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這次是夏蟲們的故事,3516字,蟲的故事某方面來說有點難寫啊!如果各位能喜歡就好,也歡迎各位給些意見或感想。
如果知道了會讓自己渴望不已卻無法接觸的事物,那究竟會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這裡是溫帶地區的某座樹林附近,時值夏天,正是無數蟬鳴群起之時,有一隻在土裡生活長達數年的蟬也爬出地面準備迎接牠的成蟲階段,過了一陣子之後,牠自殼中脫出,飛到空中,這隻蟬本來會像普通的蟬一樣到處鳴叫吸引配偶,交配並死亡,結束這生命週期,本應如此。
這隻蟬飛舞著,打算找個好地方棲息並吸些樹汁,就當牠要到達目的地時卻不慎與一隻蛾相撞,雙方同時落地,蟬不禁打算破口大罵,但是蛾卻早一步出聲道歉。
「抱歉抱歉,我在找東西所以沒注意看路。」
「你倒是給我小心點啊!翅膀受傷了可是很危險的!」
「真的非常抱歉,不過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你知不知道『冰涼涼』啊?」
「甚麼?」
蛾開始解釋所謂的「冰涼涼」,據牠所說,那是牠還是蛹的時候遇到的事情,牠曾經在一段時間感覺到一種神秘的感受,那是牠從來不曾感覺到的冰冰涼涼的感覺,牠無法忘記那種感覺,於是在成蟲之後便到處尋找,但同類覺得牠很奇怪,其他蟲則不是不知道就是不理會。
這隻蛾是霜天蛾,這種蛾的蛹通常會埋在淺土層,或許是牠的蛹比較接近地面吧?這樣的牠在冬天時曾經感受到的神祕感覺,就是所謂的雪,這隻霜天蛾在結蛹時期感受到了雪的溫度,當然了,牠不會知道那就是所謂的雪。
蟬在聽了蛾說的話後也起了幾分興趣,牠很好奇那所謂的「冰涼涼」是甚麼,更重要的是,牠從熱切說著「冰涼涼」的蛾中感受到了甚麼,於是決定與蛾結伴尋找「冰涼涼」。
「真的嗎!?太好了!你是第一個願意跟我一起找的蟲欸!」
「反正我也有點興趣,讓我們一起去找吧!」
就這樣,兩隻不同種的蟲展開了尋找「冰涼涼」的旅行,但是想當然爾,這趟旅程並不順利。
牠們到處詢問不同的蟲,但是得到的情況不是不被理會就是被回答不知道,而由於蟬在這趟旅程也沒有不斷鳴叫,連帶讓牠的同種也對牠的行為感到怪異,就在其他蟬飛舞在空中不斷鳴唱尋找配偶時,蟬卻是與蛾一起找著沒有蟲知道的東西。
牠們抱著遠方說不定有蟲知道或是能找到目標的想法而不斷飛著,逐漸遠離自己的出生地,朝向更遠的地方,當然,這趟旅程不可能沒有危險,尋覓食物的鳥類、看見蛾與蟬一起飛行而好奇的人類小孩、對休息中的牠們虎視眈眈的螳螂等,都不斷威脅著牠們,甚至好幾次面臨生命危險,但是這並沒有澆熄牠們的熱情。
差不多是結伴而行的第四天,牠們確認安全之後停留在一棵樹上歇息,這時候蟬問了蛾一個問題:「我說你為甚麼那麼堅持要找到『冰涼涼』呢?雖然我沒資格這麼說,但是我們身為蟲最重要的目的是產下下一代吧?為了讓族群能夠繼續延續下去。」
「你說的是沒錯啦!不過啊!我感到非常的好奇啊!那個『冰涼涼』究竟是甚麼?為甚麼我破蛹之後就再也感覺不到了呢?我非常非常的好奇,腦袋中除了『冰涼涼』以外沒辦法思考別的,我也知道我應該要與其牠蛾交配好傳承下一代,但是不行,如果我沒辦法找到『冰涼涼』,我根本不能去做其他事情,『冰涼涼』到底是甚麼?長甚麼樣子?在哪裡才能找到?為甚麼我沒辦法再感覺到了?只要這些問題沒辦法得到答案我就無法接受。」
「這樣啊?」
「那你呢?你不像我一樣感覺過『冰涼涼』,為甚麼要一直跟著我到現在呢?」
「我雖然沒有感覺過『冰涼涼』,但是我從你的口中感受到了熱情,同時也讓我開始一起好奇了起來,正因為沒有感受過,我才更加想要去感受到所謂的『冰涼涼』啊!其實這感覺原本並沒有非常強烈,但在跟你一起踏上這旅行之後,我對『冰涼涼』的嚮往越來越強烈,我越來越想要知道『冰涼涼』是甚麼,越來越想去親自感受到,對我而言這逐漸比種族的責任更加重要,到了剛才聽完你的話後這份感覺更強烈了,我想要去接觸所謂的『冰涼涼』!我想與你一起找到它的真相!」
「因為我嗎......太謝謝你了!我們一定要一起找到它啊!」
「當然啊!說好了!那麼休息也差不多了,繼續飛吧!」
這樣的一蟬一蛾再一次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後繼續尋找起「冰涼涼」,牠們不斷飛翔著,這次來到了小溪旁邊,蟬碰了一下水,認為說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冰涼涼」,但是蛾卻搖著頭。
「不夠喔!我所感受到的『冰涼涼』要比這種程度冰更多。」
「居然還會比這東西還更冰嗎?『冰涼涼』到底是甚麼啊!?」
接著又過了幾天,「冰涼涼」的找尋仍然是毫無成果,而蛾的身體卻出現了異狀,牠的體力明顯下降了,不再能飛太遠,也必須休息更長的時間,牠們隱約感覺到蛾的壽命或許快到盡頭了,即使如此,像是為了不讓蟬擔心一般,蛾仍然在蟬面前硬擠出充滿活力的樣子,即使那實際上明顯弱化的活動根本騙不了誰。
蛾的壽命即將到達盡頭,這並不妨礙牠對於「冰涼涼」的追求,就算每次的飛行都帶給牠更大的痛苦,牠仍然勉強自己繼續向前飛行,蟬即使想幫牠做甚麼也無計可施,蟬很明白勸告蛾放棄是不可能的,所以自己一定要跟蛾一起繼續尋找「冰涼涼」,但是心裡明白跟實際能否忍受是兩回事,看著逐漸連樹汁都難以吸取的蛾,蟬的痛苦也與日俱增。
那一天還是來了,在飛行的途中蛾突然墜落,跟在後頭的蟬趕緊衝去接住蛾,勉強降落之後,蟬看著已經快不行的蛾說:「還好嗎?」
「我......還可以繼續。」這樣逞強地說著的蛾打算拍動翅膀,但是翅膀已經無法動彈了,「我的翅膀......」
「你......我知道了,我帶著你飛吧!振作起來!我們一定能一起找到『冰涼涼』的!」
「謝謝你,不過已經可以了,你要怎麼帶著我飛呢?」
「不要隨便放棄啊!我想想,我抓住你看看好了。」
「蟬......」
「有點難啊!不過稍微再試一下,可能有點痛忍耐點啊!」
「蟬,聽我說。」
「這樣應該可以了,我要試著飛囉!......可惡,怎麼飛不太起來,可惡!」
「蟬!拜託了,聽我說一下。」
「不行,我不會放棄,所以你也別放棄啊!」
「我真的很謝謝你願意跟我一起找『冰涼涼』,明明連那個究竟是不是我的錯覺都不知道。」
「不要否定自己啊!那如果是錯覺的話你那些時候怎麼可能會說的這麼開心!?」
「如果你沒有遇到我的話是不是能當一隻普通的蟬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夠了快閉嘴!不要跟我道歉甚麼的啊!我很開心的!能跟你一起我真的很開心啊!所以趕快振作起來,我們再一起去找『冰涼涼』。」
蛾原本想說「只有我感受過『冰涼涼』真的很抱歉」,但牠還是為了蟬而決定改口,「......謝謝你。」這是蛾最後的遺言,說完,牠就留下蟬先離開了。
昆蟲並不會哭泣,那是牠們的構造所不允許的,以此為代替,蟬不斷震動腹部的鳴腔,發出巨大的蟬鳴哀悼著摯友,這是蟬此生最後,也是最大聲的蟬鳴。
蟬繼續踏上了旅程,即使蛾已經不在了,蟬仍然渴望找到「冰涼涼」,這已經不只是為了自己的好奇心,也是為了蛾,蟬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但是也已經到極限了,就算蟬再怎麼拼命,牠也無法違抗種族的壽命期限,在蛾離開後幾天,蟬竭盡全力飛到更遠的地方,卻也因為過度的努力而削減了原先的壽命,牠終究倒在地上,一步也難以動彈。
連日的折磨耗損了蟬的理智,蟬怨恨著,怨恨著種族的極限,怨恨著無力的自己,怨恨著告訴牠「冰涼涼」卻早一步離開的蛾,為甚麼,為甚麼自己要知道這些呢?如果當時沒有撞到那隻蛾,沒有聽牠說那些話,沒有跟牠一起旅行,自己是否就能有所不同呢?
不,那不過就只是成為了普通的蟬而以,如果沒有與蛾相遇,自己不會那麼快樂,不會為了追求甚麼而竭盡全力,不會這麼渴望知道未知的事物,自己其實很感謝告訴自己這些事情的蛾,是牠教會了自己這一切啊!
「如果可以,真想與你一起找到『冰涼涼』啊......」
蟬就這樣抱著遺憾而又滿足的心情,離開了這世界。
如果說,蟬不知道「冰涼涼」,那麼牠的一生會過得更幸福嗎?蟬為了「冰涼涼」奉獻了一生,卻直到最後都不知道甚麼是「冰涼涼」,甚至連自己與蛾都不可能見到「冰涼涼」這件事情都不知道,這樣的蟬究竟是不是幸福的呢?
夏蟲語冰真是豈有此理嗎?
答案大概只有蛾與蟬自己才知道答案吧!
自從有記憶以來,我就非常喜歡雪,我並不明白這是甚麼原因,只是每當看著雪內心就會雀躍不已,同時卻會有幾分沒落,這到底是為甚麼呢?
或許是因為我還是小孩子吧?爸爸媽媽都是這樣說的,那麼等到我長大後就能知道了嗎?
我一邊考慮著這些問題一邊一個人堆著雪打算做雪人,正當我堆好雪準備動手時,不知道為甚麼突然有甚麼把我撞倒在地。
「好痛......你搞甚麼啊!」我怒視著眼前這個小孩,看起來應該跟我同齡,為甚麼呢?明明沒看過這傢伙,我卻覺得很熟悉。
「對不起,我看到雪太興奮了。」
「小心一點啊!受傷了怎麼辦?」
「對不起,對了,你喜歡雪嗎?」
「很喜歡啊!我正在堆雪人呢!要一起來嗎?」
「太好了!我叫做梧桐,你呢?」
「我叫做蟬丸。」
「好,蟬丸!我們來堆一個超──大的雪人吧!」
「好啊!對了,我以前有見過你嗎?總覺得很熟悉。」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自己感覺跟你很熟呢!不過我沒印象見過你啊?真奇怪。」
「這樣啊?」
「別管這些了,來堆雪人啦!」
「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