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冰結的角
「阿斯洛是……魔族?」
對於這樣的景象實在不敢置信,但是眼前的少年所呈現的姿態,卻讓拉修不得不去做出這樣的推斷。
聽見了拉修的話,阿斯洛先是撇了一眼剛才用來藏身、現在卻覆上一層厚厚的冰的岩石,看了一下冰上映出的自己的容貌後,他接著微幅度地轉身,以正面面對著拉修,和他對上視線。
阿斯洛泰然自若地佇立著,並以冰冷的眼神看著拉修,他的臉上並無表情。
在拉修的眼裡看來,現在的阿斯洛完全沒有平時輕浮又幼稚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那從未見過的威嚴的神色,殘留的薄霧像是有生命般地環繞在他的身旁,那姿態看上去像是有著讓人忍不住對他抱有敬畏之心的氣勢,彷彿他接下來的話語以及一舉一動都將展現出非凡的氣魄。
如果是這個人作為探勘者組織的首領的話,即使臣服於他也心甘情願。一瞬間,拉修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地閃過這樣的想法。
只是,比起首領,阿斯洛給予他的感覺,反而更像是王……
「我才不是魔族。」
此時阿斯洛突然開口,雖然此話一出便馬上打破了嚴肅的氣氛,但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時還要低沉,令人覺得他好像成熟了許多。
「……欸?什麼?」
「我說我不是魔族,我是人類。」
阿斯洛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對拉修的發言感到不滿,但從他的語氣中感受不到任何怒意。
拉修將視線移向阿斯洛頭上那只晶瑩剔透、半透明、形似藍色的冰的角。
「但是……那個樣子……」
「……這解釋起來有點麻煩。」
用左手撓了撓後腦杓,阿斯洛瞇起眼睛,看上去是不想為他腦袋右上方的那只角多做解釋。
「拉修,雖然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特別是你到底幹了什麼,害我『又』變成了這副鬼樣子,但現在比起那些……」
他語氣平靜地接著向拉修問道。
「你說的那個什麼測驗,現在還算數嗎?」
「欸?啊、啊!那當然了……」
「是嗎……」
阿斯洛閉上眼睛,輕輕地深吸了一口氣,並往腳底凝聚魔力。
「那就抱歉了。」
話語一出,阿斯洛猛地往結冰的地面用力一踩,冰碎裂的同時大量的冰柱迅速升起,從他的斜前方兩側分別擴散出去,形成了兩道牆。
緊接著他往拉修所在的位置邁出腳步,正面朝他衝去。
「欸、欸!?」
被阿斯洛那與剛才完全相反的行動給嚇了一跳,拉修反射性地伸出右手,他的身邊隨即出現了四只魔力凝聚而成的黑色匕首。
四只匕首分別從不同的方向接連著朝阿斯洛飛去,阿斯洛以連續的跳躍避開,他所踩過的地方,在他離開的瞬間也升起了冰柱。
算準阿斯洛躲開第四只匕首後即將落地的時機,事先藏在右手的第五只匕首從袖口滑出,拉修緊抓住這只匕首,並往阿斯洛奮力擲去。
馬上做出無法迴避的判斷,阿斯洛以非慣用手的左手護身,匕首將要刺中他的左手臂的瞬間,一層冰覆蓋住了他的手臂,漆黑的匕首刺入那層冰,下一秒,冰應聲碎裂,而匕首也在他的皮膚上刺出一道淺淺的傷口後,化成了暗紫色的火焰並消失。
「不是吧……被擋下來了……」
將此景象完全收入眼裡的拉修發出驚呼聲,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還有那個動作是怎麼一回事?倒也不是變快,卻比剛才還要更敏捷,就好像他很習慣戰鬥一樣……」
「嘖……」
拉修自言自語的同時,阿斯洛看了看左手臂上那道細微的傷,露出一臉很不滿意的表情,似乎對於沒能完全擋下攻擊感到不悅。
這時候,阿斯洛再次往地面一踏,冰柱快速的從地面升起,並往拉修的方向擴散。
拉修見狀後立刻往一旁跳開,然而阿斯洛卻像是算到了他會往哪邊躲一樣,馬上從另一個方向繼續朝他逼近。
空中又一次地出現四只匕首,在拉修的指揮下,飄浮在空中的匕首飛向阿斯洛,劃出了流暢的軌跡,但仍舊和剛才一樣全被他閃掉,反倒是地上又多了好幾個冰柱。
眼看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意識到不能繼續待在原地迎擊後,拉修轉身準備逃跑,重新拉開距離。
「這、這是!?什麼時候……」
轉過身時才發現,自己的周圍已經被縱橫交錯的冰柱所圍繞,就像在複雜的冰晶迷宮中走進了死路一樣,根本就無路可退,就算真的找到冰柱間的縫隙逃出了,四周的樹林也已經蒙上了厚厚的霜,甚至凝結出大量的冰錐,早已不利於自己行動。
回過身再度面向阿斯洛,此時阿斯洛已經抵達自己的面前了。
(得快點逃走……但是剛才繞到他背後解開封印的時候就已經……)
從揭開阿斯洛身上的封印後的那時起,雙腳就已經變得十分沉重,拉修知道自己不可能故技重施再次繞到阿斯洛身後。
阿斯洛舉起右手,在一道銀光閃過之後,他的手裡出現了一塊幾乎要比他的手掌大上兩倍的尖銳的冰。
(不行……已經無計可施了!)
時間太短再加上全身止不住的顫抖,已經連使用魔法的餘地也沒有了,拉修絕望的緊閉上眼睛,等待接下來將要竄遍全身的被冰屬性魔法擊中的痛楚。
「嗚……!」
發出嗚咽聲的同時,似乎是冰狠狠地擊中了什麼東西的聲響傳入耳裡。
然而,奇怪的是,過了好一會,拉修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嗯?」
情況好像不太對勁,拉修戰戰兢兢地緩緩睜開眼睛,當他看到眼前的那一幕時,他徹底的愣住了。
只見本來預期會砸在自己身上的冰,那最為尖銳的部分竟刺在阿斯洛頭上的那只角的根部。
阿斯洛低著頭,他手中的冰碎裂,化為銀色的光點消失,而他頭頂那只冰結的角,則是逐漸地縮小,看起來像是回到了他的體內一樣,不一會就跟著消失了,連一點微弱的藍色光芒都沒有留下,彷彿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周遭的冰柱、覆蓋在地面上的冰,還有覆在草木上的白霜,也全都漸漸化為銀光消失。
接著,阿斯洛蹲了下來。
「痛……」
忍不住發出呻吟,阿斯洛兩手按著頭上被自己用冰使勁敲過的地方,灼熱的鮮血就從那個地方滾滾流出,流到了他的額頭上。
「啊、啊……」
拉修瞪大眼睛,膚色本來就偏白的他,現在臉色看上去似乎變得更蒼白了。
「嘿!拉修啊!」
阿斯洛抬起頭,臉上掛著一副因為疼痛而歪曲的笑臉,說話的語氣恢復成了原本的輕浮樣。
「剛才那下我絕對可以擊中你的,不過這樣也可以算是我贏了吧?」
「笨……」
眼見拉修的嘴動了幾下,但是因為聲音實在太小了,所以阿斯洛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哈?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笨蛋!阿斯洛你個大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嗚喔吵死了!你幹嘛突然叫這麼大聲啊?發瘋喔!?」
從蹲姿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阿斯洛忍不住叫罵回去。
「你也很吵啦!」
「說啥!?明明是你先吵的……」
「你先給我閉嘴!坐好別亂動!我幫你治療……」
說著,拉修走上前用力扳開阿斯洛壓著腦袋的雙手,然後將自己的手輕輕放在傷口處的上方,湖水藍的光芒隨即沐浴在傷口上,令傷口以極快的速度癒合。
感覺到血已經沒有繼續流出了,阿斯洛再次問道。
「……剛才的可以算我贏吧?」
「可以啦!是你贏了!」
拉修不耐煩的說著,頭上的傷治療完後,他將視線移到了阿斯洛的手臂上。
「手伸出來。」
「啊?不用啦,這點小傷舔一舔就好了……」
「叫你伸出來就伸出來,廢話少說。」
「……」
搞不懂拉修到底在生什麼氣,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阿斯洛只好老老實實的配合他。
就這樣,一直到身上的傷全都治療到完全癒合了,拉修才終於停下他的治療魔法。
「呼……這樣就好了。」
「……拉修。」
阿斯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塵。
「剛才說了,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
「我這邊也是啊,不過……咿!?」
拉修的肩膀忽然顫了一下,他望向樹林的某個方向,似乎是聽到了什麼聲音的樣子。
但阿斯洛可是什麼也沒聽見。
「嗯?怎麼了?」
「……我們先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再待在這種地方了……」
一邊說著,拉修一邊往阿斯洛的身旁縮起身子,就像他平時總是想往提亞身邊躲一樣,只是現在換了個對象。
「……」
露出了一臉鄙視的表情,雖然覺得有點噁心想把他推開,但阿斯洛姑且還是忍住了。
「唉……我知道了啦,不過……」
阿斯洛朝四周張望,看著變成了一片狼藉的樹林。
「……這裡是什麼鬼地方啊?」
悠路碎碎念:
這次的碎碎念就不多寫啦,想不到要寫什麼……
就這樣(逃(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