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那天,就連天上四神都在哭泣也說不定。
在那被夜幕覆蓋,毫無亮光的大地上,一抹嬌小的身影於那平坦的草地上行走著。草尖調皮地抓撓著她的小腿,被雨水打濕的泥濘攀上了腳掌,就像要她陪著他們在這雨天裡嬉戲玩鬧一樣,拖慢了步伐,讓每一步都變得沉重。
頭上戴著的那頂圓斗笠並沒有蔽去多少雨珠,身上穿著的黑色大衣也早被浸濕,即便這夜晚如此地陰鬱,但髮下的紅色眼眸卻未被影響,與過去無異的銳利視線橫掃這片平原。
忽地一陣強風自遠處吹來,草兒們原本嘻笑的聲音被破壞,頸下不算緊實的結被吹開,斗笠隨之而去,身上還算唯一乾燥的地方也被雨水侵略,成為了這雨天的一部份。
風戛然而止,女人也停下了腳步。她望著倒在雜草堆上的斗笠,冷漠的嘴角漸漸地有了弧。腦海中憶起了許多關於過去的記憶。
她曾活在一座平淡無奇,以農業為主的村子裡。儘管貧窮,但至少不會挨餓,只要有難,每戶人家總是互相幫忙以求度過難關,度過這不算和平的年代。
女人緩緩張開了雙手,抬起腳,開始在草地上跳起舞來──那是他們村子裡曾用來祈神的舞蹈。據說只要在乾旱期間跳舞,神高興了便會降下甘霖,解救他們。
她轉圈。
那纖細的腳在不算平坦且濕滑的泥地上畫出了美妙的弧。
雨水成為了陪襯。
成為她揮灑曼妙舞姿的伴舞。
黑色大衣順著女人身姿而飄盪飛舞著。
即使被雨水打得沉重,她仍舊選擇起舞。
那是她能感受雨水的,最珍貴的日子。
雨漸漸地停了,但女人依然賣力地舞動著,直到她跳完最後一節,憂鬱的天空彷彿被逗樂了那樣,它不再哭泣,吹起了詭異的陰冷夜風。
女人急促的喘息成為了打破寧靜的唯一雜音。
那輪皎潔的明月從黑色雲幕後現身,她望著天上的那盞明燈,那弧看上去就如嘲弄自己一樣,嗤笑著她的處境與卑微。
她撿起了斗笠,撥開了泥濘後重新戴上。
女人繼續朝著遠邊的叢林前進。
而這次,沒有再下雨。
─LKK 2020 . 10 .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