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窮。」
還記得當時是這樣拒絕滿臉通紅，還不斷用手當扇子搧臉，低著頭不敢看我的她。
「……沒，沒關係，我比你有錢一點。」
結果，她給了我一個令人莞爾的回答。
－－
後來的我們沒有在一起，只是她經常來我住的小套房裡作客，但表現出來的模樣卻像是這裡的主人。
圍著粉色圍裙，靠在水槽邊挑著青豆邊緣的纖維，她對正在燒水的我說了一句，「後天就是情人節了呢。」
「對，但我們又不是情侶。」我僵著臉說，畢竟這樣的相處模式要說「不是情侶」實在有點不妥，可我明明沒答應過她啊，一次也沒有。
「沒關係，我就喜歡你這種堅持原則的小賤樣。」她嘻嘻笑著，將鐵盆裏挑好的青豆過水，「雖然我情人節那天肯定是要把你約出去的，但畢竟我是一個溫柔可愛的女子，所以還是先問你一下──你後天有班嗎？」
「……是沒有。」我沒有說謊，後天週五休假。應該說，即使我跑去公司她也會在下班時跑來堵我，我都懷疑警衛早就被這傢伙買通了，連我什麼時候走出公司都一清二楚。
「那真是太好了，明天先去見我爸爸，我要和他說情人節當天要跟你出門。」
「沒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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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稱呼呢？
叫伯父？感覺太老。
叫哥哥？感覺太白癡又太做作。
叫爸爸？也不對，他女兒和我明明還沒有半點關係啊。
看著就在對面的中年男性，我完全不知所措，渾身盜汗，舌頭打結。
但沒想到，這位男子直接開啟了話題──
「……叫爸爸。」
「……哈？」
你們這對父女都這樣的嗎？神經病吧？
當然，我沒敢把這句話說出口，只好拼命抿嘴點頭。
「我女兒追你很久了，少說也６、７年了。」男子……「爸爸」這麼說。
牛排混著奶油香氣隨著蒸騰的煙直竄入鼻腔，耳邊是輕鬆悠閒的古典樂，手邊有清涼的檸檬水，但我卻覺得胃部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沒，沒錯。」我強忍胃疼的痛苦，一直點頭。
「我大概瞭解過你，勤工儉學，成績和反應都不錯，只可惜怕生了點；為人孝順和善，在專業領域也拿過些獎項，以前沒有其他感情史，說實話，像你這樣的孩子現在真的很少了。」
「……過，過獎了。」
「不過你腦袋被狗啃過吧？」
「……」
「爸爸」突然面無表情說了個重話。
他是在罵我沒錯吧？
「還是你下捷運時被車門夾過？」
「……」
他真的在罵我。可以嗎？這樣罵人是可以的嗎？
「爸爸」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伸出手替我把牛排邊緣韌筋的部分挑掉，繼續說，「如果不是這樣，你怎麼會拒絕我女兒那麼多年？」
「還是……你覺得我女兒配不上你？」
「……」
我依然沒有回應，這是一道無法作答的題目。
最後，「爸爸」他也只是苦笑，說，「別讓她等太久，我女兒又不是奧運，她能等你不只四年這麼久，只說明她已經認定你了，既然你也不討厭她，那也別一直吊她胃口，好嗎？」
「爸，你不用這麼說的。」
坐在隔壁一直沉默的她笑了笑，一手挽住了我的右邊胳膊，「我只是來徵求你的同意，但你卻一直在給他壓力。」
「……我覺得這樣對妳比較好。」
－－
飯局結束。
該怎麼說呢？其實氣氛很好，「爸爸」也不咄咄逼人，後來也只是一直推薦我有什麼好吃，然後無視我的意見就強行點菜過來說「你太瘦了多吃一點」，把那些食物通通夾進我的瓷盤裏。
我真的……完全無法對他們有任何一絲絲的反感。
「……我們先回家吧。」在離開的路上，她牽著我的手，我不用轉頭就能感覺到她的視線一直放在我的側臉。
「別這樣一直看著我，我會有點不好意思──」
「你是我喜歡的人。」她的眼彎成了月牙，連夜空正中的滿月都相形見絀，「我為什麼不能多看你幾眼啊？」
一樣，實驗性質用。
情人節只是ㄍ拉機節日而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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