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 被奪走的自由
1.
弗里妲……
看著她,他將這個名字在心中默默唸了幾次,說不上內心是什麼心情。
夜燈昏黃,她穿著清涼,毫無防備地在柔軟的大床上沉睡著,長至小腿肚的烏黑秀髮鋪展在雪白的被單上,像是一匹頂級的絲綢……此刻他就立於床邊看著,連她呼吸的細微起伏都一清二楚。
這女人的住所位於納狄爾家族本家的西處。樓中樓的設計,除了廚房和客房,各種空間設施一應俱全。
她並沒有特別限制他的行動,除了那個該死的、拿不掉的項圈外,就是睡眠都沒打算鎖房門。
……這會不會太看不起他?
現在只要一咬,再把她分屍,他就不信這女人不會死!
2.
「唔……?」
她半睜開眼,隨手就將那張撲向自己的大嘴抵住。
「殺氣太重了。」睡眼惺忪,她咕噥,「別弄髒我的床。」
「……」
白狩仰天長嘆,就打算變回人樣。
「嗯?等等。」
她往那毛茸茸的胸口摸了兩把,忽然把他揪上床,伸手抱住,往那柔軟的白色長毛蹭了蹭後,滿足地重新閉上眼。
「暖暖軟軟的,不錯。」
「……妳為什麼不防我?」
「唔嗯。誰會去防隻寵物?」
……徹底被看扁了阿。
爪子輕輕落在那光滑的肌膚上,白狩正想使力捏碎她肩膀,指尖卻彷彿掐到一塊堅冰。
弗里妲輕柔的話語飄來,「最後一次警告喔。敢弄髒我的床,明天叫你洗到死!」
「……」
3.
早晨,白狩迎來了一生中最驚悚的片刻。
長廊上,他本來想從背後扭斷她的頸子的,卻沒想到她突然用魔瞳控制了他,還逼他和她熱烈擁吻起來。
他還來不及為她的輕浮舉止震怒,轉角便走出了兩個男人。
那一剎,一種可怕的氣場直接漂白了他的思緒。
弗里妲放開他,一臉愉悅地向那兩個男人打了招呼,還滿足似地舔了舔嘴角。
「日安,黑帝斯哥哥、幽薩哥哥。」
哥哥?
兩個可怕傳說的名字閃入他腦中,那是混沌一族最高戰力代表神主七刀的首席與四席,也是納狄爾家族的第一第二順位繼承人──
黑帝達特納狄爾,與幽瑟斯納狄爾。
4.
「嗯?這男的?」
冷漠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眼神中蘊含著莫名的沉重感,鐵塊一樣的落在白狩背脊。
「我的新寵~」
「小白臉?」
「你在諷刺幽薩哥哥嗎?」
「別問了,大哥。」另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傳來,悠閒語調感覺像是隨口勸架一般,但細究起來卻有種無名的恐怖感,「小弗早不是小孩子了。」
「不用介紹一下?」
聽到這他猛然回神,無比識相地向兩人欠了欠身,「在下嵬族白狩,見過兩位大人。」
太可怕了……這兩個男人。他還沒能看清兩人的模樣,就被那股氣息壓得幾乎抬不起頭。
弗里妲拍了拍他略顯僵硬的肩,一副「我能理解」的模樣,「要習慣。」
暗自苦笑了一下作為回應,他這才好好觀察起眼前兩個男人。
都是超過一百九的身高,其中面部線條剛直、臉上有疤且壓迫感絕強的,是剛才問題很多的黑帝達特。而旁邊那個……嘖,俊美到妖孽無誤的就是幽瑟斯了吧!
白狩本來也挺自豪自己長得好看的,但一對照卻完全被比得死死的……
而在他微微恍神的一瞬間,黑帝達特移開了視線。
「還有事,我跟幽薩找老頭去了。你們公然秀恩愛野稍微克制點。」
「是~!」
5.
人影從另一個轉角消失,弗里妲的臉龐立刻褪去所有熱情,又回復那種淡然的模樣,僅剩嘴角那抹白狩無比熟悉、同時覺得無比礙眼、無懈可擊的淺笑。
但此刻他自己的表情也是複雜的,「妳剛才……」
「開玩笑,我哥哥們最疼我了,給他們看到你對我有攻擊意圖,你就死定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
換弗里妲的表情詫異了。
「自己被寵物兇了一下,難道就要任由家人把寵物宰掉嗎?」
「……」
白狩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把驟然飆升的血壓給降下去。
雖然只是中偏下的種族,但以他原本的身分也算是倍受尊敬的。結果現在遇到了一個更加高高在上的存在,竟然就給瞧得那樣卑了!
6.
「黑帝達特殿下敵視我?」
弗里妲在廣大的浴池中悠游著,而一旁捧著毛巾的他百般無聊下,也就隨口開了話題。
「喔?我想不是。」弗里妲顯然對他主動開口感到意外,回應的語調似乎頗有興致,「他應該只是不想被挑起情慾吧,畢竟他女人不在,比較麻煩。」
「都不在?」
「不是『都』喔。」弗里妲回眸對他笑了一下,「我大哥可只有一個女人。」
「一個?!伴侶?我沒聽說過神主七刀的首席有娶妻。」
「是『性伴侶』喔。都在一起快百年了卻死不娶進門。」
「……難以理解。」
「我想也是。」
渾沌神族民風開放,加上死亡率忒高,一般是不來單一伴侶這套的。不是有一堆女人,就是有好幾個男人。不開後宮私生活潔身自好的,反而成了少數。
而納狄爾家的兩位繼承人就恰好是那些少數的其中一員。
「話說,妳呢?」
弗里妲雪白姣好的肉體在水霧與波光的折射下若隱若現,白狩撇開視線隨意投向一個定點,不想讓自己的理智為了那個妖精般的玲瓏女體而產生變化。
「我啊?」弗里妲手指輕輕滑過自己飽滿的胸脯,一會兒漫不經心地笑了,「我是這個文化的標準分子啊。」
──她的男人確實不只一個。
7.
「那你呢?」緩緩游近池邊,她將下巴靠在自己手臂上,表情帶著一種饒富興致,「娶妻了?女人不會掛念嗎?」
那頭長髮在水中如黑紗般飄逸在她身後擋住了那種柔若無骨的妖嬈,白狩這才願意正眼看她。
「沒,只有幾個性伴侶。」
「喔?你這張臉可有很多女人想收喔。」
「包括妳?」白狩挑眉。
她咯咯笑了,「噢,我若不喜歡也不會留了。但你不如看看我哥?」
那還真是比不來呢。
白狩想想,嘆了口氣,「在殺掉妳之前,我真想看看妳其他男人。我就不信有人能和幽瑟斯殿下相提並論。」
「有的。」她眼神飄忽了一下,笑容一下淡了,語調微微感傷起來,「曾經有的。」
8.
「話說……」弗里妲突然想到了什麼,加重重複了那個字眼,像是在咀嚼,「你叫我哥『殿下』?」
「……渾沌貴族納狄爾的次子、黑色地帶的第二繼承人,而且還是神主七刀的『地獄火』。論起階級,他絕對是金字塔頂端的人物,我叫他殿下並無錯誤。」
「渾沌貴族納狄爾的長女、黑色地帶第三繼承人,還是主掌渾沌星系商業49%的天才,你就不叫『殿下』了?」
「……妳配嗎?」
弗里妲沉默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什麼強烈的情緒,不久,緩緩勾起一抹無名的笑意。
笑容很美,但他瞬間體會到了一種被掠食者盯上的感覺,雞皮疙瘩一下浮了上來。
「很好。這樣更有趣些。」弗里妲起身,示意他替自己披上大浴巾,然後伸出手指虛挑上他下巴,「我不是公主,是主人!」
「是的,公主殿下。」
「……呿!」
9.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白狩無言地透過上方的紗帳看著天花板的細緻雕紋。而窩在他身上、偎著柔軟皮毛的,正是弗里妲。
一個美女深夜在懷,若在平時他可能會感到愉快,但現在他只覺得一切糟透。
本來他是想睡客廳沙發的。一天下來偷襲了十幾次全失敗,他可是身心俱疲。但弗里妲直接拿冰鐮壓上了他頸子:
『想殺我就先把自己的命留好來。』
無可否認,有那麼一瞬間他在思考死亡,但沒幾秒求生欲又占了上風。
『……我不會偷跑,不用做這麼絕。』
『我有在跟你講這個嗎?』
於是,他又淪為大型抱枕了……
呼吸細微的弗里妲似乎睡得極熟,但他知道只要他試圖攻擊她,就一定會被冰擋住。
濃烈的殺意在心中燎燒,他極力想使自己平靜下來,卻又無計可施。
10.
「我第一次知道我的床有這麼難睡。」她表情有些困惑。
白狩看了她一眼,幾乎要仰天長嘆,卻只是無言地伸手按了按自己額角。
「沒差,我體力好。」
「……算了,今天我要弄公文,你休息吧。」
「……」好歹他也是個傭兵吧?能為了任務幾天不睡而保持高度專注的戰士吧?他只不過是精神耗損太高才顯得氣色差了些,就被當小白臉看了?!
一時間,白狩原本氣色就略差的臉整個黑了起來。
「免了。我還等著殺妳,然後回我家去睡覺呢!」
「噗。」弗里妲笑了出來,「等等看到我即將面對的東西後,你會睡著的。」
11.
結果他真的睡著了……
其實就是滿滿的報表、檔案、數據,和忙得團團轉得秘書團,堆在一間半大的辦公室中。
弗里妲如魚得水地穿梭其中,在他謹慎穿過比人高的文件山時(弗里妲「絕對禁止」他弄髒這個空間,說是「規則」),她不但雙手各一分報告邊走邊看還連下了四五個指令下去,走到最裡面的辦公桌坐下後,就沉沒在數據堆內沒起來過了。
這是個和他完全格格不入的地方,百般無趣地繞幾圈後,他找了個角落坐下……不知不覺就被睡魔侵占了腦部。
早知道這裡不給殺,他還不如留在房裡補眠。
但最可恥的是,當他重新睜眼後,弗里妲就滿眼笑意地蹲在他身前看著他……
12.
「妳……!」
才想說些什麼,一塊香噴噴的帶骨紅燒肉就被塞入他口中。
「來,餓不餓?啊~」
……還真確實是餓了。
他憤憤地抓住骨頭,將上頭的肉一片片用牙撕下吞入腹中,然後連骨頭都嚼碎嚥下。
然後換來的是一句帶著摸頭的「好乖」,和另一塊帶骨肉。
他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幸好渾沌神族沒有士可殺不可辱的情操,生存第一)。
這 女 人 !!!
他死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她寵物的!
13.
這樣的日子過一個禮拜了。
殺,而不得,這些日子周而復始地重複著。幾度試圖逃走,但都在離開黑色地帶前就被納狄爾家的侍族抓了回來,押回弗里妲面前。
白狩的脾氣越來越差了,絕望感隨著時間的流逝瀰漫。明明很想靜下心來思考甚至布局,但一種無名的暴躁感一直干擾著他的情緒。
這些弗里妲都看在眼裡。
一天夜裡沐浴,弗里妲將他喚到身邊。
水珠從髮絲上滑落,淺水區的水深勘勘淹過細腰上的臍眼,長至小腿肚的黑髮在水中飄盪,若隱若現地纏在雪白的肌膚上──弗里妲就這麼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微笑著仰頭看他。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
「妳想做什麼?」
14.
漫不經心地伸手輕撫自己的頸子,她的表情沒有一絲動搖,「那……你又想做什麼呢?」
白狩沒有回答,只是微微瞇起眼,猛地甩了下手。
沒幾秒,一到血水從她雪白的手臂淌下,落入了乾淨的池水中,又暈染開。
撇了一眼她臂膀上那道傷口,白狩將目光轉回那隻漆黑的眼眸。
「為什麼不擋?」
「為什麼要擋?」她笑著反問,「這就是我想做的事啊。想試試看怎樣能殺我嗎?」
血色的目光沉下,一隻銀白的巨獸猛地出現,撲到她身上,長吻叼住那纖瘦的肩,有力的下顎一合,骨頭碎裂的的脆響隨隻傳來。
白狩舌尖嚐到了血的味道,幾天壓抑的情緒頓時爆發出來……
15.
池水染紅了,越往中心,色澤越是清晰濃烈。
一副殘破的軀殼浮在池面,完好的面龐很平和,褪成櫻花白的唇彎著一抹弧度,唯一突出的色彩是濺在上頭一點半乾涸的暗紅色。
他坐在池邊,一身狼狽,濕淋淋的,又是水又是血,連原本整齊束起的白色長髮都散亂不堪。
「為什麼要這麼做?」
弗里妲的四肢都被扯壞了,肌肉也被撕成條狀。給咬斷的殘掌沉在池底,爛得有點噁心。除了被冰護住的頭部與前胸,她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泡在水中慘白得像是某種等待腐爛的屍體。
「總要顧一下寵物情緒嘛。」
「……」
的確,發洩過後,他心情沉靜多了。
但感覺也……很複雜。
16.
「沒有感覺?」
「疼痛?同樣的事重複一遍在你身上,你什麼感覺,我就什麼感受。」
「竟然還能笑……」白狩喃喃,「真是怪物。」
「不廢話了。你,想不想要一點自由?」
「……」
「對侍族的命令已經下達了。我能放你兩天假,但你必須回來。」
「……若我不回來呢?」
「那我只好花點時間親自去抓你了。」手還在修復,她用眼神示意了下白狩脖子上的項圈,「只要你還戴著那東西,我就絕對能找到你。」
「拆掉不就得了。」
「強拆會大爆炸喔~」
「……討厭的東西。」雖然沒說威力,但想必夠他粉身碎骨吧。
「那可是主人的恩賜呢。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
笑了一下,池面突然暴起,迅速結起了一顆淡紅的冰繭,將她整個包入其中。
默默向冰繭欠了欠身,白狩轉頭,像黑色地帶之外的短暫自由走去。
【TBC】
藍兒碎碎念:
又是一篇很久沒填的大坑。
哈洛威還沒寫完,想了想還是先把這篇給打了。
近況的話……
這周去看醫生了,乖乖吃藥後身體好了很多,遲到了快四個月的生理期也來了(雖然來了真的災難)。
天氣變得越來越悶熱,連帶胃口不太好,不過這些大致都還不是問題,雖然我是真的滿怕熱的,出去走一陣就想死。
感情的話,星哥爬上鑽石了,本來以為他會花更多時間來煩我,但我們的交集反而少了起來。可能他也淡了吧,這樣或許是好的,畢竟我太忙了,也不喜歡有人這樣一天到晚丟訊息。
作為一個伴侶,我確實是很不滿意他--這是個很禁不起長時間研究的傢伙:基本十二年國教都沒完成、無一技之長、無可培養的興趣,生活不是工作就是跑網咖打電腦玩遊戲,聊天沒有內涵、回應好預測、共通話題也不多。前面都先不算的話,也是要身高沒身高要長相沒長相的,沒錢就算了還不太聰明,笨就算了還貪(借一還二賺大錢這種事到底為什麼會有人相信啦!)(剛剛聽說他去找朋友借錢了)--不過他也算是交過的男友裡面最知趣的,知道保持一點距離不要一天到晚黏上來,所以我才沒有直接炸開留了這麼久。
……依舊懷疑我到底要他何用就是了。
若說先前還有一點喜歡,現在大概完全不行了吧。
人果然還是要多充實自己呢。
另外,LOL我又開始我的積分之路了。這段時間學習了不少觀念意識之類的,感覺要上一階的話,還有餘力,所以決定開爬了。
不過我已經沒辦法跟巧娃排了,因為他的隱分太高(還從白二爬了白一)、導致場次的強度根本不是我能應付的。跟他打我只會拖著他一起輸掉而已,我就放棄了。
現在又開始到處找雙排,白三白四,不過還沒找到真的合意的。
最多就個H,我是真的很喜歡和H雙排,可惜他最近都在打彈性。
大概就慢慢找了。好的雙排真的稀有物種。
那,碎碎念就先到這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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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下次見~
噢對了突然想到,我愛Single~XDDDD
……
靠北錯字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