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小說2020-01-02 02:09

【同人】他和她的冬日仍在持續V(下)

作者:NothingHeart

這是下集唷
上集請點我
中集請點我
那如果你硬要直接看下集,我....我還是沒辦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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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之後雪之下便準備了衣物並去洗澡。在她回來後,我比了比她的手機。「剛才妳的手機響了。」

「是嗎?我看一下。」

雪之下打開手機,接著她的耳根慢慢地變紅了,臉色也變得不太對勁。我皺著眉頭問道:「……啥事?」

她無言地將手機遞給我,上面顯示著青海川發來的訊息。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想提醒一下雪之下同學。你們住的那間通舖隔音效果沒有很好。雖然安排你們住那一間是冬花姊的不對,但還是希望兩位如果要做什麼的話請務必注意。』

「……一色那個傢伙。」

一色妳這廖北阿……明天我要狠狠D懲罰她,狠狠~D那種。就先從破壞她照相的構圖開始好了,我要在她拍每一張照片的時候朝畫面裡扔石頭,一邊大喊「AAAAAAAA」!八幡一打四!太爽啦!還敢拍照啊,一色!

「我、我們本來也沒有要做什麼的打算……青海川同學多心了。」

雪之下咳了一聲後正經地說道,我點了點頭。

「是啊,妳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還真的沒打算呀。」

「欸?妳說什麼?」

雪之下囁嚅著,我因為沒聽清楚而反問。雪之下不知為何有些慌張,她狼狽地回應:

「沒、沒什麼……那我們先就寢吧。晚安。」

「喔,好……晚安。」

於是,我們在德島的第二天便如此結束了。

……總覺得好像有點可惜,我是不是不知不覺中錯過了什麼?


隔天,我們大概六點半便醒來了。盥洗過後,雪之下看了看冰箱。因為食材夠便幫所有人做了早餐。在她煎蛋時,青海川姊妹進了廚房。

「雪之下同學,早安。」

「前輩早……呼啊……。」

「兩位早。」

雪之下簡短地回應。比起青海川,姬巳看起來還是有些睡眼惺忪。青海川看到因為被嫌礙事而被趕到一旁看雜誌的我後惡作劇地笑了。

「早呀,比企谷同學。昨晚過得很愉快吧(ゆうべはお楽しみでしたね)?」

「……妳是哪來的旅店老闆?」

我無言地指了桌旁的椅子。「等一下吧,早餐快好了。」

「咦?有我們的份嗎?」

「那怎麼好意思……。」

「為了感謝妳昨晚的音樂,這不算什麼。」

雪之下說完之後將瓦斯爐關上,她將先做好的份端到桌上。「……請用吧。」

「謝謝。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盤子上放著法式吐司、荷包蛋和培根。青海川吃了口吐司,她接著露出驚訝的表情。

「……好好吃。」

「真的很好吃……。」

姬巳也摀著嘴瞪大了眼睛,雪之下則平淡地道謝。「謝謝,一色同學起床了嗎?」

「還沒,那孩子還在睡……話說雪之下同學連料理都那麼擅長呀。」

「只要照著正確的步驟,這種程度誰都做的出來。」

雪之下百般聊賴地回答,接著便很普通地吃起了自己那份早餐。她應該當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誇的吧……但我還是覺得她的料理真的很好吃就是了,更進一步來說,要不是吃的到她做的早餐,我就喪失了七成早起的理由。果然美食是可以改變習慣的,大家也要早睡早起吃早餐唷!

「……對了,今天要讓我開車嗎?」

我一邊切培根一邊問道,雪之下停下了刀叉並想了想。「我沒意見……畢竟你昨天開起來也沒什麼大問題。」

「啊,這點不要擔心,接下來都讓我開就好。」

青海川說道,她淡淡地笑了笑。「這邊的路我還算熟悉,交給我吧。」

「是嗎?謝啦。」

「……那就麻煩妳了。」

在我們敲定本日的司機時,一色也起床了。她一邊打哈欠一邊走進了廚房。「哈啊……早安呀。明明是假日,你們怎麼都那麼早起……。」

「昨天還算早睡吧,今早起床沒什麼掙扎。倒是妳不是昨天和我們差不多時間睡嗎?」

「昨天和姬巳挑照片挑到很晚啦……咦,桌上的那一份該不會是我的吧?」

「毫無疑問,吃吧。」

「哇~謝謝雪乃學姊!我最喜歡雪乃學姊了!」

「……我、我沒有說是我做的吧……。」

雪之下為了掩飾害臊而用微弱的語氣反駁。但一色歪著頭回應了。

「如果是青海川前輩或是姬巳做的,學長不會這麼囂張地叫我吃嘛。但學長又做不出看起來那麼完美的法式吐司,所以一定是雪乃學姊做的沒錯。」

「這傢伙就在這些不必要的地方特別機靈……。」不過,雖然她常常看起來敷衍又隨便,我和雪之下也都知道一色其實骨子裡聰明得很就是了。

一色拿起了刀叉,一臉開心地準備開吃。但她又突然說道:「對了,還有一個人吧?要不要叫她起來呀?」

「冬花姊如果有喝酒,隔天都會比較晚起床。她今天也不會和我們一起走,我認為不用管她。」

青海川輕鬆地回應,姬巳也點了點頭。她一本正經地說道:「不要緊……我會把她的那份用保鮮膜包起來,上面註明出自雪之下前輩。」

「……請不要這樣。」

雪之下悶悶地回應,的確,那聽起來實在是有點好笑,要不要順便貼個遮臉的照片在旁邊加強真實感?就標榜是現役女大生的手作早餐,感覺放在便利商店賣的話一定會熱銷。天啊……我該不會真的是天才吧?


吃完早餐後,我們便準備出發。

我將車鑰匙先交給了青海川,在她出去開車時,我看到一色站在客廳,似乎正打量著什麼。走到旁邊一看,原來是在看昨天青海川彈過的吉他。

「……妳該不會突然想學了吧?」

我在她身後出了聲,一色連忙轉過身。「嗚哇,不要突然出現在我後面!小心被我做掉喔!」

「妳是哪來的殺手……。」

我無力地吐槽,一色俏皮地笑了笑。她轉頭指著吉他說道:「沒有啦,我只是在想,那把吉他和我之前看過的不太一樣而已。」

「……這把是古典吉他。」

在我身旁的雪之下回答了。她解釋道:「比起民謠吉他,這種吉他的琴頸比較寬,使用的弦也不太一樣。」

「……啊,真的,好像有幾條弦不是金屬呢。」

「那是尼龍弦,彈出來的音色會比較柔和。」

雪之下很快地解答,不愧是雪基百科,今天一樣發揮了十分實用的功能。

「對了,那如果把尼龍弦裝到民謠吉他上,不就變成另一種吉他了嗎?」

「嗯──不過琴頸不一樣寬的話,彈出來的聲音也會不一樣吧?」

「調過音不是都一樣……呃,雪之下,怎麼了?」

雪之下不知為何,突然站著不動了。我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喂?哈囉?有人在家嗎?系統停止運作?工作管理員?Ctrl+alt+delete?ALT+F4沒有用?說啥呢!你才沒用!

「……兩首曲子砍半互組。」

雪之下突然低聲說道,她完全沒有理會我,只是一個勁地自言自語。「互組以後,變成兩首新曲……換了尼龍弦、就是另一種吉他……。」

「……學長,雪乃學姊的樣子怪怪的耶。」

「……想到了吧。」

「什麼?」

我看著雪之下並說道:「她應該發現什麼了。」


「肢解、破壞、用別的形式重生……德文、薊花、她的一切……也就是說……對了,那個H原來是……。」

雪之下再度沉默了幾秒,接著她猛然抬起了頭。

「……八幡。」

「嗯,我在聽。」

「上車吧,我找到答案了。」

雪之下雪乃露出這幾天以來第一次看到的,我十分熟悉的自信笑容。

「──去挖出這件事的終點吧。」


「……先去羅伊亞書店?為什麼?」

青海川在駕駛座上楞楞地問道,在副駕駛座上的姬巳也一臉疑惑。

「……我知道了,蒔苗女士訊息的意思。」

雪之下說道,她坐在後座的中間,左右則是我和一色。青海川和姬巳馬上異口同聲地發出「咦、咦?」的聲音。一色也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怎、怎麼突然就想到了?」

「請先開車吧。我會解釋的。」

青海川依言發動了車子,雪之下於是開口說道:

「……其實應該要更早就發現才對,但我太在意蒔苗女士在畫框後面的訊息了。我總認為那個應該別有含意,可是……那的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這就是我的一切』……?」

我皺著眉說道:「但光看這句話,根本看不出什麼啊。」

「的確如此,但我們不能單看這句話。」

雪之下侃侃地說道:「從頭開始想吧。檸野蒔苗留下這些訊息的用意是什麼呢?幾川婆婆認為,那是她對眾人留下的最後的惡作劇。但其實根本來說,這訊息是為了讓他人能夠依循線索,最終找到檸野蒔苗的真意。也就是說……這其實就是一個要找到『她』的遊戲。」

「『她』……是誰?」

「還會有別人嗎?當然就是檸野蒔苗本人。」

雪之下微微地笑了笑。「而訊息一開始就挑明了,『唯有察覺者能擁抱我的祕密』,也就是說在這個遊戲裡,越察覺出別的線索的人,就越有機會勝出。」

她繼續說道:「其實……很明顯,因為她確實設下了層層濾網,讓想找尋答案的人一個接一個地退出遊戲。一開始的『I don’t love you』讓她的家人誤以為那便是她的真意,於是滿意地退出。接下來的『這就是我的一切』,讓龍造爺爺以及幾川婆婆不得已地退出。最終……只有察覺到一切的石谷政里能夠到達終點,全部都是設計好的。」

「所以,畫框後面的那句……應該怎麼看?」

「很單純。透過四行詩的藏頭,得到了羅伊亞書店。透過書店閣樓窗簾的訊息,得到了『I don’t love you』,但那是用來矇騙的訊息,可以不必理會。透過信封袋則是得到『Under the dr neino』,透過『Under the dr neino』,最終得到了『這就是我的一切』。也就是說……。」

雪之下淡淡地說出驚人的話語。「……『Under the dr neino』才是檸野蒔苗最終想傳達的訊息。那就是『她』了,那句話……便是她想傳達的全部。」

「可、可是……前輩不是說過,在畫像下面除了那句話什麼都沒有嗎?」

一色有些緊張地提問。雪之下點了點頭並說道:「沒錯,光是找尋畫像周遭,是得不到什麼結果的……這時候,四行詩的第三句便用的到了。」

「『……我為了翱翔於空肢解自己』。」

青海川喃喃說道,雪之下從她的包包裡拿出一張超市的廣告單並翻到了空白的背面。

「那句訊息是這樣的──『Under te dr neino』,少了的H則是另外寫在紙袋裡面。」

雪之下拿著筆,一邊書寫一邊說道:「先排除掉H這個字母。這整句話如果便是檸野蒔苗真正想傳達的、如果這句話便是她的一切,也就是說……這句話就代表著『她』,也就是詩中所說的『我』。」

寫完後,雪之下將整句話圈了起來。「……所以,要肢解的,其實就是這句話。」

「……原來如此,拆開然後重組嗎?可是就算把那句重組也組不出什麼別的句子吧?」

我終於理解了雪之下的意思,一色則是似乎已經放棄了思考。她的表情催促著雪之下繼續解釋。雪之下這時向突然我問道:「……八幡,你還記得薊花是怎麼樣的花嗎?」

「記得,旁邊都是刺的花,對吧?」

「簡單來說,是荊棘。」

雪之下用平靜的表情接著說道:「荊棘的德文是dornen,而如果把那句話拆開再重組,可以拼出這個句子。」

她在紙上流暢地寫了這樣的句子:

「『Unter die dornen』──這是一句德文,翻成日文後,意思就是『在荊棘之下』。而這句話裡面是沒有H這個字母的,所以檸野蒔苗將H另外寫在信封袋內,意義即是這個字母不用納入『她』裡面。」

車內頓時陷入沉默,幾秒後,我嘆了一口氣。

「……好酷,原來政里爺爺用德文問妳就是要暗示這個啊?」

「嗯……不過,其實早就有跡可尋了。幾川婆婆曾說過,他們很早就買了一本明明看起來都是英文字母,她卻完全看不懂的字典。我想那就是德日字典。雖然那時候選擇去德國留學是個奇怪的決定,但這樣想還是最合理。」

「……好吧。雖然我是懂妳的意思了,不過我們現在要去哪裡找荊棘啊?」

「啊,原來如此……所以才說要去羅伊亞啊。」

青海川恍然大悟般地突然說道,雪之下點了點頭。

「你忘記了嗎?檸野日音醫師曾經說過,在羅伊亞書店的附近,有個小山坡,山坡上面種著一棵很大的刺槐樹。」

「……我就先問了,刺槐樹聽起來也很像……。」

「你想的沒錯,刺槐樹也有刺。簡單來說……就是荊棘。而幾川婆婆說過,蒔苗女士和石谷先生曾帶她去書店附近的山坡玩,檸野日音醫師也提到那個山坡是蒔苗女士小時候常去的地方。一切……都連起來了。」

車子逐漸慢下,最終在羅伊亞書店的斜對面停了下來。雪之下這時也平淡地下了結論。

「……『Unter die dornen』,終點……就在刺槐樹下。」


在青海川的帶領下,我們很快地到達了那棵刺槐樹前方。仔細一看,確實是一棵大樹,樹幹和樹枝上長滿了刺,上面依稀結著白色的花朵。花瓣在陽光之下隨風搖曳著。一色瞇細了眼,無言地用相機拍了照。

而我則拿著鏟子(順帶一提,是青海川向幾川婆婆的孫女,也就是書店的店員借的),和雪之下與青海川姊妹在樹下找尋著線索。

「……找看起來被挖過的地方。」

雪之下一邊在樹旁繞圈子一邊說道:「考慮當時的情況,蒔苗女士應該是用埋的。不過,畢竟已經很久了,或許會有點困難……。」

「啊,這裡看起來有點問題喔?要不就挖這裡吧。」

「……比企谷同學,那只是狗的腳印。」

青海川冷靜地阻止了我,我當然知道啦!這只是千葉式裝傻罷了,出自千葉,必屬優質。希望妳可以也同樣優質地吐槽我。

「不過,都那麼久了……還會有什麼留下來嗎?」

雪之下對我的問題搖了搖頭。「不曉得,但也只能先找了。」

不過,就在我們好不容易選定了一處,準備要開始挖掘時,青海川的手機便響了。她拿起一看,驚訝地說道:「是外公……。」

「……政里爺爺?」

青海川僵硬地點頭,她打開擴音功能並接起了電話。「喂?外公嗎?什麼事……」


「──不用挖了,那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電話中,石谷政里沒有任何一句招呼,直接便如此說道。

在場的人都瞪大了眼,青海川露出難得一見的慌張神情。

「咦、咦?您怎麼知道我們在……。」

「洵子打電話給我說你們借了鏟子。我就知道你們想做什麼了。不過……那不是重點。」

石谷爺爺用蒼老且平靜的聲音說道:

「……不要白費力氣了。來我這裡吧,我答應把一切都告訴你們。」

說完以後,他便掛上了電話。

眾人面面相覷,不久後,我無力地開口了。

「……我說啊,鏟子是不是白借了?」

「麻煩學長等等拿回去還唷。」

一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可惡,我就知道!


歸還鏟子後,我們便依言再次來到了石谷政里的住處。他已經站在門前等待我們了,一看到我們,石谷爺爺便一言不發地開著門並自顧自地走進了屋內。

「……怎麼辦?」

「跟著進去吧。」

雪之下毫不猶豫地回應。我們依序走進了客廳,桌旁已經擺好了和人數相同的坐墊。奇怪,他怎麼知道還有一色?

石谷爺爺就像一尊老舊的石像一般沉靜地跪坐在桌前。在我們都坐下後,我首先開了口。

「……為什麼您願意說了呢?」

「因為你們已經通過了。」

石谷爺爺平靜地回應。「雖然我沒有打算把往事告訴外孫女,遑論是其他外人。但既然你們已經到達終點了,我想……仍讓你們一無所獲是不公平的。

「您果然已經將樹下的事物(もの)取走了嗎?」

雪之下不卑不亢地問道,石谷爺爺點了點頭。「很早就拿走了。」

「外公……。」

青海川低聲說道,她垂著頭,難以窺探她的表情。「……以前沒有試著了解您,是我們的不對。但是……我和姬巳還有媽媽,都真的很想知道您究竟曾經失去了什麼,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將媽媽和阿姨撫養長大的。」

「……我和姐姐一樣。」

姬巳緩慢且堅定地說道:「請……告訴我們吧,外公以前的事。」

「我明白,我正是為此而讓你們過來的。」

石谷爺爺毫不動搖地回答。他微微瞇著眼看向庭院。

「……儘早說完,讓你們早點離開吧。」


「……我和蒔苗從小就認識了。要說是在幾歲的時候認識也早已記不清。但在我的記憶中,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是在你們剛才去過的山坡。那時我在觀察昆蟲,她則是突然把我整個人撞進草叢。」

「……欸?」

一色發出呆呆的聲音。石谷爺爺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她當時在逃離保母的追趕,所以沒有注意到我。甚至還把我正在觀察的蟲壓死了。」

「……呃。」

「當然,她並不是故意的。我當時也看得出來,因此在她事後向我道歉時,我並沒有對她生氣。她稍後問的問題,我也簡單地回答後便走了。」

「她當時問了什麼呢?」

「就我的記憶,她問的是『你在這裡做什麼?』,而我回答的是『竹節蟲』。」

「……真是怪人。」

一色忍不住嘀咕,喂,別講出來!正當我內心如此斥責的時候,石谷爺爺卻點了點頭。

「是的,當時她也是這麼說。」

「……。」看來當時的檸野蒔苗是個有著正常感性的小女生呢。

「在那之後……便時常在那裡遇到她。久而久之便常常一起行動了,雖然大多是她拉著我,但我不否認那是段充實的時光。」

石谷爺爺喝了口茶稍事休息,他用就事論事的語氣說道:「……蒔苗是個開朗又外向的人,和我完全相反。她有時候也十分捉摸不定。蒔苗可以在外面玩一整天,也可以終日待在房內看書。一切看她對當下的事有沒有興趣。她對這個世界總是充滿著興趣和質疑,認識她以後,我原本看起來理所當然的生活頓時變得十分有趣。雖然……她惹上的麻煩也很多就是了。」

「然後,和你們知道的一樣,蒔苗從小就知道自己想當醫生。但那並不是因為她的父親或是她的家族,而是她……。」

說到這裡,石谷爺爺有些欲言又止。但他還是慢慢地說了。

「……她說,她覺得像她父親一樣當醫生就幾乎可以不用回家,看起來很輕鬆。」

「……啥?」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但石谷爺爺的表情仍然很平靜。「雖然她是這麼說的,但我想多少還是受到了檸野家的影響。不過……這不是重點。」

「她在很早的時候,就希望我和她一起出國留學。對此我父母也支持,畢竟……我還有一個哥哥。就算我離開了,工廠也有人繼承。而在大約十三歲左右時,我與蒔苗在羅伊亞書店認識了一個人。」

「……那是一位國外的書商,專門進口從歐洲的與醫學相關的原文書。知道這件事後,蒔苗馬上就問他有沒有除了倫敦以外的留學管道。」

「為什麼要除去倫敦呢?」

「蒔苗說倫敦她父親去過了,她要制霸新的地方。」

「這個人真的很鬧耶!」

我忍不住吐槽了,石谷爺爺正經地點了點頭。「那位書商一開始也認為這是小孩子的胡鬧。他當時說確實在德國有認識的大學教授,如果我們能在兩個禮拜內把德日字典的一半詞彙背下來,他就願意幫我們介紹。」

「……啊,幾川婆婆說的字典……。」

「就是那本字典,那是當時我們少數買得起的東西。總之……兩個禮拜過後,我們把整本字典都背下來了,雖然不知道正確的發音,但他問的我們都能寫出來。那位書商便依約幫我們向那位教授寫了介紹信,他在日本的時候,也會抽空教我們德文。這件事……只有我和蒔苗知道。

「原來如此……。」看來四行詩中的第二句中,要人「察覺」的就是這件事。

「把字典背下來,外公真厲害……。」

姬巳這時佩服地小聲說道,石谷爺爺搖了搖頭。「……只是單純的背誦,誰都會。」

「呃。」

一色不禁發出了聲音。唉,我了解她的感受,畢竟我也屬於其實不太會的那種人。

「……接下來的事,就和你們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在高中畢業後便去向蒔苗家提親,但一直寧願相信蒔苗對這段感情只是玩玩的檸野家自然堅決反對,甚至試圖將蒔苗關在家裡。不過蒔苗之後做的事讓他們感到害怕,最終還是讓她出來了。」

「她做了什麼?」

「她被關在房間裡時,把自己的衣服全都剪掉,拿去縫成穿著阿波舞服的布人偶。」

「她有病吧!」

我再度忍不住吐槽了,石谷爺爺也再度正經地點了點頭。這畫面還要重複幾次?

「她的家人也是這樣擔心的。對她母親來說,比起讓她和我見面,他們更擔心別人以為檸野家的千金得了精神病。於是便解除了蒔苗的禁足。」

「……就結果來說十分有效呢。」

雪之下若有所思地說道,喂!有人好像趁機學到了什麼耶!這樣不太妙吧?

「不過,她是真的受到打擊了才做那種事嗎?」

「我想只是單純閒不下來而已,她很早之前就說過她想做阿波舞人偶。好不容易見面後,甚至和我抱怨她才做了五個就被趕出來了。」

石谷爺爺露出第一次看到的淺淺笑意,但那很快便消失了。

「……但是,即使她能出門了,檸野家仍然不同意我們結婚。我們認為這需要一段時間,只好繼續一邊找時間碰面一邊忙各自的事務。我在家裡的工廠幫忙,她則是在檸野家的醫院學習。」

「但在不久後,不意外地……二戰爆發了。我在從軍前告訴蒔苗了我會活著回來,而我也確實辦到了。不過屆時蒔苗卻早已去了倫敦,我的家人和工廠……。」

石谷爺爺沉默了幾秒,接著他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也都已經沒了。」

「外公……。」

青海川難過地垂下頭,姬巳則輕輕地擦了擦眼角。石谷爺爺看向了她們,毫不在意地說道:「不用感到悲傷,我不否認那時的確對我造成很大的打擊,但是我已經克服了。要是還有別人為此悲歎,也未免太不值得。」

「……石谷先生,感情是無法這樣計算的。」

雪之下淡然地說道,石谷爺爺看著她,突然地再度浮出微笑。

「……蒔苗也這樣說過我,看來我還是改不過來啊。」

「……沒辦法呀。」

青海川這時悲傷地說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難過呀……因為戰爭,逼不得已與戀人分開。而且就算好不容易活下來了,卻換成戀人不得不離開日本,仍然見不到面。家人甚至也都過世了……聽到這種事,是誰都會感到悲傷的呀,何況這些事、我們都是第一次知道……。」

「……。」

石谷爺爺沒有馬上回應,過了幾秒後,他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汐那,妳這幾句話裡面,嚴格來說……就只有家人都過世是對的。」

「……咦?」

青海川抬起頭,露出困惑的表情。石谷爺爺再度喝了一口茶。

「……妳可能不知道,我有哮喘的疾病。如果我不想,其實是可以不用從軍的。」

「「「「欸、欸!?」」」」

除了雪之下以外,眾人都驚訝地喊出聲。石谷爺爺再度平靜地說道:「況且……我因為這個疾病而沒有被送到最前線。從軍的期間都是負責後勤,所以也沒有為了存活而努力過什麼。再者……你們聽完我對蒔苗的描述,會認為她是會因為家人要求,就順從地出國的人嗎?」

「……的確不是。」

我楞楞地說道,石谷爺爺放下茶杯,他用一如往常的平穩語調說道:「……這也是我想告訴你們的其中一件事。汐那和姬巳,我希望妳們知道……。」


「──我們身為人,並沒有那麼多的身不由己。」


石谷爺爺說出了昨天也曾聽龍造爺爺說過的話。

「……雖然確實有些困難,但是在當時的我們手上,是有能力做出選擇的。在諸多考量中,我選擇為了幫助國家而從軍。因為我判斷這場戰爭不會持續太久,我也有很大的機會不上前線,所以我能活下來與蒔苗再見的機率非常高。而蒔苗選擇了先出國,因為她認為就算我回來時找不到她,在某一天也會去倫敦與她相見。」

「……外公……。」

「然而,戰後的德島,實在被破壞的太嚴重了。家鄉的朋友和老師都希望我能留在德島幫忙重建的工作。我也因為打擊太大,暫時失去了念書的動力。因此便留下了。留在了……這裡。」

「……但是,這也是您選擇的。對吧?」

雪之下低聲問道。石谷爺爺毫不猶豫地點了頭。「沒錯,我大可不理會他們,把親人的喪事處理完後便直奔英國。但是我沒有這樣做,應該說……我選擇不這麼做。我相信蒔苗也一樣,她在倫敦時,一定也有許多機會可以回來,但她有更重要的事必須處理。我們都是相同的,而且……妳們也是。」

「……我們?」

青海川似乎一時無法理解為何突然講到她。石谷爺爺閉上了眼,用蒼老卻清澈的聲音說道:「……對當時的我們來說,彼此雖然重要,但並不是一切。我無法為了與她廝守而拋棄其他事物,她也不會因為我而放棄她從小就堅持的夢想。然而……我們並沒有錯,我們確實地做出了選擇,並且在之後的漫長道路上遇到比離別還困難數倍的挫折與障礙。因此……我希望妳們能夠理解……應該說,破解了蒔苗的訊息的妳們,必須要理解。」

石谷爺爺睜開了眼睛,他看向了在溫暖的冬日照耀下,搖曳著繽紛花朵的庭院。眼鏡後方的瞳孔透露出老年人特有的寧靜光芒。

「妳們必須要理解……我與蒔苗的事,從來就不是什麼悲劇。當時的我們確實相愛著,但就算離別,對彼此也沒有絲毫的怨懟。我們對自己能做的事都盡了力,雖然時而對做過的選擇感到後悔,但人生畢竟就是如此。我們是這樣,你們……也會是這樣。」

接著,石谷爺爺緩緩地拿起茶壺,再度向茶杯注入茶水。

「……以上,我說完了。」

十坪左右的和室頓時陷入了沉默,不久後,青海川鼓起了勇氣開口了。

「……外公,您在退伍後,便沒有見過蒔苗女士了吧?」

「不,我見過。」

「果然如此……咦?」

青海川聽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不禁發出有些傻氣的聲音。而我也有些驚訝,咦?怎麼和幾川婆婆說的不一樣?石谷爺爺似乎發現了我們的困惑,他慢慢地說道:「……恂子當時問我的是『有沒有見面』,但是那次是我單方面見到她,蒔苗並沒有看到我。所以我們的確沒有見面。」

「……原來是文字遊戲……。」

一色受不了地嘀咕,石谷爺爺嚴肅地說道:「文字的力量是很大的,稍微有一個差錯,意思便會天差地遠。務必要嚴謹地選擇用詞。」

「受教了,那麼您是何時見到她的呢?」

「你們應該也知道,就是蒔苗回德島演講的時候。」

石谷爺爺輕描淡寫地說道:「雖然是衛生局邀請她的,但起初向衛生局推薦人選的是我。」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

雪之下想了想後說道:「那束花,也是您送的對吧?」

「……啊,是說檸野蒔苗收到的花束是吧。」

我回想起這件事,石谷爺爺緩緩點了頭。「那時因為很多原因,我沒有辦法與她見面。便拜託了朋友代為送給她。」

「為什麼不能見面呢?」

「第一個是因為蒔苗的妹妹一直跟在她身邊,而她又是最反對我和蒔苗結婚的人。第二個是當時我已經結婚了。不希望有不必要的謠言流傳。」

青海川聽到這裡,她著急地問道:「對、對了,外公!既然如此,為什麼你還要和外婆結婚呢?」

石谷爺爺無言地看著青海川,過了數秒後才回答道:「……妳們和美樹應該都不知道吧,冬實……也就是妳外婆,曾經患有先天性不孕症。」

「……咦?」

青海川姊妹都傻住了,石谷爺爺慎重地繼續說道:「這是她在十六歲時,因為月事不順去檢查後才發現的,似乎和子宮的異位有關。也因為如此,冬實在成親一事上受到了許多挫折和羞辱。」

「可是、不可能呀,那我們又是……。」

「先讓我說完吧。」

石谷爺爺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額頭。「這件事妳們大概也不曉得,但我和冬實的兄長從小就是同學。我選擇留在德島後,幫助我最多的便是冬實的父親與他的兄長,冬實本人也對我照顧有加。所以不久後我便主動表示要與她成婚,也辦了場形式上的相親,讓他人不再對她有閒言閒語。」

「……那麼,外婆知道您與蒔苗女士的事嗎?」

「她知道。」石谷爺爺簡單明瞭地回答:「但她也答應過我不會和妳們說。」

「怎麼這樣……。」

「直到現在我都不認為妳們需要知道,但是……那個人最討厭不遵守遊戲規則的人了。所以就算不樂意,我認為也得和妳們坦白一切。畢竟……這不是對我一個人的考驗。

石谷爺爺將雙手放在膝蓋上,慎重地繼續說道:「總之……我起初認為石谷家八成就此絕後了。但畢竟是我的選擇,我對此也不感到後悔。不過……十幾年後,治療她不孕症的方法出現了。也因此才有了妳們。」

「……我了解了。但、如果是這樣的話……。」

「……。」

姬巳用有些顫抖的語氣說道:「這樣……您不就還是等於拋棄了蒔苗小姐嗎?您不是也說,蒔苗小姐相信您總有一天會去找她嗎?」

石谷爺爺平靜地回答:「不要誤會,她從來都不是我的物品。反過來說,我也不是。所以沒有誰拋棄誰可言。而支持蒔苗的方法也並非只有和她結婚而已。不如說……如果那時選擇不結婚,反而會對她造成困擾。」

「……咦?」

「蒔苗和我不同,她的家人大多都還在德島。要是我一直沒有結婚,謠言反而會對檸野家不利,畢竟當時有許多人都知道我與檸野家千金的事。」

「有道理……您也考慮了許多啊。」

我理解石谷爺爺的意思。也就是說,和檸野蒔苗曾有過一段情,對當地重建有不少貢獻的退伍青年卻一直不結婚,肯定是還在等待某個人回來吧!天呀,好浪漫~那麼,我們一起對檸野家的人施壓吧!叫他們趕快讓檸野蒔苗回來!成全他們一下啦!嗚哇……這種多此一舉又自以為是的好心還真的是古今皆是啊……。

「就、就算是這樣……。」

姬巳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石谷爺爺沉著地打斷了她。「我能理解妳的想法,但是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僅此罷了。當時的我是如此選擇的,而就算讓我再選一次,我同樣會與冬實結婚。」

石谷爺爺吐了口氣。「但那也沒有不好,畢竟……我因此再度擁有了家人。」

在眼前的年邁男子臉上浮現了些許笑意。

「當時的我也對冬實說過,會守護家人直到最後一刻。而的確……這次,我也快要辦到了。」

「……外公……。」

「……嗚、嗚嗚……。」

我聽見了嗚咽聲,回頭才發現是一色簌簌地流下了淚。喂,搞半天為什麼是妳在哭啦!關妳什麼事啊!好好的感人場景被妳搞到很尷尬耶!

不過,好在石谷爺爺毫不在意。他轉頭看向我和雪之下,用平穩的語調說道:「那麼……是時候回答你們的疑問了。你們所探求的,蒔苗留下的最後的東西(もの)……很單純也很短。

「……是什麼呢?」

「那天我所挖出的是一個塑膠盒子。盒子裡面只有一張紙。」

「紙?」

我楞楞地說道,石谷爺爺點點頭。

「紙上寫著三個字……『對不起』。」

「……什麼?」

雪之下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她似乎有些不能接受地說道:「既然這她是自己選擇的,為什麼蒔苗小姐在最後要向您道歉呢?」

「因為她……沒有選擇等他回來吧?」

在石谷爺爺回答之前,我便開口了。我一邊揣摩著他人的心意一邊說道:「為了自己的夢想,決定了要先走一步。會不會是還是多少感到愧咎呢?」

面對我的猜測,石谷爺爺靜靜地搖了搖頭。「……我想,什麼可能都有。但我認為,蒔苗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因為告訴我那句話,對她來說肯定是必要的。」

「咦?為什麼?」

「因為只有如此……她才能翱翔。」

石谷爺爺豪不遲疑地回答,他的視線穿過了我們,望向了某個沒有人能觸及的方向。

「她大概是堅信……只有把這句話傳達給我後,她才能毫無顧慮的踏出她的腳步。因此,我也從不曾打算絆住她。」

「……您沒有想過要去見她嗎?」

「沒有,因為我知道那會妨礙到她。我認為只有她自己來找我的時候,才代表我已經不會是她的阻礙了。」

石谷爺爺說完後緩緩垂下了眼。

「……不過,我最終沒能等到那個時候。」

「……。」

「但是,那也是無可奈何的。畢竟這是蒔苗自己的選擇。」

「難道……。」

雪之下有些躊躇地開了口。「難道……當時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我想是有的,但很遺憾,我與她都沒能想到。」

石谷爺爺吐了口氣,他抬頭看向了庭院外的天空並喃喃說道:「不過……至少,蒔苗實現了夢想……她確實地翱翔了。」

「……外公……。」

青海川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石谷爺爺停頓了一會後,才繼續開口。

「所以……我沒有必要也沒有資格為她感到悲傷。畢竟──」

石谷政里用帶有些許驕傲的語氣說道:


「……在這片天空之下,我曾看到她展翅的樣子。那對我來說就夠了。」


完全聽不出一絲遺憾,石谷爺爺語畢後,便陷入了長寂的沉默。

……這便是這起事件的終點了吧。

關於她和他選擇去錯過彼此,走上了其他道路的故事。

的確曾經有著其他可能性,但兩人都沒有選擇那條道路。

所以──我們便更不能──亦或是沒有資格評斷任何結局。

就連為他們嘆息都彷彿是多餘的。

所以,這就是終點了。


……我原本是這麼認為的。


在談話結束後,我們便在石谷爺爺的家門前與他道別。

「那麼,再見了。」

石谷爺爺對著我們說道,他考慮了一下後,又補了一句。「……不,我已來日無多,也許不會再見也說不定。」

「請別說這種話。」

青海川在一旁強硬地說道:「我和媽媽都有還很多話想要和您說呢,不准就這樣先逃跑。」
「死亡不是逃避,只是生物必定迎來的結局……」

「我不管,那您就暫時不准迎來什麼結局。」

「……。」

石谷爺爺頓時啞口無言,嗚哇……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石谷爺爺無話可說。果然不講道理就是最強的道理。妳給我小心一點啊雪之下!我可是學到了喔!

「……姊姊對外公,變得很敢說呢。」

姬巳小聲地說道,接著便笑了出來。青海川微微嘟起了嘴,她拉著石谷爺爺的袖子低聲說道:「……吶,外公。今晚可以住這裡嗎?」

「……我想不出妳這麼做的必要性。」

「有的,就是我還想與您說更多的話。」

「啊,姐姐真狡猾!那我也要!」

「咦?那我也──唉唷好痛。為什麼要拍我的頭!?」

「她們現在氣氛正好,不要打擾好嗎?」

被我拍頭後,一色淚眼汪汪地抗議。我一把將她拉開。這小妮子真是不會讀空氣耶,我家的除濕機都比妳會看氣氛喔?

「……。」

石谷爺爺思考了許久,最終才嘆了口氣。「……我很早就寢,也許說不到什麼話。如果妳們不在意……無妨。」

「太好了,謝謝您。」

青海川露出了笑容,她轉頭向我們說道:「不好意思,在去觀光之前,我還想再去一次那個山坡。不知道你們方便嗎?」

「可以啊?我沒有意見。」

「是呢,我也正想在某人的頭上釘個荊棘冠。」

「喂喂喂,我可不會在三天後復活喔?」

「也是呢,是你的話,應該是會先掙扎個三天才死去吧……。」

「我是蟑螂嗎!?」還有這設定到底要用多久?我已經當膩了,想當當看別的生物了啦!

青海川聽到我們沒有意義的鬥嘴後,掩起嘴笑了。她向石谷爺爺鞠了個躬,便向已經走到了前方的一色與姬巳走去。

「那麼……我們也要離開了。」

我於是向石谷爺爺說道,石谷爺爺默默地點了頭。

然而,正當我轉身準備離去之際,雪之下卻靜靜地開口了。


「……『As well to curse you at the end of endless nights.』。」

「……雪乃?」

「我們都忘了還有這句吧。」

雪之下抬頭看向石谷爺爺,她用彷彿早已知曉答案的語氣問道:「……石谷先生,請問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檸野蒔苗女士……詛咒了你什麼?」

「……。」

石谷爺爺沉默了一會,隨即慢慢地說道:「……我想,我剛才沒有提到吧,為什麼我會知道蒔苗將東西埋在哪裡。」

「這麼說起來……是沒提到。」

的確,現在想想,那是一棵很大的樹。若要把附近全都挖起來檢查未免也太浪費時間。而從檸野蒔苗埋下盒子到石谷爺爺退伍回來,至少也過了兩年的時光。他又是怎麼知道東西埋在哪的?

我向石谷爺爺投以好奇的眼神,他沒有賣我們關子,直接了當地說道:

「是種子。」

「……種子?」

「在那個地方,蒔苗用釘子釘了一包種子在地上。所以我只繞了一圈就找到了。」

「……過了兩年,沒有人拿走嗎?」

「那個位置在刺槐樹的後方,平時不會有人繞過去。不過,就算有人拿走了,我也會先挖那裡。」

「咦?為什麼?」

「……因為那裡也是我第一次和蒔苗相遇時,她把我撞進草叢的地方。」

「咦?啊!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是這樣啊……樹是之後才種的嗎?

「我懂了……但是,種子又如何?」

雪之下疑惑地說道。然而對於她的問題,石谷爺爺沒有立即回應。只是慢慢轉過頭,看向他在門前所種的,那些五彩繽紛的花朵。

「……啊……。」

雪之下看到石谷爺爺的動作,瞬間露出了理解一切的表情。石谷爺爺瞥了她一眼,沒有多說話,轉身打開了自家的門。

接著,在進門前,他用沙啞的聲音頭也不回地說道:「……我不認為這是詛咒,但是……確實也成為了我的一部分。」

「……您……。」

雪之下不知為何,彷彿失去話語似地顫抖著開口,但話語終究消失在了虛空中。

一陣風吹來。地上以及仍在花上的花朵瞬間隨著風飄起,彷彿有生命似地在石谷爺爺的身後轉圈,接著便乘風飛往了遠方。石谷爺爺凝視著門後黑暗狹長的走廊,靜靜地再度說話了。
「……只不過,在這些數不清的夜晚中,的確也即將迎來了盡頭。」

「……。」

「你們是優秀的年輕人,手上仍握有許多的選擇。」

石谷爺爺仍然沒有回頭,初春的微風再度吹起了他的衣擺。他由衷地繼續說道:

「──在你們接下來的道路上,我誠心祝福你們。」

說完後,石谷政里便走進了屋內。沈重的大門也隨之關上。

「……。」

我和雪之下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青海川等人的身影早已遠去,雪之下這時抓住了我的手,並且就像是不想讓人逃走般地緊握著。

「……雪乃?」

「……我有說過吧?這裡的花雖然顏色不同,但其實都算是同一種。」

雪之下看向了我。她漆黑的頭髮在風中不停舞動,白皙的臉龐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得耀目。我瞇起了眼。

「……是說過,所以是什麼花?」

「『Forget me not』,也就是所謂的勿忘我花。」

雪之下悄聲說道:「種在這裡的……全部都是這種花。而這種花的花語……。」

「……不用說了,我明白。」

我頓時理解了雪之下方才知道了什麼,於是不禁也用力地回握著她的手。在一片只聽的到風聲的靜寂中,我艱難地開口了。

「……雪之下──我是說,雪乃。」

「……。」

雪之下沒有回應我,她只是默默地將身體的些許重量靠在我身上,用肢體傳達著「我正在聽」的事實。我一邊凌亂地挑選著腦中所剩無幾的詞彙,一邊試圖將其組織起想要傳達給她的話語。

然而,越是想要說出口,就越是堵塞在了心中。

彷彿一切想要說出口的話,在成為語言的瞬間就會失去所有價值一般。

但是──還是必須說出口。

因為如果沒有話語,便無法傳遞的思念仍是存在的。

因為想要讓他人無條件地理解自己,本來就是傲慢無比的想法。

所以我開口了。

「那個……也許現在說這個很不合時宜,說到底一想到終究得告訴妳這件事,我就整個尷尬到不行。不過……就像我一開始說過的。我給不了妳什麼,卻也沒辦法一昧地要妳付出。曖昧的話語沒有意義、真心的價值也模糊不清、只要是想要讓妳明白的事物,全都亂了線也沒有辦法做出解釋──和妳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我仍然沒有方法驗證,我到底能為妳做什麼。」

「……你不需要──」

「──但是。」

在雪之下說完前,我便打斷了她。

──但是,我會選擇妳的。

雪之下驚訝地睜大眼睛,我強忍住彷彿即將爆發的羞恥感繼續說道:

「──我會選擇妳的。無論發生了什麼困難、阻礙還是挫折,我都會選擇妳的。」

我轉頭看向雪之下,她的瞳孔中閃耀著清澈的光芒。我下定了決心。

「……雖然我大概一無所有,但我會賭上一切去做這個選擇的。」

賭上了一切、封死了退路並堵住了出口。

把所有不必要的、說的出口及說不出口的話語悉數用盡,不留一點餘地。

我即將──心甘情願地用雙手奉上某個也許對她毫無價值的誓言。

我緩緩地說道:「所以……雖然不是現在,但在不遠的未來,我們結婚吧。」

「好呀。」

「我也知道這麼說很沒保證,但是……咦妳答應了!?」

我頓時震驚地瞪大雙眼,雪之下壞心眼地笑了。「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結果還是和平常一樣的廢話。真不該認真聽的。」

「我明明很認真的說……。」

太過分了,就算是我也有點沮喪喔?把我下的決心還來!用一比三的匯率還來!

「就算如此還是廢話呢,我不是說過嗎?我本來就想不到也不想跟你以外的人結婚。」

「……原來我早就逃不掉了嗎?」

「是呢,早就逃不掉了。從你選擇我開始就註定是這個結局。」

雪之下滿足地笑了,接著,她輕輕地抱住了我的手臂。

「……但是,我這裡還是有必須得說的話。」

「……嗯。」

「你本來就不用證明你能為我做什麼,因為……已經很多了。多到我已經還不完的程度。」

雪之下悄聲說道:「……而且,很遺憾,我可是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人呢。」

「那我倒是很清楚……。」

我不禁畏縮地回應,雪之下有些得意地輕輕笑了。她愉快地說道:「所以呢,在我把仇報完前,本來就沒打算讓你逃走。」

「居然不是報恩而是報仇?報什麼仇?」

「當然是讓我變得更沒用的仇,難道不是嗎?」

「可惜妳還是比大多數的人有用好幾倍,世界廢柴化的道路還是很漫長啊。」

「……這個時候就不要說這種蠢話了。」

雪之下不滿地捏了捏我的手心,她沉默了一會後才彆扭地小聲開口了。

「但是……還是謝謝你,願意選擇我。」

她輕輕地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小聲地向我說道:「……我願意把人生給你。」

「呃,也沒有到那麼沈重喔?我只是想要佔一部分而已。」

「不行,就算你可以,我也沒有辦法……應該說,我無法假裝我可以。」

雪之下接著含著笑意說道:「……所以,公平起見,你也得把人生給我。」

「──啊啊,那正合我意。放馬過來吧。」

我勉強著用好不容易挖出的自信回答她,雪之下壞心地笑了。她再度湊到了我的耳邊,用惡作劇的語氣開了口。

「……那麼,就先從練習打招呼開始吧。親愛的(あなた)?」

「……這個還是先饒了我吧。

我只好露出苦笑。

於是──這起委託,在此總算宣告劃上了句點。

然而,要說到我與她的道路,也許現在才算是開始也說不定。

------------------

接下來便是後日談。

在剩下的時間,我們便依照安排去德島的各地觀光。在當晚由於青海川姊妹去石谷爺爺家住的關係,只有我們三個回到了民宿。我們將所有的事告訴了冬花,而她居然哭了出來。

「真的很謝謝你們,我絕對會告訴我媽……!還有幾川婆婆、龍造爺爺和叔公!謝謝……!」

冬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不不不,我說妳是不是不小心多講了一個人?還偏偏是本人唷?

而在姬巳與石谷爺爺說明有關社團展覽的事後,石谷爺爺本人似乎思考了許久才答應。

「……外公說,要公布是可以,但要我和伊呂波盡量不要寫出事件中每個人的本名。除此之外,這件事還與檸野家有關,如果要公開,得先經過檸野家目前當家的同意。」

姬巳在幾天後如此向我們說道。呃……檸野家的當家?

「……不就是檸野日音醫生嗎?」

「是的,她得知一切後馬上就允許了。甚至還說一定要找機會來東京看看這次的社團展覽。」

姬巳掩起嘴笑了起來,不過的確很像檸野醫生會有的反應就是了。

──總之,回到東京後,一切便回歸到正軌。學期才剛開始,還有許許多多等待著的麻煩伺機待發,準備好好地給我們上一課。但那都只是理所當然罷了。

……不過,要說唯一有什麼變化的話──。


「……起床了,八幡。快起床。」

熟悉的聲音不停催促著,我拉緊了棉被並蓋住頭。

「……再五分鐘……。」

「……親愛的,所得稅的稅單寄來了。」

「嗚哇!太快了吧!我的天!不是還有一個月嗎!?」

我頓時驚醒了過來,看到這副景象。穿著圍裙,手拿著湯杓的雪之下頭痛似地用另一隻手捂住額頭。「……早知道這樣可以叫醒你,我就這麼做了。可是為什麼?」

「啊,雪乃,早啊……我剛才做了所得稅的惡夢,有夠可怕。」

我陰沈地說道:「明明賺沒多少,稅單卻不停的寄來。個人所得稅、住民稅、房屋稅、法人稅……一張一張的疊上去,簡直就像地獄般的落語秀……。」

「你對稅制也未免太清楚了……而且其中一種你不用付吧。」

雪之下嘆了口氣。「總之,起床了就好。趕快盥洗完來吃早餐吧。」

「喔,好。謝啦。」

「不客氣,那我先回廚房了。」

雪之下淡淡地回應,太好了!敷衍過去了!趕緊再來睡一波!

我暗自竊喜著計畫通,但在雪之下走出房門前,她卻突然說道:「……啊,對了,八幡。你聽過那個故事吧。」

「什麼故事?」

「對丈夫積怨已久的妻子,每天都在飯裡多加一撮鹽巴的故事。」

「……對、對不起……?」

我有些害怕地畏縮著道了歉。雪之下輕聲地笑了。她用湯杓遮住臉,小聲地說道:「……既然知道要道歉,就請不要讓妻子太費心。」

「……我馬上起床。」

我認命地說道,雪之下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便走出了房間。

……非得要說有什麼變化的話,就是雪之下開始時而會用令人害臊的方式叫我了吧。老實說,我不是被稅單嚇醒,而是被她的那句親愛的驚醒的。不過這件事,我打死也不會告訴她。

呃…….至少目前不會。

總之,看來今天不能賴床了。

我含淚從溫暖的床鋪爬了起來,接著轉身把窗簾拉開。

「……啊,原來放在這裡啊。還想說青海川送來以後放在哪了。」

陽光灑進房間,我才發現在床頭櫃上多出的東西。不禁會心一笑。

「唉,手還真巧啊……就算不當醫生或不開花店,當個工匠不也挺好嗎?」

──在櫃子上,擺著一個用看起來很高級的布料製作的布娃娃。

儘管經過了漫長的歲月,如今卻仍然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光彩。

End.

-----------------------------------------------

End chapter.──Side A

「……不好意思,姐姐明明那麼累,每次回來還得陪那孩子玩……。」

在我的眼前,穿著和服的未苗用充滿歉意的語氣向我說道。我摸了摸身旁的小女孩的頭並咧嘴笑了。

「不──會~啦!小日音那麼可愛,我自己也想要陪她玩啊。妳說是不是,日音?」

「不是,是我陪姨婆玩才對。」

我可愛的侄孫女用稚嫩的語氣堅定地回覆道,對此,未苗生氣地打算斥責:「日音!妳給我有禮貌一點!妳姨婆她可是──」

「啊──好了好了,沒關係啦。」

我連忙安撫她,真是的,這個孩子明明這個年紀就當外婆了,卻還是那麼容易生氣……。

……咦,這麼說起來,我不也年紀輕輕就當了姨婆嗎?

一想到這裡,我頓時有些沮喪。還是不要多想好了。

我一把牽起了日音的手。「走吧,我們出去玩囉!」

「啊,姐姐,請注意時間──」

「好啦好啦,會準時回來的。畢竟飛機不等人嘛。」

我隨口敷衍了想提醒我的未苗,便直接和日音出了門。

能夠久違地和我出去,日音似乎相當開心。她一邊哼著不成曲的歌,一邊在路上蹦蹦跳跳地走著。

看到這樣的她,我不禁也跟著她一起在路上跑跳步。日音停了下來,疑惑地問道:「為什麼姨婆跟著我跳了?」

「咦?為什麼不行?」

我反問道,日音有些遲疑地回答:「因為,每次這樣子,外婆都會罵我什麼不成體統。我就覺得大人應該不能這樣跳吧……。」

「唉呀,大人不能做的事情可多著了。既然日音還是小孩,就要趁變成大人前趕快把壞事做完呀。」

「是這樣嗎?」

「鐵定是這樣。」

我用十二萬分肯定的語氣說道,日音想了一下,頓時笑顏逐開。

「所以,我打架打贏育司的時候,也可以不用道歉吧?」

「……呃。」

我頓時有些尷尬,打架打贏弟弟有什麼好驕傲的?而且既然差了三歲,弟弟不就只是單方面挨打而已嗎?

「……和未苗說的一樣,長成了頑固又好勝的孩子呢。」

「姨婆說什麼?」

「沒事!沒事!話說日音,我們來比賽吧?」

我隨手比了一個方向。「來比賽誰能先到那條街口吧?預備──開始!」

說完以後,我立刻朝著剛才比的方向衝了出去。日音在我身後大叫:「啊──!姨婆真狡猾!等等我!」並跟著跑了過來。

……看來,成功敷衍過去了。

算了,孩子的教育就交給未苗吧!


但是,幾分鐘後,我馬上發現自己讓自己落入了尷尬的境地。

「……會經過他的家啊……。」

我牽著贏了比賽的日音如此嘀咕道,日音好奇地看向了我。「妳說什麼?姨婆?」

「沒有喔,沒事啦。」

我勉強地笑道,不過,這下真的尷尬了。以前帶著日音去山坡時,我都會特地繞路避開他的家。今天卻不小心跑到了會經過他家的路線,我不禁暗自煩惱了起來。


……在接到他托人送的花之後,已經過了幾年了呢?

雖然當時真的很開心、超開心、開心到哭了出來。畢竟那滿束的勿忘我,讓我一看就知道他並沒有遺漏我的訊息。

但是,在那天的稍晚之後,我卻又知道他已經結婚了。和那個哥哥說過的……運氣很差的孩子。

儘管我明白他是為我好,也明瞭他這麼做的原因,但我的心情還是很複雜。

懷著這樣忐忑的心情,一轉眼便又過了幾十年。

……事到如今,他一定早已忘記我了吧。

就算記得,我肯定在他的心中早就一點都不重要了吧。

因為一直不願面對這個事實,我至今都逃避著與他有關的一切。

……什麼嘛,我畢竟也只是個膽小鬼罷了。

「……怎麼了,姨婆?為什麼突然就不說話了?」

「我在想事情啦,話說日音,妳不要開口閉口就姨婆姨婆的叫啦!」

我戳了戳她柔軟的臉頰。「明明我看起來還很年輕吧?都被妳叫老了。」

「可、可是……那要怎麼叫妳?」

「叫名字就好了呀,我可是有蒔苗這樣好聽的名字喔?」

「不行,外婆說過,絕對不能這樣叫妳。」

「……未苗那傢伙。」

我嘆了口氣。「好吧,不然在想到之前,就說『妳』就好了。」

「好!」日音精神飽滿地回答,我不禁笑了。小孩就是那麼可愛。

「那妳為什麼不走了?」

……我更正,有時也不是那麼可愛。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停下了腳步。

並且在我發覺前,我就開口了。

「我說吶,日音……要不要走別條路?」

「咦?為什麼?」

「……我、我覺得這條路好像不對。」

「可以啦,我們不是要去那個山坡嗎?這條路能到啦!」

「……呃!」

沒想到,我的謊言卻輕易地被戳破,日音拉著我的手,興高采烈地說道:「而且而且,這條路上有很厲害的東西喔!既然走這裡了,想給妳看看呢!」

「咦?厲害的東西?等、等等──好啦!我自己走啦!」

我被小了我四輪以上的小孩拉著,逼不得已地走到了轉角,眼看即將到達他的家,我不由得閉起了眼睛。

……不要。

我不想看。

我不想看到,忘記了我的他──


「──妳看!妳看!厲害吧!」

日音興奮的大喊卻將我拉回了現實,我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


──眼前的,是一片花海。

要說是花海也不正確,畢竟其實只有在圍牆邊以及家門前的小花蒲種滿了花。

我往旁看向那在過去時我再也熟悉不過的姓氏,不禁笑了出來。

看到我的笑容的日音,十分驕傲地挺起胸膛。

「我就說吧!妳不是也說過妳喜歡花嗎?這裡很厲害對不對!?」

「──啊啊,真的呢,真的……很厲害呢。」

我用盡全力掩飾著我顫抖的話語,眼淚卻仍不受控制地奪框而出。我只能偏過頭,不讓日音發現我的眼淚。

……他沒有忘記我。

他沒有忘記我。

不僅沒有忘記,我在他心中,一定仍然非常重要。

光是知道這件事實,我的心中便盈滿了喜悅。

……不過,為了好好把眼淚擦掉,還是先把日音騙走吧。

「……吶,日音。我們等等再玩個遊戲吧?」

「咦?什麼遊戲?」

身旁的孩子偏過了頭,我抹了抹眼眶,笑著說道:「等一下要去的地方,不是會經過一棵大樹嗎?」

「喔!那棵樹超~級高的樹嘛?我知道呀!」

「如果妳等等可以自己爬上去再爬下來,我就請妳吃昨天給過妳的餅乾。」

聽到這裡,日音的眼神瞬間發亮了。「妳說的是那個甜甜的,中間還有巧克力的餅乾嗎?」

「是呀,我就再給妳一個。」

「妳說的喔!不要反悔喔!」

日音才剛說完,便往山坡的方向衝了過去。

而我回頭再度看向了那由對我而言意義重大的花所構成的小花海,臉上再度浮現了笑意。

……抱歉啊,日音。

不過我呀,就是喜歡欺負我喜歡的人嘛。


……接著,過了幾分鐘。

「……怎、怎麼辦?」
------------------------------

後記:
居然還真的花了一年多才寫完
總之這就是小弟我拖了很久又刪刪改改的冬日第五篇 希望大家喜歡
接下來要寫啥還沒決定 但我猜是春日續篇
還有果青總算出完了 痛哭流涕

還有就是小弟近來看了看錢包 決定含淚辦了個patreon
在這裡 希望大家願意支持我的話可以打賞一下QQ
那就這樣啦 謝謝大家 有緣再見 8888888

最後我還是想再說一次
去你媽的字數限制 真是有夠麻煩ㄉ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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