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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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另一個在我高中第二年出現的傢伙。
像一陣風，是那種把他人眼中垃圾當寶藏，看似對於人類毫無愛恨之心，但自稱對身邊人類愛恨情仇自有一套看法；彷彿長袖善舞，卻聲稱過去求學階段從來未曾與人善終，那樣獨特的人。
這些對話到現在依然成謎，這人的出現我至今也仍無法理解究竟帶有什麼意涵、想告訴我些什麼。她漂亮、聰明、朋友眾多，但她也對於不在乎的事物一概不上心。每天見面上課傳紙條下課講話聊天，我們分享的話語也是所有朋友都共享著的故事。那樣閃閃發亮著稀鬆平常。
到畢業前我才開玩笑似的說，我應該是妳眾多朋友之一，畢業之後應該收不到妳消息吧？她突然正色：「雖然不知道妳相不相信，但妳很特別，至少對我而言。」特別是什麼呢，是會與他人有所不同，或是我們一樣特別呢。我並未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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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次她到台北找我，即便是順便，能出現在這樣萬人迷的臉書，就像在臉上貼金那樣光鮮亮麗。直至數個月後因緣際會我要到南部一趟，模糊不清的記憶隨著北部的濕氣與我南下，霎那間下起了午後雷陣雨。火車上的雨水在窗戶上賽跑、匯聚成河流，匡噹匡噹的鐵軌聲震懾著。我一時興起拿起手機翻找那篇文章，但車身搖晃得太厲害，手機螢幕上照片的Caption一字一字地彈落，最後成了一面空白，映襯著組合圖片中笑得那樣燦爛、祝對方一切都好的臉龐。
我能想像她一字一句刪掉過去貼文的眼光。坐在她對面的時候，我依然沒有停止思考她刪掉貼文文字僅是保留照片的原因。整頓晚餐只有我談論著我的事情，而她偶爾微笑偶爾點頭，卻閉口不談她在Instagram上大放厥詞的混沌大學生活始末。嘴裡的義大利麵不知道是烹煮時間不足或是水裡忘了放鹽，澱粉味道強烈而乾硬，牆邊掛鐘不斷左右擺盪，漸漸地乏味而坐立不安捱到了結尾。
回程路上我刻意在台中下車繞回學校附近吃冰，想像從這裡開始的故事，而最終也從這裡發展出各式結尾的可能。幾個月後，她突然宣布休學，後來去了南非、蒙古、馬紹爾，又重考了一回學測，積累著人生經歷。而我則是在時間的沙漏中慢慢失去關於她的理解。即使依然感謝她帶來的一切，但這樣的不告而別，最後終將還是會變成風的。或許夏日時候涼爽，但也可能在冬天涼冽刺骨。
她曾說過我是特別的，但過了六、七年，我依然不明白她那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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