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往事成空惜銘段，來日回首飲巡禮
雪花曆三三三八年，十二月九日。
多數人們總習慣以自身所認知的道德觀去定義他人的品行、依家世烜赫的程度作為敬重與否的依據、以對方相貌的美醜作為第一印象的主要參考，並憑藉自身具備的專業知識鄙視門外漢，殊不知這種態度其實相當要不得。
然而社會現實如此，卻是個不爭的事實。
比起力挽狂瀾地逐一導正人們的偏見與歧視，或逃避式地將一切視而不見，有些人選擇以刻苦的修行充實自己，披荊斬棘闖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獨善其身的孤寂，只有當事人才曉得。
傍晚，被風劃出裂隙的雲朵彷若遭鈍刀胡亂切割的肌膚，讓名為夕陽的橘紅之血從四散的碎雲傷口漫開。天際一如染血的衣料，自暮靄光源至雲翳邊陲，由鮮紅欲滴而暗赭幽籠，僅是赤色，變化即已萬千。
侯爵拉住凌風手腕的力道並不強硬，凌風也曉得他似乎是有什麼事情需要私底下跟自己說，所以才在三巨頭還沒聊完前就將她拉離他們，然而內心的某個疑惑讓她在確認兩人已遠離三巨頭後便即掙脫侯爵的手心。
「？」侯爵疑惑地看了凌風一眼，但他並沒有再度伸手去挽凌風反剪至背後的雙手。「怎麼了？想上廁所的話我帶妳去，不然今晚我大概都找不到妳了。」
侯爵的水藍雙瞳中映出凌風的容顏，這讓凌風發現兩人站得有點太近了，於是她往後退開半步距離。
「侯爵，你以前跟三巨頭有過節嗎？」雖然沒有明確依據，但凌風就是隱約這麼覺得。「雖然不是很無禮的那種，但你跟他們說話時的態度明顯比跟米雅夫人、裁縫師陶織都要來得更加……該怎麼說，尖銳？尤其是針對芝甫。是因為跟伊莎女士有關，所以你對他才會比較嚴厲？還是有其他的理由？」
「唉呀！路癡，妳是不是因為我剛才說要追求伊莎，所以感到不開心啦？」侯爵一臉愉悅地笑著反問凌風。
「沒有。」到底要怎麼聽才會得到這個結論？「侯爵，你是不是有自戀傾向？」
「開玩笑的。」侯爵搖搖手。「我是想說，剛才的發言應該會讓妳感到疑惑吧？畢竟我突然對芝甫宣告要追求伊莎這件事。」
「稍微有些疑惑，不過我比較在意你跟三巨頭的相處問題。」侯爵對要追求伊莎女士這件事是否為真，這點並不是凌風需要考慮的主要問題。
至少目前還不是。
「妳這人在想什麼還真是不好捉模。」侯爵伸出右手揉捏他的頸部，看上去有些困擾地笑了。「他們雖然都是很厲害的商賈，但在某些方面的風評不太好。」
「可以說得更詳細些嗎？風評不太好這種評論有點過於籠統。」凌風蹙眉問道。
「拿芝甫當例子吧！他的前任交往對象大概只有十五歲，妳覺得呢？」侯爵聳肩、眉頭微蹙，與此同時意有所指地說道。「而且他同時跟一堆女性勾搭在一起。把別人扣在身邊限制重重卻又不給任何承諾，這種人一般會被冠上『渣』的稱號。」
「一堆？」就凌風的印象，芝甫身邊並沒有超過一個以上的女性，因此她並不是很明白侯爵想表達的意思，只能從情緒變化大致推測出他不太喜歡芝甫的作法。
「我的意思是，在同一個時期內，他跟不同的女性過從甚密，今天這個，明天那個，或許晚上跟在他旁邊的人又換成另外一個。」看出凌風在想些什麼的侯爵很快就加以說明。「而他剛剛似乎有在考慮把妳納入其中一員。」
「聽懂了。」凌風點頭表示理解，然而這並不代表她贊同侯爵的觀點。「聽起來你確實因為這件事而挺不喜歡芝甫的。」
「確實不怎麼喜歡。」侯爵並沒有掩飾他的個人好惡。「我對男人留長髮這件事不像某些人那麼排斥，但他身上那個味道我真的不太能接受。」
「侯爵是指藥草味嗎？」單就因為身上的味道而不怎麼喜歡一個人，這種例子凌風過去不是沒聽過，但侯爵會對芝甫如此感冒的理由肯定不只體味及他適才提到的風評問題，應該還有某些私人恩怨，不過既然侯爵在凌風提問後也沒有特別說明，那或許是因為侯爵本身不想談，也可能是他自己都不曉得內心對芝甫會感到排斥的理由。
凌風跟跟妹妹冰彤兩人雖然都會對事情抱持著好奇心，但凌風習慣點到為止，其他的事自行判斷；但換作是冰彤就不一樣了，她會抱持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積極與決心纏著當事人問到她內心不存有絲毫疑惑為止。
「不是，藥草味哪有不能接受的。」侯爵搖頭。「別看我這樣，在成為商賈之前我做過一陣子的藥草師學徒哦！是他髮間的味道太強烈了，聞起來怪噁的。」
「髮間的味道……？」凌風想了想。是某種金屬味嗎？「我覺得還好。」
「！」侯爵罕見地露出了深感震懾的表情，雖然一閃即逝，但卻已足夠烙印在凌風的記憶之中。「唔，如果不是妳天生怪癖，就可能是妳鼻子壞了。」
這評論真是過份哪，侯爵。
「或許。」凌風沒打算把內心話說出來。「這會影響你什麼嗎？」
(待續-預計下週五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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