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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20-09-20 13:25

符紋傳奇:殘念〈十三〉

作者:異域百合

瑟莉亞話說到此時聲音哽咽,臉上已經劃下兩道淚痕。在場眾人聽完瑟莉亞的自白多是沉默以對,只有緋依率先發難,「說這麼多,沒證據證明妳不是兇手,這番話就是個感人故事而已,沒有任何意義。」
「我沒有任何隱瞞,剛剛說的話都是真的!」
腳底受傷現正坐在茶几旁朱絲蒂對面的椅子上;手裡抓著兩根拐杖的傑西接話解釋,「范姜小姐說的是事實。格林多小姐,妳再仔細想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線索,不然依照現況妳很難脫罪。」
「真的沒有了⋯」她摀著臉坐在朱絲黛的床邊哭泣。
緋依看瑟莉亞似乎真的講不出什麼東西後,直接開門離開了房間。

朱絲黛忍著肌肉疼痛,伸出手安撫著瑟莉亞並問到,「瑟莉亞姊姊,那之後一個月妳是?」
「⋯用極短時間做完那件作品花了費超出我極限的精神力,」瑟莉亞吸了吸鼻子後繼續說,「聽小鈴說我一連睡了好幾天,起床後就躦進工作室做出那件複製品,然後同樣睡了幾天。等到腦子開始理解到發生什麼事跟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已經是她自殺後十多天。這之後我也是好段時間在家中懊悔,幾乎沒有出門。」
傑西聽完嘆了口氣,「難怪資訊封鎖得這麼順利,本人完全消失,警方被禁言,媒體根本什麼也挖不到,幾個禮拜後自然就沒人報導了。」他用手撐著下巴繼續說到,「我好奇的是克魯茲⋯朱絲蒂.克魯茲小姐工作的香水店,老闆娘記得是叫芮.邱吧⋯⋯她完全沒有因為朱絲蒂小姐的異狀有所反應?照妳的說法她那幾個月的狀況應該會對店裡的業績造成影響,妳姑且也算香水店的常客,老闆娘沒跟妳說些什麼嗎?」
「老闆娘只有朱絲蒂休息那幾天會去開店,平常也都是下午人潮開始多的時候才進店裡,偶而碰到她只是禮貌性的招呼,跟她並不熟。」
「對了⋯之前夜巡的時候姊姊曾經有幾次脫離我們規劃好的路徑,走到商店街的店門前,」朱絲黛向傑西請求,「說不定老闆娘真的跟姊姊自殺的原因有關,警探先生,你有辦法查看看嗎?」
「朱絲黛⋯妳願意相信我?」
「妳一直跟姊姊感情很好,又費心照顧我,與其說是相信,不如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妳會是兇手。」
「小黛⋯謝謝妳⋯」
傑西伸手順著摸了摸他頭上麟片,「哼嗯⋯之前偵訊邱小姐的時候是以找尋當時能在現場殺害朱絲蒂小姐的方向去訊問的,看來得再新找她甚至小趙哥聊聊天。」
「你的意思是⋯」瑟莉亞問。
「儘管沒證據但我不覺得那是妳編造的故事,至少當天妳想把塑像拿回去時的情緒是真,而我的腳底版可受不了再吃刀子了。」
「謝謝⋯當時真的很對不起⋯」瑟莉亞向傑西低頭致歉。
「麻煩的是案件凍結的現在,我這副模樣就算了,還得想理由讓那老闆娘別問到一半把我轟出店外。」傑西手稱著臉開始思索。

「詢問香水店老闆娘的事情嗎?」艾蕾雅諾柱著拐杖推開門,她提著一籃酒進房籃內還有配酒用的起司,「緋已經先一步過去了,天氣冷,這酒給大家暖暖身體。」
「『先一步過去』是什麼意思?」傑西問到。
「就字面上的意思,她想趁商店街店還沒全關的現在去一趟看能不能問到什麼訊息,然後她有件事想麻煩傑西警探你。」
「什麼事?」
「麻煩你請喬伊斯或班傑明兩位幫忙,看能不能給她水壩攻堅前的幫派販毒勢力分佈,不用太過詳細,拿地圖簡單手繪也可以。」
「⋯告訴她明天我就會請人把圖送來你們這。真是⋯我完全被看不起了嘛。」傑西拉開紅酒瓶上的軟木塞,給自己倒了八分滿。
「並不是看不起,現在案件被禁止偵辦,你查案起來綁手綁腳,緋只是在做她現在能夠做到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瑟莉亞的錯覺,艾蕾雅諾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似乎有些嚴厲,好似不忍緋依被人誤會。
「所以范姜小姐也相信瑟莉亞姊姊不是兇手嗎?」
「不,緋她並沒有相信格林多小姐。」
「咦?」
「事實真相除了朱絲蒂小姐本人之外沒有人知道,緋是為了想掌握更多證據而行動。當然如果格林多小姐的敘述屬實,那緋確實是在協助妳們找尋克魯茲小姐自殺的原因。」

牆上的時鐘時針位在十跟十一之間,與跟分針相連成水平線。傑西喝完手中那杯紅酒後起身準備離開,「謝謝妳們的招待,順便幫我跟范姜轉達,雖然案件被凍結,出於身為警探的自尊我不可能就這樣放著事情不管,既然還有可能牽扯到毒品,準備接受我跟緝毒組小子們的全力支援吧。」
「我會全力轉達警探你的熱情讓她知道的。」
「呵。」傑西佇起柺杖笑著離開。
「那麼我也回房休息,緋若有帶什消息回來的話會盡快跟妳們說明。今晚就麻煩格林多小姐幫忙注意克魯茲小姐的身體,發生什麼狀況的話我就在隔壁。」艾蕾雅諾說完也離開了房間。

瑟莉亞走到茶几旁幫自己跟朱絲黛各倒杯紅酒,順便撿幾個包裝可愛的小塊起司走回朱絲黛床邊。
「瑟莉亞姊姊,」房間內只剩兩個人,朱絲黛猶豫一下後鼓起勇氣提問,「妳真的喜歡我姊姊?」
「嗯,我喜歡她。」瑟莉亞毫不避諱的回答,「但我沒有想過要告白,就算朱絲蒂願意父親也肯定不會允許這門婚事。雖然這樣講又會被朱絲蒂說沒自信,但父親肯定會用各種方法來整人讓妳們兩個在威爾托待不下去。所以對我來說,只要能夠一起出去走走、喝她泡的茶、聊聊天分享彼此的生活就滿足了。」
瑟莉亞說著將手中的紅酒跟起司遞給朱絲黛。朱絲黛接過酒杯,看著安靜坐在茶几旁的朱絲蒂,「現在回想起來,姊姊她雖然也有其它朋友,但只有跟妳碰面之前會精心準備,每次出去回來她總是很開心的跟我分享妳們當天發生的事,妳送給我們的禮物她也都特別珍惜。雖然沒有明講,但我感覺的出來,瑟莉亞姊姊妳在我姊心中佔有著重要的地位,至少就這點,我這個做妹妹的可以給妳保證…」
朱絲黛說著說著,眼角開始泛出淚光,「……那倒數幾個月中姊姊明明就在隱瞞些什麼,我是妹妹,能夠發現跟問的機會多更多,但是我卻天真的覺得姊姊不主動提的話,只要再過段時間一切就會回復正常、就會沒事…」眼淚滴入酒內,為酒添加了鹹澀。
淚水止不住的自朱絲黛眼中奪眶而出,「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卻都從我手中流失了…我倒底…姊姊…對不起…」

瑟莉亞收起兩神手中的酒杯,將其放置在床頭櫃上。她抱著痛哭的朱絲黛,眼淚也不受控的自眼角邊滑下。

***

商店街旁的酒館內,一位帶著報童帽、穿著有點陳舊的襯衫跟外套的黑髮年輕人站在吧檯對面,聽完酒保的回答後露出驚訝的表情。
「已經快兩個禮拜沒開店?」
「是啊,這十幾天店門連動都沒動,你說你老闆要你帶什麼回去?」
「幾種花草材蒸餾成的精油,他跟我說芮.邱小姐的香水店一定會有。」
「我看你找其他店看看吧,邱小姐跟她新僱的小妹也好陣子沒看見人了。」酒保用黛著手套的手將酒杯擦拭乾淨後擺回杯櫃內。
「你知道發生什麼事嗎?我老闆說他跟邱小姐有點交情,說不定可以有折扣才叫我來買的,我需要個理由給他交代。」
「詳情的話⋯」酒保伸手指著坐在角落邊的馬尾男人,「你問那個人看看?」
「那人是?」
「綽號小趙,本名我不清楚。他每個半月會固定批貨給那間香水店,不過剛也說了,店已經十多天沒開,他手頭上那批貨還沒找到人銷出去,最近晚上很常在這喝悶酒。」

黑髮青年依著酒保建議拿杯小趙常點的啤酒走到他桌邊,脫下帽子向對方致意,「方便打擾嗎?」
小趙斜眼看了一下青年,後點頭表示同意。青年在小趙對面坐下,小趙的臉明顯是東方蓬瀛血統,青年把手上那杯酒遞給了他後簡單的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
「給老闆交代?哪邊的老闆?」小趙的口音有濃厚的蓬瀛腔調。
「嗯?」
「別裝了,你是錢莊來收錢的吧。告訴老闆情報網要換了整個慢人家一大截,人早就被帶走好幾天了。」小趙壓低聲音說話,配合上他的口音,遠處的人聽來會只覺得是酒後的咕噥,不靠近的話聽不清楚他是在說什麼。
青年此時表情一反先前憨直的模樣,臉色低沉露出嚴肅的模樣,「你是怎麼知道的?」
「幹錢莊的應該知道遊戲規則吧,這杯哪夠。」
小趙伸出手指在青年面前搓了搓,青年只好起身回吧檯加點杯一樣的啤酒,回到座位上時連同酒杯一起,遞給小趙一小包牛皮紙袋。
小趙邊喝酒邊偷偷打開紙袋,清點鈔票張數後他露出懷疑的表情,彷彿是在質問青年『就這樣?』而青年表情不變,用嚴肅且冷酷的眼神看著他。
小趙見狀不敢再有什麼意見,默默將紙袋收起後繼續壓著聲音說話,「是众刺幫的人,就在我面前把人綁上車。媽的!還好老子躲得快不然被發現可能也會跟著一起被消失。早知道就早幾天把貨交給性邱的,現在就不用煩惱倉庫裏那堆花花草草了。」小趙說完氣的一把拿起青年遞給他的酒猛灌。
「綁人的你認識嗎?」
「小哥,我只是個經商的阿。看到手背上刺有众字的人,除了快跑還能幹嘛。」
看來眼前的人最多就只知道這些,青年帶上帽子,向小趙致意後離開了酒店。在他踏出酒店門口的同時,酒店座位上也有兩個人起身跟在青年身後離開。
「保重阿,小哥。」小趙繼續灌著酒,煩惱倉庫內的香水精油原料。

青年蹲在河邊,腳下是之前因潰堤被衝垮後重新搭建起來的新渡船棧橋,新漆在月夜底下隨著河邊不斷浮現的漣漪而閃閃發光。
他的膝蓋抵著一個雙手被反綁、手背上刺有众字男人的背,一手從口袋中掏出糖果,用單手撥下包裝後塞進嘴裡,另一手壓著男人浸在水中的頭,男人掙扎的動作讓水面不斷激起新的漣漪。
他們的旁邊還倒著另一個人,那人完全失去意識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他的臉似乎被什麼重物擊中人中,鼻樑歪到一邊,人中整個陷進嘴裡,嘴邊除了不斷流血外還掉出幾顆門牙跟犬齒,八成上領骨已經碎裂在臉裡面。

幾秒鐘後,青年抓著男人的頭髮將頭扯離水面。
「酒保跟你們是同夥對不對?」
「對…對……」那人顫抖著回答問題。
「芮.邱人在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拜託不要殺我,老大要我們注意有要找她的人,看能不能威脅敲詐而已!」
「那你知道芮.邱有沒有在幫你們幫派販毒嗎?」
「毒的事情都是幹部在處理的,小弟我真的不知道…」
青年露出明顯不耐煩的表情,男人看的嚇到拼命哭著討饒。
「對不起對不起…拜託不要殺我拜託不要殺我…」
「…那你知道那些幹部的名字嗎?」
「我知道!這我就知道了!我通通告訴你!拜託拜託不要殺我嗚嗚嗚嗚嗚…」
青年從外套裡掏出筆記本,將男人所說的人名綽號跟外貌特徵全部記錄下來,再三確認後便隨手一拳將男人敲暈,並用棧橋上的繩索將兩人捆個巖實,丟在河邊。到早上有人發現,他們手上的刺青經會將兩人直接送進警局。

***

這趟成果有點出乎緋依預料,她原先是預想如果找到香水店老闆娘有在幫黑道私下販毒的情報,那格林多的說法就能勉強成立,沒想到還挖到她有在錢莊欠款的事,這點更強化了販毒的可能。
緋依在旅館門口前摘掉假髮,進了前門跟值夜的櫃台打過招呼後,直上二樓走進房間。艾蕾雅諾此時正在床上熟睡,緋依脫掉身上的衣物,輕聲走進浴室內用熱水簡單擦洗身體,避免發出太大的聲音把人吵醒,結束後她簡單套了件睡衣,鑽進被窩中。
艾蕾雅諾感覺到有東西在被窩內爬到身邊,她微微睜眼,眼前是那熟悉的臉龐跟紅髮,她笑著伸手抱緋依入懷,一起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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