少年。

「美人啊,就這樣吃掉太可惜。」

只是少年還沒說出目的,就被粗蠻的將領推倒在書桌上。

他沒想過超人般的勇氣成為劫難,毅然決然的抉擇卻只換來恥辱的淚水。

身子被壓住的他無力反抗,稚嫩的他還看不清世間的混濁,無法接受現實的殘酷。

傷處連連,鮮血自咽喉至腿邊匯流而下,被門邊的風吹得極端冰冷。

兩個時辰後,兩名將領像丟垃圾一樣把少年扔在地上。

聽到的奸笑,是他此生最後一聲搭理。

「餘興完畢,接下來就要做正事了。」

此時少年也已經飽受凌辱,如今被當作垃圾丟到一旁的他終於可以喘氣。

但將領們看著他上下起伏的胸口,仍然不打算放過這傢伙。

只見少年喘完,卻看到他們舉起短刀朝自己走來。

在這之前,他還不知道漢人有多變態。

「辛苦你了。」
「但我們不能放你活著離開。」

語畢,臉龐秀氣的副將從後面環抱少年的身軀,並讓他對著持刀的大將。

大將二話不多說,直接將白刀子捅進少年的胸口,向下剖開。

少年發出淒厲的尖銳慘叫,但他們仍是正常地嘻笑,無視著少年震撼腦髓的痛楚。

即使鮮血與臟器湧出體外,但是少年不願就此死去,以最後的力氣掙開束縛並將兩人打退。

但強弩之末的他,完全不是兩人的對手,所以擺脫束縛的他就又被壓在書桌上。

人模人樣的他們,卻在今刻成為了短暫餘生裡最後的夢魘。

「放開我......呃啊啊啊啊啊—————」

作為反抗的代價,少年還握著紙條的手腕就被活生生砍斷。

看著被斷肢鮮血染色的紙條,少年的視線被淚水弄糊,意識也陷入空白。

面對已經斷絕氣息的少年,將領們毫無動容,並將屍首解體後扛走。

回歸平靜後,現場只剩凌亂的家具與血跡,以及還握著希望的斷手。


據說在那之後,副將還是失手殺人了。

他以血案威嚇與他共犯的大將,讓他製造兩人陣亡的謠言,並順勢留在安胡縣苟活。

直到幾個月前,前軍閥張士誠的後人與他們會合,這才讓他們決定集結叛亂。

只是隨著時間過去,屈於副手一位的大將,早想結束這段胡鬧的旅程。

對此,他自願參與計畫,更擅自讓一切導向他想要的結果。



回到被強盜佔領的縣府牢房裡。

「就是在你弟弟慘死後,惡行被士兵發覺的我們才在此地自力更生。」

在透不見光的濕冷環境下,副首領將事情都說了出來。

隔著一道門,在聽完副首領的敘述後,門邊另一處的安達卻只是沉默。

究竟是泣不成聲,還是毫無感覺,作為副首領的大將並沒有興趣知道。

隨即,副首領凝視著牢門,心有所思地敲打著它。

時不時的低鳴迴響,像在代為傳達遲來的悔意。

「只是在這些年的逃亡生涯後,我開始後悔這麼做了。」

悔恨的淚水滑落臉龐,落於地表之上,在寒風中凝結成霜。

語畢,副首領不再多說,打開牢門與安達身上的鎖。

身子向後轉去,閉上雙眼不再直視,暗示著他要趕緊逃出。

「你這不是多此一舉?」
「要騙過多疑的狐狸就得拐彎抹角;何況我也有埋底牌在你那邊。」

「混帳,原來你們早就......」
「不是臥底是協助,只是現在時間算算,這時候應該在跟其他縣令討救兵了。」

語畢,安達只是陷入沉思。

被揭開枷鎖後,縣令安達仍是坐在牢房裡。

奇蹟般地獲得自由,本來能報仇的安達始終不動於衷。

副首領想勸他離去,卻也明白說盡千言萬語,都勝不過一刻的等待。

「反正援軍在天亮前都不會來到,不如再給你一點時間吧。」

隨即關上牢門,曾為大將的副首領也靠在牆邊思考。

自從殺死少年後,他被狡詐的副將逼成副手,也殺了數不清的無辜。

深陷多年的懦弱與逃亡後,終於握住把柄的他,又該如何反噬對方。

看著沾上不少血漬的鈍劍,副首領也繼續堅定決心。

「接下來的對應方式都給我聽好了,因為我不會再重複一次。」

曾為自己的部將,副首領明白首領若成功起義,第一個就是先肅清自己。

何況一隻腳已經向前踏出,絕不能因為他人的決定就輕易退出。

哪怕提出的這一套根本無人應對,或者只是對牛彈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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