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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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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結果出爐的時間了,我急步走回房間。為了保障我的私隱,張醫生把門關上,慢慢坐到椅子上。
「請坐吧。」
快點啊,我心急死了。
「好的。」我焦急如焚。
張醫生坐好了,又喝了一口茶,看了看手上的報告內容,好像不知怎樣跟我說明。
怎麼啦?快點吧,到底甚麼情況?
「好了。先跟你說整體結果,情況蠻嚴重,但請不要氣餒。」
「…」
「在整個測試裡,閱讀能力、記憶、視覺分析方面的能力,我們都覺得你沒有問題,但是呢…」
但是?
「運動能力方面,你的表現跟同齡群組有一段明顯差距。」
「…」
「我們測出,你的書寫能力,只有同齡群組的大約一半,中文的抄寫能力是百份之五十五,英文是百份之五十一。活動能力、活動計劃能力、協調方面的表現,比較…弱,剛才不少測試動作都做不到,即使難度降低還是做不到,我有點意外。」
「…」
「根據你提供的資料,你的身體過去沒有受過嚴重傷害,是嗎?」
「是的。」
「我們認為你得了發展協調障礙(Developmental Coordination Disorder),是中等到嚴重的程度。」
說實話,這個病我從沒有聽過。
「…」
「你現在備考二會是不是?」
「嗯。」我很機械式地回答,因為心情太複雜了。
「備考辛苦嗎?」
這還要問?
「辛苦啊,重抄寫的考卷都寫不完。」
「過往的考卷都沒有特別安排吧?當時怎樣?」
「考試時候其他同學有時間計劃、審題、檢查答案,這些我都沒有時間做,就是從開考到完卷都是一直寫都是寫不完,有不少留白。上到二會了,成績明顯跌了不少,因為時間真的不夠用,但是老師一直罵罵罵罵個不停,我跟他們說︰我日常學習很困難,他們當我是瘋子,都以為我在說謊偷懶!」
我開始歇斯底里,一方面因為剛聽完診斷結果而感到絕望,另一方面因為想起學校的往事,變得憎恨工藝書院的老師們。
果然,工藝書院的老師都是沒用的,對學生有要求,對自己沒要求。
「你的情況我們明白。」見到我激動,張醫生安撫我。
「我們是香城的註冊醫療機構,你可以讓學校和考試機構看我們的報告書,他們會為你安排特別時間表,請務必申請這類安排,因為正常的考試安排對你太不利了,我們在報告上建議,各考試安排有最少百份之四十的時間延長,還有中間給予休息時間,因為你的手肌肉…抱歉,直接一點,不能勝任正常的抄寫工作,疲勞程度是可以預見的。
這樣的安排,相信能有效解決考試方面的問題。還好你趕及在二會前到我們這裡來檢查,不然你用一般考試安排的話,不利的情況可能會令你過不了合格線。」
如果只有物理科成績優異,這是不足夠的,因為要到達二會的合格線,需要整體成績平均地良好。
「至於治療方面,的確有點困難,因為你的身體發育已到完成階段,活動能力的問題很難有突破性進展。」
「…」此刻我無法反應過來,像處於真空世界一樣。
「但請不要氣餒,我們會嘗試為你找治療方法。你的問題需要治療師跟進,因為這個問題的療法不像傷風感冒般處方藥物後三、四天就能痊癒,需要一段頗長的時間才能見到成效,所以希望你能先嘗試我們建議的方法。」
說到底,是錢的問題。
「這個問題有機會治癒嗎?」我彷徨地問。
「機會是有的,請不要放棄。」
「…」
如果我不想醫治的話,這一個月就不用這麼痛苦地東奔西跑找醫生、找療法了。由資料上說不能醫治、嘗試過網上指示找方法,到強行到診所找方向、幸運地有專科醫生轉介,一路走來,我不想艱辛的努力付諸流水,我真的不想這個病跟著我一輩子跟著我,幾年來這個問題已經相當困擾我了,我很想治好這個病啊。
「好…好吧。」
「因為我們掌握了你的情況,能更快提供合適的幫助,你會選擇我們的治療師嗎?」
「嗯,好的。」
「那麼我把治療的部份交給我們的其他治療師,請稍等一下。」張醫生離開了三號房。
「怎麼辦,這個病好像是不治之症。」我開始徬徨。
雖然張醫生叫我不要放棄,但是剛剛那位婆婆的負責醫生說「這問題不早點解決,長大了就不會好了」,張醫生也說「發育完成的身體是很難治好這個病」,真的能治好嗎?
因為恐懼的感覺支配了我的思考,我不能好好整理現在的情況,現在是停頓狀態。還不能接受自己的情況如此嚴重的時候,剛剛見過面的治療師廖醫生進來三號房。
「你好,你是杜麗程嗎?」
「是的。」我拼命掩蓋臉上的恐懼。
「我將會負責你的治療部份,我姓廖。」
接過廖醫生雙手遞上的名片,認真看上面的內容。他的名字叫廖俊明,畢業年份是…咦?今年?即是說他剛畢業就到這裡工作嗎?感覺沒甚麼治療經驗。
廖醫生見到我很認真地閱讀他的卡片,好像看懂了我在想甚麼。
「我在這裡工作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我熟知現代的治療方法,會為你提供最合適的治療,不用擔心。剛剛我看過你的情況,剛剛張先生可能跟你講解過,是比較嚴重,但是我們希望你先不要放棄,你的情況還有不少能改善的空間。」
真的嗎?
我已經不能判斷他說的話是客套話、事實,還是有另一層意思、是甚麼意思了,這一刻我感到很累,很想休息。
「嗯。」
「我們的治療預約時間排到三個星期後,初診要等長一點的時間,地點是另一個地方,名片上有治療室的地址。請問,三星期後的星期五下午,你會方便嗎?」
「嗯。」我有點沒精打采。我還在唸書又是備試生,暑假除了複習沒有別的事情要幹就是了。
「黃昏時段,可以嗎?」
「嗯。」
「那麼我們幫你預約這段時間吧,請提早十分鐘到達治療室。今天的檢查結束了。」
「謝謝醫生。」
聽畢了,我走出三號房,離開香城治療學會,獨個兒踏上歸家路。
原來,我一直是發展協調障礙的中至嚴重程度患者,一直以後,沒人認為這是個病,今天,終於得到確定了。這是一個活動機能病,一個難以治癒的病。
說不定,在察覺到問題出現的那一刻,就注定會跟著我一輩子。
方醫生說的「奇蹟」,真的會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