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約一周之後,那日紫卿一如既往的在祈夕房裡同他閒話與配藥,順道陪荳荳玩。
閒話到一半,朱雀卻突然現身。
「有客人。」她說。
「客人?」
祈夕想了想,大概猜的到來者何人。只覺得對方竟敢直接找到家裡來,除了膽子真是不小、消息也是夠靈通的。
「人到哪了?」他問。
「快到門口了。」
「好。」祈夕放下手邊工作起身,正準備起身。
「客人,需要幫忙泡茶嗎?」紫卿狀況外的一個問句。
祈夕和朱雀不約而同的看了紫卿一眼,對她的這份單純感到些許安慰。
祈夕站起身,拍拍紫卿的肩膀。
「紫卿,妳帶著荳荳、待在我房裡,不管外面有什麼動靜,妳都不要出去、也不要出聲音,知道嗎。」
紫卿一臉疑惑,心想著,不是說有客人嗎。但看見祈夕如此正兒八經的神色,只得點點頭應允。
祈夕拿起牆上掛著的外出大衣穿上,走出房門,朱雀藏起了身影跟著一同出了房間。
走到屋外,拿起他慣用的細長菸斗,點了些菸草,悠悠地坐在屋外搭設的簡易木桌椅上。
屁股才剛坐椅子上,夜雪人影就跟著出現在樹林間。
他不疾不徐地吸了口菸草,沒事一樣地吐了口長長的菸。翹著腳、看著來人,另一隻手托著下額。
「喲?這不是鼎鼎大名的夜雪會長嗎。什麼風把您吹到我這鄉間小屋來了?」
夜雪像是挺在意屋內似的看了眼,心想著眼前人似乎是知道自己要來了,特意出來坐在這堵著似的。
「沒想到祈夕大人平日裡生活如此愜意,竟能坐在戶外悠閒吃著菸啊。」
說著,他便逕自坐在了祈夕對面的椅子上。
「我又不像夜雪會長你公務如此繁忙終日奔波,我這種小商家一人吃全家飽,自然生活愜意多了。」
「是嗎?」夜雪眉眼一挑。「可我怎麼覺得您這裡的血腥味有些濃啊。」
祈夕嘴角勾了勾,還是那不忙不慌地吸口菸草。
「也許是早市買的野豬肉腥了些吧,多包涵啊,鄉下生活就是這樣的。」
夜雪明知他胡謅一通,肉腥味和血腥味他豈會分不清楚?雖說如此,也只是在心中暗暗想著、倒也沒說穿。
「我還沒問呢,怎麼這麼好雅興,搬到這種荒郊野外來住,都不怕野獸還是歹人出沒的嗎?」
祈夕看了他一眼,思量著前幾天遇襲的事。
「沒事,區區野獸還能應付、這裡民風單純還不至於有什麼歹人。」
「哦?那先前普隆德拉居所怎麼了?」
祈夕淡淡一笑。
「夜雪會長神通廣大,不僅知道這鄉間小屋位置地點在哪,連我普隆德拉還有居所也是一清二楚。如此怎麼會不曉得我居所正在擴建整修中呢?」
「夜雪這樣的規模,自然有相應的消息管道。但我不得不說你普隆德拉的居所,擴建規模挺大的啊。」
夜雪想及自己名下被強制拆除的幾間房子,心中仍是有些不悅。而祈夕自然聽懂他話中的含意,只是無所謂般地回應他。
「說到這事,我還沒感謝你手下的幾個商人願意將地權割愛售我,會長回去請記得替我表達感謝之意。」
夜雪嘴角一挑。「我會的。」
「會長今日親自來這應該不是單純與我閒話家常吧?」祈夕說著,刻意往夜雪身後看了一眼。
「今天沒帶著你那些幹部出門啊。」
「我的私人行程不需帶著他們,今天是來跟你算帳的。」
算帳?祈夕心中疑問著挑了眉,看著眼前人瞧他究竟想做什麼。
夜雪從上衣內袋中拿出一張摺起的紙,攤開後轉個方向遞給祈夕。
「這是說好的五十倍,我已和商人工會簽過證明、款項也交託給他們了。只要你將獨賣權繳回去,他們就會將款項交給你。」
祈夕妥善收起紙張,放入自己口袋中。
「夜雪會長行事就是妥善完備,直接委託工會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對雙方來講都是最便利的方式了。」
「當然,那麼大一筆數目,若現金給你,怕是要再出動我全部的幹部用搬的才搬得完吧。不說搬過來,你數也不知數到何時才是個頭。」
「會長如此替人著想,真是貼心。我先替我擴建中的居所工程款感謝你。」祈夕不甚在乎的一笑。
夜雪沒理會他的挑釁、鼻息輕哼口氣,問道:「這幾日我這裡一個神工匠失聯了,不知道你這裡可有消息?」
祈夕刻意狐疑的看了夜雪一眼。
「你家的人失聯,為何會找到我這裡來?」
夜雪深不見底的雙眼凝視了祈夕一會,像是想從祈夕眼中看出些什麼,卻未果。
「因為他最後向我報告的一件事情便是要來找你問罪。」
祈夕眼神絲毫不在意的轉到一邊去。
「我不知道。」
夜雪望著祈夕、瞇了瞇眼、站起身。
「有客自遠方來,你不請我進屋內吃杯茶嗎?」
「屋內簡陋,迎客怕是不方便,夜雪會長想吃茶,我倒是不介意到斐揚茶樓請你幾杯,也顯得誠意多了。」
雖是這樣說著,夜雪卻執意往屋內走去。
「斐揚茶樓的茶雖是上品、但我應酬早就是吃膩了。」
祈夕仍是坐在原位上一動也不動,還是悠哉吃著菸。
「夜雪,我真心地建議你,我家的茶水不好喝。」
「哦?聽你這樣說我就更想試試了。」
說著,夜雪也不顧他勸阻的要往屋子裡去。
「我可是提醒過你了。」祈夕小聲叨唸一句。
他才剛走入屋簷下,還沒踏上門檻半步,朱雀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站著。
看到突然現身的人影他先是神情警戒起來,再定眼一瞧看見朱雀臉上掛著的吐舌面具,幾乎就在他看見吐舌面具的那一瞬間,夜雪反射動作似的向後退了三步、直接進入備戰姿態。
「鳳凰家?」
夜雪先是皺眉疑問,他弓著的背肌與緊握的拳腳、肌肉瞬間緊繃起來體態一下子膨脹了將近一倍,咬著牙硬生笑著。微微轉個側面,眼神瞥了眼祈夕,接著說道:
「我就說,你這的血腥味怎麼這麼重。」
祈夕十分淡然。
「你只要不進去屋子裡,我保證她不會動。」
夜雪冷哼一聲,收起戰鬥的姿態識趣地默默退開。
「我從前還在修道院學習時,就知道鳳凰家。修道院與鳳凰家關係一向惡劣。怎麼竟和你祈夕關係如此好?」
「誠如會長所說,居住在這種荒郊野外的地方,沒一點保全還是真有些擔憂的。普通野獸不說,我還是怕斐揚深山裡那隻大老虎跑出來咬人。」
「還以為你只是個光明正大做買賣的普通商人,這才知道,原來你也是在地獄中打滾的,我是小瞧你了。看來你也是為了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你錯了,夜雪。」祈夕一手拿著古董菸斗、另一手托著下巴撐在桌上。
非常嚴肅認真的神態與眼神,用著與剛才那些輕挑完全不同的語氣接著說:
「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沒錯,但不是為了錢。」
這語氣與其說是嚴肅、更像是恐嚇。
「不為的錢?」夜雪瞥了屋內一眼,輕藐的笑道:「難道為的是這屋子裡藏著的?」
祈夕沒有回答他,只是很難得地用正眼直直狠狠地盯著他。
夜雪收起他原先的念頭,轉身決定離開。
「罷了,我本就只是想找我家那個沒禮貌的傢伙,看樣子是不會在你屋裡。」
「自然是不會,我家的保全是不會放髒東西進屋裡的。」
夜雪直接跳過了祈夕的挑釁,只是看了一眼朱雀,淡淡回答道:「可你家保全還有你,似乎都沒有乾淨到哪裡去。」
祈夕一樣也是無視夜雪。
「慢走,我就不送了。」
走至樹林間,夜雪回頭一看,祈夕仍坐在那吸著他的古董菸斗,門口卻沒見到朱雀的身影。而屋內藏著的東西就更令他好奇了。
他眼盯著昏暗的屋內,面色嚴肅地像是很認真的在思考著什麼事情,好一會,他才終於轉身離開。
待夜雪離去,祈夕揉揉自己的太陽穴、熄了菸草回屋內。
「謝了,朱雀。」經過門口時,他對著空氣這麼說。
「嗯。」朱雀雖是應了聲,但卻判斷不出她的方位。
走至門前,他低頭輕揉自己的眼窩、捏捏眉頭,深吸一口氣將自己調整回面對紫卿時那張無憂的表情。
才打開門。
紫卿抱著荳荳,神情有些擔憂的看著祈夕。他知道即使移動到屋外,房內多少還是能聽到些什麼。
他卸下外出的大衣掛回牆上,像是沒事似的看了看紫卿,問道:「怎麼啦?那個表情。」
「哥哥的客人……好像不是很友善。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哦。」祈夕一笑,彷彿是要告訴紫卿她多慮了。「沒什麼啦,談生意都是這樣的!妳別在意。」
「真的只是談生意嗎……」說著,紫卿低著頭看著地板,似乎是很擔憂的模樣。
祈夕眉眼間凝了一下,心裡想著不知道紫卿到底聽到了多少。隨即又恢復原先的神情,拍拍紫卿的頭。
「真的,妳別擔心。哥會處理好的。」
紫卿抬起頭,雙眼望向祈夕。
「有什麼我可以幫哥哥的嗎?」
祈夕還是拍拍她的頭,依然是那張和藹的面容。
「還是一樣,在這陪我就是幫我了。」
那之後祈夕警戒了許久,但都不曾再見到夜雪的蹤影、雖透過商人工會打探過消息,但夜雪就像沒發生這事一樣的並未再出現過。
10/5 更新碎碎唸:最近有點犯懶沒有什麼進度w
雖然連假出去玩了好多天,但我還想繼續玩啊~~~(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