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回)
人情世故之事，凌風真的不太明白；但她在觀察了好一陣子後發現，人們都喜好談論跟自己沒那麼相關、但在自己的感覺上還算熟悉的話題，比如市井之間甚囂塵上的各種流言蜚語，又或者貴婦們討論哪家舊貴族的子女居然跟誰徹夜私奔等等。
會有這樣的傾向，大概是因為討論這種話題時，人們不必背負任何風險、用不著承擔絲毫責任，就能藉由高談闊論這件事滿足自身虛榮心、好奇心或想像力吧？
就跟撰寫故事的作者差不多：編織一個自己所喜歡的故事版本，滿足自己內心的渴望。只不過最大的不同在於，討論別人的事容易將自身的渴望建立在他人身上，還甚至在無形中傷害到當事人，撰寫故事就比較不會發生這種事，而且只要包裝得精巧些，鮮少人能看得出端倪。
「……」侯爵後續又跟其他三人聊了幾句，但凌風是直到他站到自己身旁時才聽見他說了些什麼。「吶，路……凌風也稍微有點餓了吧？我帶妳去覓食。」
大概不方便在其他三人面前繼續稱呼凌風為路癡的侯爵在說到一半後趕緊改口。
從侯爵口中聽到自己名字的感覺……
老實說，挺怪異的。
「唉唷唷，看來是要約出場惹。」芝甫一副了然於胸地說道。
「說什麼勒？我們還會繼續待在商宴的會場內。」說完，侯爵露出了一個不失禮貌的脅迫式笑容。「不過我倒是希望你不要有任何想把她約出場的念頭呢。」
「好哦。」芝甫百無聊賴地點頭。「宣示主權是吧，我知道。」
「你搞錯了，我對她沒有什麼主權。」侯爵立即搖頭否認。「要跟誰聊天是她的自由，這我可管不著。會那樣說只是希望你不要欺負她，如此而已。」
「我沒有欺負她嗄，只是單純聊個天而已。」芝甫露出無辜的表情朝凌風望去，顯然是在指名要凌風替他背書。「我沒騙他吧？」
「嗯，確實還沒有怎麼樣。」凌風點頭。
「……」芝甫瞪了凌風一眼。「雖然妳這麼說算是幫忙澄清了不必要的誤會，但那個『還』字是多餘的。」
「哈！」奧佐咧嘴而笑，同時不懷好意地望著芝甫。「中肯！連第一次見面的苑生都這樣講，看你怎麼答。」
「欸，不是吼！誰叫你們要在那邊起鬨，不然她也不會說出這種奇怪的話。」芝甫無奈地頹然站立，右手慵懶地爬梳他那亂糟糟的頭髮埋怨道。「小心我投訴你們哦。」
「哼！垃圾。」奧佐露出一副「我早就料到」的神情。「自己行為不檢點然後在那邊推卸責任怪其他人玷汙你的評價，真不愧是芝甫欸！」
凌風聽出最後幾句話是以開玩笑的角度在講，所以這大概只是他們例行性地拌嘴，實際上並沒有產生爭執。對凌風而言，能像他們這樣，在傳達想說的事情之餘還能用詼諧或甚至戲謔的語調說出口，是相當有趣的生活方式。
不過商賈們都是這樣的嗎？不這樣做的商賈就難以成就大業？還是說，這種說話方式純粹是習慣使然而已？
「嘿！彌亞。」阿波像是想到什麼似地拍了侯爵的肩膀一下。「你有沒有認識其他的女苑生可以介紹啊？在商賈界碰到的人都不好惹，想想還是覺得像你這樣找苑生交往比較好。」
「太棒了！快伸出你的獸慾之爪！」芝甫戲謔地笑道；不過那也有可能是碰見同道中人的喜悅表情，又或者能把別人抹黑時的愉悅之情，只是凌風分不太出來到底是何者。
「操！我才不會像你那樣直接把小妹妹拐上床勒！阿渣！」阿波神色嫌惡地對芝甫比劃了個驅趕邪靈的手勢，不過在凌風看來那比較像是某種神祕的舞蹈。
「可惜我不認識其他苑生。」侯爵搖頭淺笑。「下次校苑有舉辦活動的時候你可以去參觀看看呀！說不定會碰上適合的人哦！」
「握操！原來是靠這種管道啊！如果早點知道，就不用浪費我那麼多青春歲月在商界找女伴了！」阿波一臉懊惱地抓抓頭。
「沒事，你現在知道啦！剛好瀾玥校苑下週有新作家的簽書會，要不要一起去嗄？」芝甫看上去躍躍欲試地邀請道。「兩人同行就送限定版的線裝書哦！」
「……媽哩，原來這裡是各路居心不良誘拐犯的集會現場。」奧佐嫌惡地搖頭。「拐騙苑生是犯罪，等著吃牢飯吧你們。」
「欸幹，我的目標是線裝書吼，別亂扣帽子給我嗄！」芝甫抗議道。
「誰知道你有沒有說謊。」奧佐搖頭，顯然不相信對方。「把芝甫大爺說的話當謊言，是幹商賈這行的基本，也是普天之下所有苑生都該優先學習的生存法則。」
「那就先這樣啦！凌風從早上開始就沒什麼進食，我現在趕緊帶她去找點東西吃。有機會再聊聊囉！」看來不願繼續久待的侯爵硬是打了個岔，同時對凌風使了個眼色，隨後他便搶在幹話三巨頭說出下一句話前挽起她的手腕，背對三人轉身離去。
(第十七章完)
(待續-第十八章預計下週五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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