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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第三十章:最終回-教母 The Godmother(Ending)

K.I | 2020-07-21 22:30:00 | 巴幣 8 | 人氣 252

完結.《玫瑰之風》(2019)
資料夾簡介
染上瀲紅的櫻花花雨,宛若緋艷的玫瑰之風。


  昏暗的房門被拉開,外頭的光透進屋裡,裏頭狼狽金髮的女人,沾滿乾涸食物汁的手緩緩遮住雙眼。

  望向門那,來的是名茶色長髮,一身大地色典雅服飾的女子。

  「門沒有鎖,我直接進來囉?抱歉呀,真是好久不見了,怡蘭姊。」她親切的聲音還是這麼熟悉,是徐聖雨,她氣色看上去好多了,也比以前呆呆懵懵的樣子更有些女人味了。「這幾個月妳過得還好嗎?怎麼把自己關在這種房間裡呀?」

  蹲在床邊的蔣怡蘭沒有回話,黑暗之中的她,看上去是猶豫、害怕的。

  地上有好幾枝空玻璃瓶,房中還醞釀著一股濃烈酒臭,估計她酗酒好一陣子了吧。

  「妳應該記得今天是要見『她』的日子吧?走吧,車子在外面囉。」

  蔣怡蘭似乎在家裸了好一陣子,也足不出戶有一段時間。當她為此行換上她之前那套熟悉的破洞西裝時,似乎有些陌生。

  只是,她不論如何都不願看向鏡子,只要她一看到自己的臉龐,便產生噁心想吐的強烈厭惡。


  上了一台黑色的禮車,徐聖雨試著熱情的說道:「哇,我也是頭幾次搭這種豪華轎車耶,第一次我們也是一起的,就是出任務準備對抗月季的時候,還記得嗎?」

  怡蘭仍然沒有發話,她離聖雨離的有些遠,眼神也持續看著地上。

  聖雨沒有逼她,只是親和的微笑,回憶起那些不算太久以前的事:「我最近時常想起,我剛進薔薇館的那陣子,不敢接客又哭哭啼啼,都是妳成天追著我跑,邊打邊罵我要趕快習慣,我才慢慢練習適應黑道生活的。有些話我以前沒說、沒有機會說,但現在我想告訴妳:我很謝謝妳,謝謝妳當時讓我感覺到熟悉的感覺,好像我哥哥以前老罵我愛哭,要我堅強點一樣。不過,我現在還是很愛哭啦。哈哈……」

  怡蘭躑躅蹉跎一會,她才開口問出:「妳為什麼沒有離開?」

  「哦,妳說離開黑道嗎?」聖雨微惑,怡蘭點頭。「其實,我一開始是真的有打算離開。」聖雨意外,也不意外她會問這問題:「崔玫去世後,我在醫院向首領提出辭呈,他們也都批准,但我在離開時看見『她』年紀比我們小這麼多還這麼努力,幾乎是奉獻自己的人生了,也看到薔薇館女孩的生活確實有改善,我就決定還是留下了。當時是真的猶豫很久,最後我是想,雖然是黑道,但能讓黑道稍微『正義』一點的話,也算是為社會貢獻心力的一種方式吧?哈哈──」

  既奇妙,也諷刺。

  幾個月前,兩人的角色明明是調換的,曾經老對她訓話的怡蘭,現在是畏縮的那人;曾經畏縮不敢抬頭的聖雨,現在是試著讓她微笑的人。

  「大家都變了不少呢,羅奈姊現在擔任參謀,比以前穩重更多了,連一般人開她身高的玩笑她都笑呵呵的。筱風姊相反,她位居幕後但不對首領夫婦發布施令,倒是私底下話變得很多、還開始喜歡搞笑、說些黃色笑話了。難道經歷過生死關頭的人,腦袋都會變得奇怪嗎?哈哈哈──」

  「那……『她』呢?」怡蘭仍小聲地問。

  「妳問哪個?一個妳知道的,我們現在就是要去見她;另一個她結婚了,現在就是我們的頭領呢。」

  「結婚?可她才十六歲不是嗎?」

  「普遍社會的法律怎麼管得住黑社會呢?」聖雨仍舊溫柔的笑。「總之,這是一個真的挺不錯的新世界。」


  她們到達目的地,是一間紀念往生者的靈塔,高大而莊嚴,外觀更是象徵神聖的潔白。

  徐聖雨與蔣怡蘭走向門口,在那等待的,是嬌小可愛,卻神態沉穩的羅奈。她對兩人微笑,並為她們開門,領路至塔內的電梯。

  「沒什麼太大的改變呀。」羅奈瞳孔是感慨,嘴上卻笑笑地說:「毒品還是得賣,否則毒品部門那勢力夠大,一定會掀起更強烈的風波;暗殺還是得做,否則暗殺部門也會變得像恐怖份子,到處亂殺重要人士來傳達他們的聲音;當然,娼妓的生意更不可能停下,只能說我們盡量將待遇變得比之前好些,說來勉強也算一種改變了吧。」

  電梯裡,怡蘭感受到那股微微失衡的感覺。隨著電梯的上升,她的心防也漸漸的褪去。

  到達目標樓層,羅奈帶她們到一個塔位前,那有名熟悉的身影,他一身正裝筆挺,只有右手戴了手套──那是他的義肢,他是湯穆文。

  「首領大人。」羅奈和徐聖雨先行敬禮,蔣怡蘭遲鈍了一會才跟著鞠躬。


  怡蘭仍是不解,更上樓的路上,羅奈才解釋:「首領大人後來沒有離開組織,但他依舊持續作畫,只是很明顯,他的畫中多了更多悲傷的色彩。」

  「我還以為……他不會變成正常人……」她說的很小聲,在走廊也盡量只讓羅奈聽到。

  也對,過去她實際上見到湯穆文的時間,只有四天左右,而這四天她都未曾見到湯穆文鼓起勇氣的時刻。

  「這就是真的有改變的地方了,這一路都是,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目標在奮鬥:筱風姊想要『保護』、聖雨想要『求全』、她想要『報仇』、我想要『報恩』。妳呢?不也和那個人一樣,都只想要『活著』嗎?雖然想法和目標是一致的,但妳們踏上的路卻截然不同,也造就了你們命運和目標的呈現方式不一樣,可不是嗎?」

  湯穆文停下來,他們面對另一個位置更高,幾乎與女神像面對面的靈位,上面寫著「周楚琳.薔薇館之名譽幹部」

  看到那靈位的名牌和遺照,蔣怡蘭的眼眶,逐漸盈溢淚光。

  羅奈看著照上美麗的容顏,笑容逐漸消失:「我很懷念她笑我矮,我罵她笨的時光。自從她走了後,已經沒人給我這種好氣又好玩的感覺了。妳也有同感吧?我們六人之中,她和小圓的戰技是妳教導的,妳還稱讚過她有天賦,說要她要是更心狠手辣一點,就能和暗殺部門的比拚了。」

  她回想起來,確實有這麼回事──曾經她也是手把手的訓練出幾名流氓娼妓的導師,如今,她的得意門徒已經去世,而自己則成了幾近叛徒般的存在。

  她哽咽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繼續看著,那生前未能好好正視的面容。

  「沒有妳,我們走不到這裡,是妳為我們點燃黑暗之中的光火的,謝謝妳──楚琳姊。」包括湯穆文在內,他們對那靈位行禮。

  這一刻,不知是後悔,還是更複雜的情緒混亂於怡蘭的心中,她的淚水已經抑止不住,潸然落下。


  約一小時後,她們回到那記憶深刻的所在──金碧輝煌的金教堂,薔薇館。

  大門前西邊的櫻花樹因季節已過,現在已經換成人工花樹了,而東邊的玫瑰花海依舊艷麗,只是,門前還多了四個小區塊栽種了新的不同花種:

  分別為鳳凰花、白玫瑰、向日葵、還有一塊是空的。

  想必,那是為了紀念當時舉起反旗的成員,周楚琳、徐聖雨、以及羅奈吧。

  至於那一塊空出來的花卉,任誰也能看出它的意涵。


  在羅奈的帶領下,蔣怡蘭看到站在門口的權筱風,她已經知道怡蘭先前的事了,可她絲毫沒有擺出厭惡的表情,反而顯得欣慰。一樣以微笑,送過淚痕未乾的蔣怡蘭。

  大廳內,已經整修恢復回以往那樣的榮光,水晶吊燈、華麗傢俱。特別的是,牆上多了幾幅湯穆文繪畫的藝術品,更增添了一筆濃厚的人文色彩。

  進入那間熟悉的休息室,徐聖雨和羅奈再次敬禮,唯有湯穆文是直接走過去,坐在兩張最顯不凡的奢華高椅的其中一座。

  另一座,正是她們所敬禮的對象:「首領夫人。」

  一樣,蔣怡蘭慢了半拍才鞠躬,但她其實沒看清是誰,直到扳回身子抬起頭,她才發現,那個人,也是她非常熟識的女孩。

  「不用那樣稱呼我,這兒沒有外人。」她的笑容還是那樣的顯露稚氣,可她的儀態完全都是名經過世事試煉的成熟女人才有的氣質。「怡蘭姊姊,妳總算來了。」

  「妳……妳是新主使……」怡蘭顫抖的啟唇說道:「妳是新一任的組織主使嗎?」

  「不要那樣稱呼我,還是叫我小圓就好。雖然,我在大眾面前的確改名了,他們呼我為『張櫻元』。」

  權筱風笑笑的走了進來:「張小圓這名字聽起來就不足以讓人感覺敬重,像個孩子似的。」

  「也是妳取的。」她微笑道:「我曾以『薔薇館的張小圓』之名,答應我先生一定讓他脫離組織,但沒有做到,而我認為一個人最重要的就是他的『承諾』,所以張小圓已經是個言而無信、沒有信任價值的名字了,所以我只能換個名字活下去,這是我要付出的代價。」

  蔣怡蘭既疑惑又恐懼的問:「那……妳是要殺我的嗎?」

  「如果是指過去您怯弱的自己,那恐怕是的。」張小圓,更準確地說,是張櫻元。她站起身來,面對蔣怡蘭說道:「或許您還記得,我對您說過,希望您能『向我們靠近一步』嗎?」

  蔣怡蘭點頭,那股愧疚感又再次復甦,她拳頭握的緊得不得了,幾乎是要破皮流血的程度。

  「我思考了很久,的確,要提起『勇氣』改變,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希望您能理解,人是真的可以改變自己的處境的,取決於你有多想要而已。想像一個年輕人如果厭惡他的家庭,他的確可以離家出走、甚至拋家棄子,這是他們選擇的改變,不過,這樣的選擇也要付出相對應的報應與代價,好比未來也會被新的家庭拋棄,或者年老時無依無靠,這或許就是為什麼大多數的人都不敢捨棄一切的原因之一。筱風姊姊和我說過『只有你願意,才能夠真正從黑暗中走出』,那麼,現在看的就是妳願不願意了。」

  她語氣溫柔,平靜的說著。

  「我們也是,我們捨棄了原本可以逃出國外安全生活的機會,反而踏上打打殺殺,鬧出無數條人命的悲劇,未來還會有相似的情形不斷重複吧。被我們打壓的毒品和暗殺部門可能會反叛,畢竟這是永無安寧之日的黑社會,至少,這次我們算成功了,那麼有關未來的事也都是後話了──即使組織整體並沒有太大變化,我相信也是『現在』而已,我們做長遠的事,更應該放眼望向未來,謹記過去、也提防未來,最重要的是,絕不虧待與自己同陣營的任何夥伴,這樣才是我們要走的道路,哪怕普遍社會大眾繼續歧視我們,我們也該像庇護自己的巢與蛋的老鷹,任憑人們認為兇惡危險,也在這條路途遙遠、陰暗無光的『鷹之道』中。尋找屬於自己的光明出口,這才是我們做為『人』活著的最重要意義之一,不是嗎?」

  她低下頭,怡蘭根本說不出半句話,滿腦都是後悔。

  為什麼我當初沒有跨出那一步?

  要是我能夠幫上一點忙,我能夠協助他們的話,哪怕只有那麼一點點……周楚琳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一切的結局或許能變得更好,不用讓過去幾個月都提心吊膽,深怕被追殺的不斷逃避了。


  這時,她發覺自己地上的影子被覆蓋,抬起頭,張櫻元已經帶著那高雅、純潔的微笑站到她的面前。

  「一步。」她說。「假使妳踏不出那一步,就由我來先靠向妳這一步。」

  蔣怡蘭的瞳孔像地震般的劇烈晃動,溫熱的淚水再次傾瀉而出。

  「如果妳還是無法踏出腳步,那不論多久,我都會等待著妳。因為妳曾經陪伴過我們,現在換我們來陪伴妳了。」

  她這才展示出她藏在背後的東西,是一朵花,那是一朵鮮豔的紫羅蘭。

  「門口的花卉看到了嗎,很漂亮吧?那是筱風姊姊提議的。不過我一直在煩惱,還有一塊空白區域不知道該栽種什麼花才好。我們仔細想想後,似乎,紫羅蘭好像是不錯的選擇。或許,妳能替我把它栽上嗎?」

  怡蘭不斷抖動的手接過花,哭泣的不能自已。

  拍著她的背安慰她的,是同樣感動流淚的徐聖雨。

  「遵命……首領夫人……」雙手捧著一小朵紫羅蘭的她,在眾人的陪伴下走出了薔薇館大門。

  她慢慢蹲下,雙膝跪地的彎身,為無花的花園土壤,栽上那朵沾有淚滴的紫羅蘭。


  一陣清涼的微風吹來,混著櫻花與玫瑰花瓣的風,帶來芬芳怡人的香氣。

  眾人抬頭看向空中盤旋的玫瑰之風,只有蔣怡蘭,低頭著這條佈滿粉色的櫻之道。

  她閉上雙眼,感受著紫羅蘭於花園中的存在,和自己的現況一模一樣。


  薔薇館樓頂的鐘聲響起,示意人們一天的工作就要展開。

  藍天依舊那樣的湛藍,花瓣依舊那樣的艷紅。而爽朗的風,依舊這樣的透明──

  他們是薔薇館,這是他們的故事,一個關於「改變」的故事。




《玫瑰之風》.全文完




  ● 後記—Epilogo

  .〈一段充滿感激的結語〉

  《玫瑰之風》的故事就到這告一個段落了。首先,一定要先感謝讀者大人您的支持與觀賞,敝人能夠完成本拙作,都是為了各位讀者大人而努力。未來敝人也勢必會更加精進,為您的文學娛樂與體驗奮鬥。若您閱讀至此,還請您務必給予自己一份掌聲鼓勵!

  起初敝人在訪談相關行業時,有所聽聞相關故事,沒想到能獲得如此真實而壯闊的史詩,因而開始動筆構思,想將這樣的故事改編、並呈現給讀者大人們欣賞。此外,也要特別感謝參與演出的幾名人士,敝人在本作採取了許多「現實人物」的樣本來製作角色,其中包含敝人認識的親友、藝人歌手、甚至是在路上遇到氣質與角色設定相符的路人,都會停下來詢問。

  設定人物時,敝人親自對角色原型的人物,進行包括採訪、觀察動作並作記錄描寫、以及請他們對劇情做出「反應」與「台詞」等諸多工程。同時,也多場景都有做現實參考,包括薔薇館與車站的描繪,目的都是希望能獻給讀者大人們更「真實」的感動,僅此而已。

  這邊由衷感謝市面上許多傑出的作品帶給敝人完成本作的靈感,動畫有《JoJo 的奇妙冒險》、《萬花筒之星》;電子遊戲有《刺客教條:大革命》、《鐵拳》;小說有《徬徨少年時》、《虹彩六號》等優秀大作,都提供敝人不少的蒙太奇參考與劇情架構,這也是敝人要獻上一份至大謝意的。

  最後,再次感謝讀者大人您,與各位協助本作完成的親友。你們都是敝人重要的美麗玫瑰,薔薇館永遠的一員──哦,絕不是說您是娼妓……啊!我絕對沒有誣衊娼妓的意思,我是說……好吧,我閉嘴。

創作回應

二日夾
應該要說恩客才對XD
2020-07-22 08:38:22
K.I
學到了!謝謝你 [e36]
2020-07-22 08:4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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