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回)
「不是，藥草味哪有不能接受的。」侯爵搖頭。「別看我這樣，在成為商賈之前我做過一陣子的藥草師學徒哦！是他髮間的味道太強烈了，聞起來怪噁的。」
「髮間的味道……？」凌風想了想。是某種金屬味嗎？「我覺得還好。」
「！」侯爵罕見地露出了深感震懾的表情，雖然一閃即逝，但卻已足夠烙印在凌風的記憶之中。「唔，如果不是妳天生怪癖，就可能是妳鼻子壞了。」
這評論真是過份哪，侯爵。
「或許。」凌風沒打算把內心話說出來。「這會影響你什麼嗎？」
凌風跟侯爵之間只是純粹的商業合作，情緒之事應該不需要特別講出來，畢竟不是什麼重大的侮辱，而是開玩笑性質的發言；然而若侯爵的發言傷害到冰彤，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影響。」侯爵聳肩，隨後像是不想繼續談論芝甫的話題似地，將對話內容拉到凌風身上。「所以，妳為什麼會在意我跟他們有沒有過節？」
「若是你商業上的競爭對手，就表示我如果跟你合作，便相當於與他們為敵，所以弄清楚這點對我來說是重要的。」況且這個問題的答案也會影響凌風是否同意協助奧佐的委託，所以才會是優先必須弄清楚的事項。
既已答應侯爵在先，縱使奧佐提出的報酬再高，只要他跟侯爵相敵對，凌風就不會答應他的委託。雖然不確定在商業界有沒有這種說法，但凌風倒是知道在傭兵界，這樣的原則一般稱為「先手忠誠」。
不具備先手忠誠的傭兵雖然不是沒有，但通常風評都不太好。身為一名異邦人，凌風在這個城邦中，「名聲」這種東西是她為數不多的重要資產，可不能為了一個委託就此違背重要的信條。
「哦，路癡，有件事這邊要提醒妳。」侯爵邊說邊從經過的侍者盤子上拿了一杯淺藍色的飲料，流暢的動作外加剪裁合宜的服裝讓他看上去就像個千錘百鍊的舞者，舉手投足間的動作就足以讓人喝采。「厲害的商賈要從他人的不和諧中找到可以牟取利益的機會。我跟他們雖然處不來，但或許妳會有辦法跟他們好好相處，並以此牟利。」
聽起來侯爵的言下之意是，商界並沒有先手忠誠的問題，除此之外……他似乎是把凌風當作一個新人商賈在培養了。
「……」凌風凝視侯爵手中色澤呈現半透明的飲料，在內心稍加咀嚼他所給的解釋。「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所以你沒選擇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對嗎？」
「哦！」侯爵愣了一下，隨後眉開眼笑地喜道。「我知道妳算聰明的那種人，但沒想到悟性居然比我想像的還要更高。」然而，就在凌風即將確信她的猜測並沒有錯時，侯爵又補充了一句話。「但妳的猜測並不全然正確。我可以明確跟妳說，他們並不是我的商業對手，因為我是個繪畫者與投資者，他們的經商品項是藥草與軍火，算是跟我本行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東西。」
「但這並不影響你對他們觀感不佳的事實。」
「正確。」侯爵彈了個響指。「但這可不能聲張哦！」
「……我好像稍微瞭解你是什麼樣的人了。」認識一個人才一天多一點的時間，能理解的事情有限，但若之後繼續維持現在的對話量，或許能在短時間內將對方的行動模式掌握到七、八成，如此一來，在合作協調方面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但真能那麼順利嗎？
「試著說說看？」侯爵將他的手掌遞向凌風。「不過先陪我到餐桌旁拿點東西吃好嗎？然後拜託妳好歹吃點東西，我可不希望因為『女伴餓昏在商宴會場』這種醜聞瞬間變得家喻戶曉。」
「好的。」雖然依舊沒什麼食慾，但既然身為委託人的侯爵都這麼請求了，就挑幾個看起來份量不算太多的東西填入胃裡吧！「我不會亂跑的，這樣還有需要牽手嗎？
「噢噢，路癡，看來妳有個相當嚴重的誤會。」侯爵煞有介事地將他已遞向凌風的手抬高到與兩人視線持平的位置。「當一個人朝另外一個人遞出手時，若是右手手心向上，就是『請妳跟我牽手』的意思，若妳願意牽，就遞出左手給對方。」
「……」社交禮儀總是這麼麻煩哪！看著侯爵遞出的手，凌風在內心忍不住喟嘆。
然而，先前被人以貶抑的語氣戲稱為村姑時，自己該怎麼做，答案早已決定：儘管不是很喜歡社交，但日後若想在城邦內好好生活或甚至出席一些重要的場合，基本的禮儀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既然侯爵願意仔細解釋，就把握機會學起來吧！
「如果是要握手呢？」凌風進一步問道。
「握手的話就是掌心朝水平方向。」侯爵將他掌心向上的右手轉為握手的邀請姿勢。「這樣就是握手的邀請。」
「嗯……」凌風默默在腦海中將這些記錄下來。「那麼邀請跳舞的話？」
「邀請跳舞的手勢基本跟牽手一樣，只是通常會先跟對方提問是否願意共舞。」侯爵將他的右手擺回原先的高度，並再度將掌心翻向上方。「所以說，妳的答覆是？」
「……」儘管侯爵已解釋了這些，凌風仍有些懷疑地凝視侯爵伸出的右手。「不是為了避免迷路所以才牽的？」
「哈！那只是附帶的結果。」凌風的發言讓侯爵笑了，與此同時還不忘揶揄道。「再說了，我現在講的這個是城邦的社交禮儀，又不是所有人都跟妳一樣路痴。」
「那如果不願意呢？要怎麼婉拒？」凌風面不改色地繼續問道。由於平常妹妹也時常這樣揶揄自己，她早就不會因為這種事而讓情緒產生明顯的波動。
「婉拒的話，禮貌搖個頭就行，不過記得看著別人眼睛。」侯爵凝望凌風的雙瞳說道。「這次不要嗎？」
能說不要嗎？
(待續-預計下週五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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