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叫醫生給我出來!」
艾倫的兩眼充滿血絲,雙手因為憤怒而顫抖。他不在乎旁人異樣的眼光,也不在乎自己的音量。他半伏在櫃檯上嘶吼著,那模樣簡直像一頭失控的野獸。
「先生,請你冷靜。」
櫃台內的服務人員即使受過專業的訓練,也被艾倫的氣勢嚇著了。周遭的人們,無論是患者還是家屬,也因為過於恐懼而不敢動彈。
「喂!這是怎麼回事?」
是他。艾倫一聽到聲音就知道,那是自己要算帳的對象。他大步走向那個身穿醫師袍的冒牌貨,一把揪起他的衣領。沒有預料到這個情況的男人被突如其來的威脅嚇個正著,面露懼色。
「你!你根本就沒有醫師執照對吧!為什麼是你幫我的父親動刀!為什麼是你!人命你賠得起嗎!」
艾倫的怒吼彷彿在醫院中迴盪,將時間凍結般的沉默就這樣持續了好幾秒。
「保安!保安!」
打斷這陣靜默的,是服務人員的大喊。沒過多久,艾倫就被兩名虎背熊腰的維安人員扛了出去。他沒有再度開口,也沒有反抗。但,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前,艾倫那通紅的雙眼,一直都憤怒的盯著他看。
你最喜歡哪種顏色呢?
「紅色。」
如果你這樣問,想必「他」會這樣回答。
你最討厭哪種顏色呢?
「紅色。」
如果你這樣問,「他」依然會這樣回答。
紅是多變的。愛人的頰是紅的,月老的線亦是紅的;無辜者的鮮血是紅的,獨裁者的雙手亦是紅的。
紅熱情如吉普賽女郎,同時猛烈似岩漿;紅忠義如武聖關雲長,同時溫柔似夕陽。
「說真的,無聊透頂。」
「他」才不在乎這些有的沒的。
「今晚,紅色將會代表絕望。」
「犯罪預告?」凡斯連頭都不抬一下,依然面無表情的敲打著鍵盤。
「犯罪預告!是犯罪預告噎,凡斯!你的語氣竟然跟平常一樣...不,比平常還要更加沒有情緒起伏噎!身為一個作家,你覺得這樣對嗎?」我伸長手臂,努力把報紙頭條推到他的眼前,而他也不辜負我期望的狠狠撥開我的手。
「不愧是我的好搭檔!我就是喜歡你這始終如一的冷淡態度。」
面對我的追擊,凡斯依然沒有抬起頭,雙手也沒有停下。只是以一貫沒有起伏的聲音回應。
「第一,不要在我專注的時候打擾我。第二,沒有根據的預告是警察和無聊的媒體,而不是一個作家和一個插畫家該關注的事。」
當然啦,我聽得出來他快忍到極限了,身為他的知心密友,我有義務給他最後一擊。
「更正,是一個截稿日將近,可是進度依然掛蛋的作家。」
「也不想想這是誰的責任!混帳東西!先是把我灌醉,然後騷擾計程車司機,害我被迫在幾百公里外的派出所過夜...」終於,凡斯從筆電後探出頭來怒斥我,不忘數落我最近對他小小的惡作劇。
眼看他即將進入老媽子模式,我趕緊找了個時間插嘴。
「凡斯...」
「幹嘛?」
我頭朝下的癱坐在沙發上,嘻笑著看著倒過來的凡斯。
「你為什麼是倒過來的?」
「倒過來的是你!」凡斯終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把將我拎到空中。
還好,在他把我掛到天花板上或是施以其他酷刑之前,門鈴聲解救了我。
「那個,我是鈴木,我知道兩位都是不出門的廢人,所以不用假裝沒人喔。如果你們還是不開門的話,我就自行代表出版社終止跟兩位的合作囉~」
熟悉而可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凡斯的眉頭似乎皺得更緊了。
我抓緊機會掙脫凡斯的大手,趕緊去開門。站在門外的是我跟凡斯的責任編輯鈴木。從一段時間前開始,他就開始模仿B級片裡的警探行頭,而這成功的讓他給人的印象煥然一新。從猥瑣男進化成了暴露狂。
「哎呀,編輯大人這麼突然得造訪敝舍,在下實在萬分惶恐...」
「哪裡哪裡...」
看著我倆一搭一唱,凡斯想必更不是滋味了。只見他大步走來,用他那高過我跟鈴木一個頭的身高睥睨著我倆。
「客套話就免了。有什麼話就直說,不然就滾蛋。」
「我!凡斯的新作到現在連十分之一都還沒寫完!」有了凡斯的允許,我立刻舉手搶答。
「不是叫你說話!」
「嗯?在編輯面前,氣勢掉了一大截喔,凡斯?」
凡斯現在的表情會把小孩子當場嚇哭。
「喂~你們曬恩愛的時間多的是,別把我晾在一邊啊。好歹先讓我說明這次的委...」
「我拒絕。」
沒等鈴木說完,凡斯便果斷地拒絕了他的提案。
「如你所知,本人被身旁的惡鬼用計陷害,導致新作進度嚴重落後。沒有時間解決無聊的案件。」
「不用謝我。」
「沒人在感謝你。」
這時,鈴木的聲音詭異的從我們背後傳來。
「這個進度...真的是非常危險呢,凡斯。」
沒想到,就在我跟凡斯大眼瞪小眼時,鈴木已經偷偷繞過我們跑到房裡了,而且還盯著凡斯的筆電搖頭嘆氣。
「不過呢...如果你肯幫我一個小忙,我或許可以寬限一下期限喔?」
鈴木露出狡黠的微笑,對凡斯提出了惡魔的交易。
「你以為用這種方式就可以讓我屈服於你嗎?這是對我的汙辱!」
凡斯非常有骨氣的大喊回去。我可以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他已經下定決心了。
「爆炸預告啊...還真是稀奇呢...」
凡斯比趕稿時還要認真的看著鈴木留下的相關資料。筆記、重點等密密麻麻的畫了一堆,資料之間的關係還被特意用紅筆標記了出來,該說真不愧是凡斯嗎?不過,我總覺得...
「明明剛才你還一點興趣都沒有呢...」
「此一時,彼一時。如果可以把截稿日往後延,就算是神我也殺給你看。」
凡斯的眼神是認真的,作家原來是這樣的生物嗎?我一直把截稿日當成參考用的東西噎?基於這樣的想法,我忍不住回嘴。
「你不覺得截稿日快到的壓力才會讓人創作出好作品嗎?至少我在有壓力的時候做的比較好喔?」
「你只在有壓力的情況下工作吧。」
「真不愧是你。竟然這麼了解我。」
凡斯以不應該拿來看人類的方式盯著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有時間耍嘴皮子,不如來幫我釐清犯罪預告的真面目。你剛才不是還一臉興奮的拿這件事來煩我嗎?」
「那是因為會妨礙你工作...」
「虧你敢直接講出來。」
話說回來,我跟凡斯...嚴格來說只有凡斯,為什麼會受到編輯委託解開犯罪預告之謎呢?
那是因為鈴木有個在警署上班的女性友人,曾經與鈴木聊到與案件相關的話題,事後鈴木又與我們提起這件事。沒想到原本只把這件事當茶餘飯後聊天話題的我們誤打誤撞的就破了案子,然而警署的人都認為這是鈴木的功勞。
於是鈴木開始把警署碰到的疑案交給我跟凡斯,並把我們得到的結論轉交給警署。就這樣,鈴木在警署越來越吃的開了,就連那位女性友人都對他展露出好感。而作為回報,鈴木也會大方的給我們豐厚的報酬,有時是凡斯鍾愛的昂貴葡萄酒,有時是凡斯喜歡的歌手的新專輯...話說鈴木似乎從來沒照顧過我啊。
不過,這次的凡斯比以往都還要幹勁十足,甚至可以說是卯足了全力的在研究案情啊。這樣的他還真是讓人不習慣啊...
就在這時,凡斯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世界。
「拿去。」
「這啥?」
「犯人的預告內容,虧你主動拿這件事來吵我,居然沒有好好看過報導的內文嗎?」
「怎麼有種敗北的感覺啊...」
我一面嘟囔,一面接過凡斯手中的資料。
今晚即是宣戰之時
紅色的惡魔將會進攻天使的據點
救助者將會墮落為加害者
切記,禍不單行
「凡斯,你的新作看起來怎麼那麼套路?」
「這是預告信!」
「是喔...我還以為你終於蛻變成沒有新意的賣文人了。」
「別耍嘴皮子...你有找到什麼蛛絲馬跡嗎?」
「嗯...既然是預告信的話,擺明就是要讓人知道自己會去做。」
「確實,預告跟恐嚇不同。恐嚇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預告只是單純地宣稱某件事即將會發生,這兩者之間有決定性的差異。」
「不愧是凡斯,專業解說員。」
所以說,這是對警察機關的宣戰書嗎?如果無法順利化解危機,想必會失信於人民,媒體也會熱烈的炒作吧?不過...
「吶,凡斯。預告最大的作用,就是讓消息傳的越廣越好,沒錯吧?」
「正是如此。透過預告讓普羅大眾及媒體都知道的話,會對警察機關造成不小的壓力,如果案子無法順利解決,對他們來說會是非常頭痛的問題。諸如人民的不信任及謀體的窮追猛打等麻煩事會接二連三的纏上來吧。」
「可是,這樣有點奇怪啊?」
「哪裡奇怪?」
凡斯似乎對自己的想法相當滿意,受到我的質疑時不悅的挑了挑眉。不過依他的個性,就算是對像是我也會乖乖聽別人把話說完,這算是不善交際的他少數與他人相處時的優點。
「這封信,不像是對著警察說話,也不像是對著大眾說話呢。與其說是預告信,不如說是戰書...」
「戰書...嗎?」
「如果目的是要詆毀公家機關的名聲,那犯案的時間、地點、內容應該越清楚越好,民眾跟媒體也比較容易理解跟注意吧?就像虛構作品中的盜竊預告或殺人預告那樣。可是這封信給人的感覺,反而是為了讓人摸不清楚頭腦」
「確實。話說回來,在現代實行預告犯罪這種事,本身就很不實際吧?」
沒錯,預告犯罪什麼的,本質上就太過異常。加上過少的情報,讓推理變得難以進行。體認到這點得我們,陷入了沉默。
「還是說,這封信的本意不是讓大多數人理解,而是讓特定的人理解呢?」
面對困境,凡斯率先打破僵局。
「故意設計成只有某個人可以理解的樣子,讓他心生恐懼,是這樣的計畫嗎?」
「喔,就像鈴木只是有意無意的提起進度,凡斯就會理解到什麼而心生恐懼。原來如此。」
「我竟然沒辦法指責這個充滿惡意的例子。」
從凡斯的反應來看,這句話帶給他的打擊看起來比想像中要巨大啊...以後可以常用。
「回到正題...如果是類似暗號或謎語的設計,只要我們找到這封信背後的意涵,或許就能循線找到更多線索或送出預告信的人也說不定。」
「哼哼哼...你說對了,凡斯。不過很可惜,這次沒你的事,因為我早就已經猜到這封信背後的意涵了。」
「不,這比風傳媒還不可信。」
「第一個推理!紅色的惡魔,指的顯然是龍蝦!那對黑色的眼珠子一看就散發著不詳的氣息!還長了那麼多腳,那是牠有能力爬出地獄,痛宰天使的證明!」
「絕對不是!退一百萬步來說,就算紅色惡魔指的是龍蝦,牠們為什麼要爬出地獄痛宰天使!」
「因為...天使指的是鯛魚?」
「這完全就是一派胡言好嗎!」
「那你聽聽看我的第二個假設,紅色的惡魔指的是爆竹,天使則是指甜酒,換句話說,是祝大家新年快樂...」
「這是到底是哪個國家的新年傳統啊!」
「那紅色的惡魔是茄汁義大利麵...」
「你到是給我正經一點!這可是關係到截稿日!」
「這種時候一般來說都要講『關係到好幾百條人命』之類的啊,凡斯。」
「我就知道...本來就不對你抱有任何期望...」
「凡斯...你的表情快死透了噎,需要我幫忙送你到醫院嗎?」
我看著五官皺成一團的凡斯,愉快的繼續補刀。沒想到,原本生無可戀的凡斯突然像觸電一樣彈了起來。
「醫院...會這麼單純嗎?可是想一想意外的合理...?」
不...等等,我是不是不小心引導凡斯解開謎團了?
「如果紅色的惡魔指的是『火焰』,而天使的據點則是指『醫院』。預告信的意思就是『今晚即將於醫院縱火』!」
亞當斯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犯罪預告...病人在談論犯罪預告,同事在談論犯罪預告,電視上也在報導犯罪預告的新聞。一整天都努力不表現出異樣的他,簡直是如坐針氈。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老爸也已經把那件事擺平了才對。那是只他在當醫師這條路上的一個小小汙點,是他拿到證照之前的事了。
不,就因為那是他拿到證照之前的事,那才是真的要命。
他到現在依然記得很清楚,在他以為事情都被擺平的時候,一封匿名信從門縫中被塞進來。
總有一天,紅色的惡魔會來找你復仇的
希望你在那之前拿到執照了
儘管他努力的說服自己,這一切不過是讓人不適的玩笑;可是現在,在他內心深處,他知道紅色的惡魔已經從地獄爬出來,準備拉自己一起陪葬了。
如果沒能從惡魔的復仇中逃走,自己至今一切的努力,建立的名號都將毀於一旦。
在...在那之前,自己必須採取行動。
「就算鎖定了醫院這個目標,說到底是哪一家醫院呢?」
凡斯得到的結論雖然合理,但似乎不夠周全,缺乏問題被解決時,一刀兩斷的爽快感。
「從『救助者將會墮落為加害者』這句來看,我推測犯人的目的是復仇,而復仇的對像很可能是失職的醫護人員。根據這點來看的話...」
凡斯飛快的瀏覽著近期醫療糾紛的資料,即便如此,可能性還是太多了。正當我這麼想時,某個標題抓住了我的視線。
「凡斯!看看這篇報導!」
『火場英雄命喪醫院!直擊醫療意外背後的意外真相!』
「怎麼看都是地方小報或八卦雜誌的聳動標題呢...」
「不瞭解看看怎麼會知道?」
...原本要進行的只是簡單的骨科手術,最後卻導致患者死亡。據院方表示,死因是術後併發症-肺栓塞。但本案背後疑點重重,包括粗暴的急救手段,抗凝血藥物的注射時間太晚,甚至是主治醫師的經歷,都讓人心生懷疑...
「第一醫院?那不是首屈一指的大醫院嗎,竟然會出這種紕漏?」
凡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螢幕。不過,為什麼案情看起來這麼聳動,卻沒有成為大話題呢?我一邊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一邊無意識的唸出報導的文字。
「主治醫師是...亞當斯.布萊頓,聽起來意外的很耳熟?」
「當然耳熟。」
凡斯像是想通什麼一樣,眼神突然間明亮了起來。
「他的父親應該是山謬斯.布萊頓。」
凡斯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
「第一醫院的院長。」
「他」默默的看著眼前,或許可以說是可憎的白色建築物。
為了此刻,他已等候多時。一切都是為了報十年前的仇。
「父親,今晚過後,你就能好好安息了吧...」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現在就衝進醫院,掐死那個男人。
不過,那樣太便宜他了。
「他」冷笑,一切都已經就緒,紅色惡魔的復仇,即將開始。
「總算把結論交給鈴木了,這樣就可以延後截稿了...」
凡斯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說出了有點微妙的感想。
「警察那邊如何?」
「雖然沒能阻止縱火,可是趁著火勢變大之前成功撤離了一般民眾,現在已經請消防隊到現場了。縱火犯也抓到了,是一名衣著破爛的老人,現在應該在警車上兜風吧。」
「是喔...」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不過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救助者將會墮落為加害者」真的是指醫生淪為加害者嗎?最後的「切記,禍不單行」又是怎麼一回事呢?縱火犯的身分也很奇怪,看起來是和醫療疏失案毫無關聯的人物,為什麼會按照預告信行動呢?
紅色的惡魔...天使的據點...被害者墮落為加害者...禍不單行...
突然間,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海。
如果...紅色的惡魔指的不是火焰...而是...
那麼,救助者和加害者...禍不單行...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我,立刻起身準備出門。
「怎麼了?」
「呃...既然截稿日延期了,當然要好好慶祝一下!我去買個東西就回來!」
雖然敷衍凡斯讓我有點過意不去,不過現在一分一秒都必須爭取。
得在來不及前趕到才行。
我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奔向第一醫院。
亞當斯早在火警發生前就離開現場。
待在醫院不安全,他的直覺是這樣告訴他的。望著火焰,他更加確信他的直覺是正確的。
如果這場火就是紅色惡魔的復仇,那麼他已經安全了。縱火者很快就會被抓捕,消防隊很快就會來滅火。屆時自己就真的安全了,可以徹底把這個騷擾他多年的心事拋在腦後了。
然而,他並沒有發現,一輛消防車正疾駛而來。
透過車窗,艾倫的眼睛捕捉到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兩眼無神的望者火勢蔓延,彷彿從某種惡夢中解脫了一樣。
周遭沒有其他人,只剩那個男人孤零零的站在那。
為了父親,艾倫必須要殺死眼前這名男人。他並不後悔,不後悔自己將來的人生或許要在監獄中度過,不後悔自己將背上殺人兇手的罵名。
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是殺人兇手。是殺害身為救人英雄的父親,真正需要被制裁的殺手。
然而,像他這樣的人卻不會受制裁,也沒有接受應有的處罰,更沒有承擔相應的輿論。他仍然一如往常的過著生活,像個沒事人一樣。
艾倫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無論用多麼極端的手段,他都要把這件事昭告天下。
所以,他不惜化身為紅色的惡魔,也要摧毀眼前的男人。
他放開了手中的方向盤。
我抵達第一醫院時,情況果然如我所料。
一輛失控的消防車,正向報導的主角,亞當斯.布萊頓疾駛而去。
預告信中,「紅色的惡魔」及「救助者」指的是同一個人,也就是消防員。很有可能是那起醫療疏失案中,死者的家人。只是我打死也想不到,竟然是整台消防車撞過去。
「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啊!」
聽見我的聲音,亞當斯才察覺自己身處極大的危險當中。不遠處的消防車,絲毫沒有減速的向他筆直前進。他被嚇的癱軟在地,動彈不得。
「可惡!」
我撒開腿,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亞當斯所在的方向,抓住他的領子,使勁一拉。
在千鈞一髮之際,亞當斯被我擰出消防車的前進路線,逃過成為車下亡魂的命運。
「沒事吧!」
我轉過頭去確認他的狀況,只見他兩眼翻白,毫無反應。大概是驚嚇過度所以昏過去了。
至於消防車,在頓時失去目標後,緊急剎車。輪胎與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消防車在撞進醫院門口前,才驚險的止住。
查覺到這場騷動,附近的警察馬上聚集了過來。
看來,這場動亂是真的告一段落了。
「在最後一刻察覺了這種事,還真是服了你。」
夜深了,凡斯在和我一起從警局回家的路上時,不知道是無奈還是佩服的說出了這句話。
「凡斯竟然會稱讚我?難道是截稿日延後的關係,開心到昏頭了嗎?」
「唉,跟你果然不能用一般的方式溝通啊...」
「嘿嘿,又被稱讚了呢。」
在我成功救下亞當斯.布萊頓後,我馬上就被抓到警局做筆錄了,也知道了更多關於案件的細節。
消防車的駕駛名叫艾倫,是十年前醫療疏失案中死亡的消防員艾德的兒子。當時他在醫院鬧事的新聞曾經被報導過一段時間。
至於亞當斯,則是醫療疏失案的主角,不過當年似乎有他身為院長的爸爸在背後幫忙,搞定了很多事。不過,因為這次事件而重新注意到此案的警署,打算重新開始調查這起案件。
「就結局而言。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吧。成功阻止了艾倫殺人,也讓正義得以伸張。更重要的是,截稿日延後了,雖然日期還不確定就是了。」
不同於今早的焦慮,現在的凡斯心情顯然很好。這是引誘他墮落的好時機。
「為了慶祝,今晚去吃烤肉吧!」
「好吧。給你一個晚上放鬆,明天開始就要好好努力囉。」
「耶伊~」
正當我們說說笑笑的前往燒烤店時,凡斯的手機響了。
「啊,應該是鈴木傳訊息來通知延後期限的日期吧。」
感謝兩位的鼎力相助,讓本次預告信事件以最圓滿的狀態收場。
敝人也按照約定,將截稿的期限延後了。
從這禮拜五,改成這禮拜六。
還請兩位多多加油,在截稿日前完成作品喔。
「只延後一天...可是我們今天一整天都忙著搞這封預告信啊!」
正當我抱不平時,凡斯用極其僵硬的動作拍了拍我的肩膀。
「吶...」
「凡斯...?」
「烤肉取消,從現在開始到完成作品前都不准睡覺。」
「怎麼這樣...」
夜,變的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