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舞會開始後諸位要負責的工作內容,如果理解了的話就開始事前準備吧。」
站在台上講話的是這棟宅邸的女僕長,特色是整個人都散發出了刁鑽又難搞的氣場──簡單來說就是很討人厭。
紅磷不知道為什麼這種人一定要講話三句中至少有一句就是在諷刺或警告他人,或許她能從中獲取滿足感也說不定……?總而言之,這個女僕長顯然屬於紅磷討厭的那種大人。
話雖如此,為了這份臨時打工的高昂薪水,再怎麼樣還是得忍氣吞聲才行。
還有──
紅磷看向身旁的小夥伴,與她同一個孤兒院出身的柳川 芠。
即使是在這種還沒開始工作就籠罩在惡劣氛圍下的職場中,只要有認識的同伴在的話也能彼此分享這份壓力。
在舞會正式開始前,兩人在女僕前輩的教導下迅速地順過一遍又一遍的禮儀訓練與來回廚房端菜收菜的路線……
值得慶幸的是,這位前輩和討人嫌的更年期女僕長不同,待人十分溫和──雖然兩人還是得時刻沐浴在到處巡視的女僕長那尖銳的目光下,整體來說還是充滿壓力的一段時間。
也因此,等到舞會正式開始前那短暫的休息時間,紅磷為了散發壓力,抓著臨時借用的女僕服飾就這麼來到宅邸外的花園一角,就這麼抱怨了起來。
「啊啊──煩死了!那個女人那麼喜歡給人難堪嗎!」
「……是真的不是很讓人好受。」
紅磷一臉不爽地喊出聲來,而一旁的芠臉上也帶著明顯的落寞。
雖然對紅磷而言已經是早已被接受的事實,但對於芠而言……
對於有著姓氏的芠而言,或許直到現在仍不時地想著父母的事吧?想著「如果沒有被父母拋棄」的假設──紅磷是這麼揣測的。
對於孤兒院的部分孩子而言,「父母」是個敏感的話題。即使是紅磷,在面對芠的時候也會盡量迴避這類的話題。
因為她不太擅長應付沮喪失落的孩子。
「等工作結束之後我一定要──額、讓她好看!芠芠,你也要想一下要怎麼做哦!」
把內心的不滿化作言語和行動直率地表現出來,這就是紅磷的作風。
或許內向的芠也多少被這樣的特質所吸引著,因此常常會主動靠近這樣的紅磷。
現在也是,一邊接過紅磷原本拿在手中的女僕服以防被撕爛,一邊露出苦笑回應。
「我、我也要嗎……?」
在沒什麼特別意義的閒聊與互相慰勞中,時間悄悄地經過,很快就到了正式上場的時候。
「誠心歡迎您的到來──」
兩人隨著一眾女僕一齊彎身行禮,對著光臨宅邸的客人們道出歡迎的話語。
以這一聲合唱般的招呼作為開頭,今天的舞會就這麼正式展開,而兩人很快便各自分開前往不同的地方服務客人。
「那個,那邊的女孩…對,就是你,我剛剛有看到喔,你跟剛剛去幫我拿飲料的女孩關係不錯對吧?」
開工一陣子之後,找到時間歇息的紅磷聽到了一旁經過的女僕如此說道。
似乎是說芠去拿飲料過了很久還沒回來。
『迷路了嗎?真是的……芠芠那傢伙,要是被當成偷懶結果扣薪水的話要怎麼辦啊。』
她在內心如此吐槽道,一邊對著女僕道謝一邊邁開了腳步。
未能預料到的是,芠並非是迷路,而是遭到了心懷不軌的男子襲擊。
當時儘管不知為何身在現場的女僕長馬上便壓制住了男子,但即使如此,現在回想起來內心仍然會被一股黑色的衝動所塗滿充斥。
如果還有機會再遇到的話……一定要殺了他。
不過,除了憤怒以外,更多滿溢而出的情感是後悔與不安。
沒辦法在事件一發生時就在現場制止之類的,早知道就別帶芠過來之類的……在看到芠害怕得失去反應的那張臉時,紅磷的心中滿是這種念頭。
意外的是,芠的內心似乎比自己想得還要堅強。
在要求自己做出「以後不能離開身邊」的約定後,芠便重新拾回了以往的笑容。
會是硬撐做出開朗的反應嗎?
直到回想起這一天的經過時,紅磷才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畢竟是會在奇怪的地方體貼人的傢伙,為了不讓自己擔心才表現得很堅強……也是不無可能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還真是徹底輸了一次。
總之,在不知為何很快振作了起來的芠的帶領下,還沒徹底轉換過來的紅磷便被愣愣地帶著到了宅邸旁的建物樓頂上。
這裡距離宅邸非常近,能聽得到宅邸中飄出的悠揚樂聲,也能隨時透過窗口一瞥宅邸內的客人是如何跳舞的。
雖然在兩人來到樓頂時正好看不到任何範本,而只能在煩躁的紅磷帶領下跳起不成舞步的舞,但對於兩人而言,這場「月光下的私人舞會」應該也算是一次不錯的回憶吧?
至少,對於長久憧憬著舞會的芠而言肯定是這樣的。
至於在那之後過了幾天,芠偶然看到在孤兒院的後院空地中練習著單人舞步的紅磷而被無來由地罵了一頓的事又是另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