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覺得友情的證明是什麼?」
午休時間,他突然這麼問道。
如果要說得更確切點,他是在吃了一口合作社的熱狗麵包,看著我打開剛從蒸飯箱拿出來的便當盒時問的。
於是我夾了一個牛肉捲蘆筍給他。
「拜託,我是認真在問你,又不是跟你討東西吃。」
不要嗎?我伸出筷子,但他抬手阻止我。
「不過嘛,難得你一份好意,我就不客氣了。」
然後他把熱狗麵包的熱狗吃完,把牛肉捲蘆筍放進原本放熱狗的位置。
「回到剛才的話題。吶,你覺得世界上有所謂『友情的證明』嗎?」
我想了想,搖頭。
「也是啊,畢竟太籠統了。」
既然這麼想了就別問我啊。雖然想這麼說,但我以填飽肚子為重。總之先吃一口燉白菜。
「我啊,從昨天晚上七點到現在都在思考這麼問題。」
是動畫演完的時間。我用筷子切開地瓜,短短一瞬間冒出雲團似的白煙,有種甜甜的可口香味。
「因為太在意了,我連昨晚都沒睡好,早上的課也都沒聽進腦袋。」
因為早上是數學和理化吧?他就和其他男同學一樣,只有健康教育才會認真聽課。
「要我說的話,友情的證明絕對不是什麼隨便的東西。衝突過後認同彼此啊,不知不覺就混熟了啊等等。常見是常見,也有人覺得平平淡淡就好,但這樣真的可以當作彼此友情的證明嗎?」
我知道他在看我的骰子牛。
「雖然這麼說太現實,但我認為人們絕對不該把友情、信賴、羈絆想得太美好。沒有繩結的吊橋綁不了木板、少了渠道的稻田難以滋養農作,所謂證明,就像買東西會拿到發票一樣,是需要外物穩固的。」
他還在看骰子牛,而且盯得很緊。
「這樣說吧。某天你突然收到百萬紅包,而這居然只因為你曾對送紅包的人打過招呼,不覺得可怕嗎?不會想猜他有什麼企圖嗎?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就算基於人道主義得到幫助,也要支付一定酬勞。這是我在那本小說看到的。」
我是覺得不會有人因為打招呼就收到百萬紅包就是。而且前後兩個例子不太順吧?我將小魚煎蛋捲切成兩半,方便配飯入口。
「友情也一樣。不,戀情、親情,世界上看似美好的羈絆,都是需要外物穩固的。想一起逛展覽~想買新的包包~想吃蒜炒牛肉~說穿了,就是各取所需,是一種交易。」
「也就是說。」
我開口:
「現在我給你塊骰子牛,你能讓我安靜吃完午餐?」
「再讓我用這包十元綠茶跟你多換個小魚煎蛋捲的話。」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