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鳥囀聲從窗外傳來,杜佑光在柔軟的大床上掙扎了一會兒,勉為其難睜開雙眼。
這裡是對他而言十分陌生的豪華大房間,他一時之間還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種有錢人家的房間,只覺得床很好睡,乾脆繼續睡下去。
有點睡不下去,杜佑光勉強抓住放在床上的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慶幸今天是星期六,不用面對白痴雷隊友。
杜佑光爬起來,打了個大呵欠,在惡神的遊戲的群組裡發了一張「早安」的貼圖後,便下床梳洗。
昨天張叔大致介紹過環境,下樓之後會是一條走廊,樓梯口旁邊的門就是餐廳,客廳則在餐廳的對面,司空翼通常都在餐廳用餐。
「早安啊,睡得還好嗎?」司空翼笑著關心。
「很好啦!」
「心情好一點了嗎?」
「坦白說,還是很不爽。」
「你有沒有嘗試把話說開過?」
「要是說得出來,老子早就講了,每次我只要抗議,那三個女人就會輪流砲轟我,根本不讓我把話講完!」
「那……你父親沒出來緩頰?」
「我爸在我小的時候就跟我媽離婚,早就不知道去哪裡了。」杜佑光煩躁回答,臉上寫滿不悅。
司空翼若有所思,把香蒜麵包塞進嘴裡時,思索著該怎麽處理杜佑光的問題。
「我問問看哥哥吧,看能不能把我之前住的那裡借給你一陣子。」
「沒關係,我過幾天就會走了,現在只是想離開那些笨蛋幾天而已。」
「佑光,過幾天之後再回去,問題也不見得能得到解決。保持距離,反而能讓她們意識到你的重要性,若她們意識不到,就放生吧。」
杜佑光把食物吞下去,沉默不語。
他一直以來都想要這些人改變,「離開她們」是他從來沒有考慮過的選項。
他大多只是嘴上說說,離家出走卻是第一次。
「司空翼,你……該不會是那種行李一揹就直接離家的人吧?」
「對啊,實際上我就是不想繼承家業才來台灣的喔。」
「你父母沒給你經濟支援?」
「有喔,大學時期他們直接給了我一筆錢,剩下的叫我自己想辦法。」
杜佑光徹底無語了,看著司空翼燦爛無比的笑容,他都不知道該佩服對方有勇氣,還是應該吐槽對方有勇無謀。
「不過,我也不是完全沒有計畫就來。為了考驗自己的生存能力,我要父母給那一次錢之後,我就自己接案和打工賺錢了,現在是因為需要應付惡神的遊戲,我必須減少接案,才拜託他們讓我住在這裡。」
「你父母知不知道惡神的遊戲?」
「不知道,遲早會解釋。」
「啥?他們不在台灣應該沒差吧?」
「他們已經在催我回法國了。」
杜佑光無言了幾秒說:「就不能隨便應付一下嗎?」
「他們打算直接來台灣把我帶走,隨便應付一下已經沒用了。」司空翼無奈回應,收到消息時他本是想抗議的,但是讓家人一直擔心良心上也過不去。
「靠,他們哪時候會來?會不會跑來這裡啊?」
「會,不過我的父母不會介意我暫時收留你,所以你想待到氣消了再回去也沒關係。」司空翼說著,把最後一口麵包放進嘴裡,優雅地啜飲了一口咖啡,「話雖說如此,我還是希望你先和家人談談看,或是就直接離開她們了,人需要當頭棒喝才會醒來。」
「我……真的很羨慕你啊……」
「被綁死的人生值得羨慕嗎?」
「……你哪裡被綁死啦?」
「快了,之後我應該會放棄台灣的工作回去繼承家業,好好把碩士商業管理碩士讀一讀吧,寫作只能當成興趣或是副業了。」
「我還以為你會堅持下去咧。」
「我沒說要放棄寫作,只是不得不這麽做了,我不可能躲一輩子,再說……我不會孤軍奮戰,只要說服父母,我的壓力可以少一半左右。」
「啥?」
「韻琪比我還有才能,雖然繼承者還是我,但是我會讓韻琪陪我繼承,等於把繼承家業的事情變成兩個人在做。」
「完全不懂你想幹嘛了。」
「呵呵,秘密,等我的父母出現就知道了。」司空翼笑得神秘,悠哉地喝完咖啡。
杜佑光回到房間,手機也響了,看了一下手機螢幕,才發現,居然有多達十幾通的來電。
他看了一下手機號碼,嘆了口氣,勉為其難接起電話,「衝三小?」
杜母一聽見杜佑光的聲音,用高八度的嗓音罵:「我才想問你在衝三小咧!跑出去整晚不回來,打了十幾次電話也不回應,以為自己是大少爺嗎!」
「老子不爽不想接,妳才以為自己是大小姐,全世界都繞著妳們轉喔?」
「你現在是在公三小,既然接到電話,就趕快滾回家,任性也該給我有個限度!」
「這句話才該送給姐吧?姐才是最任性的那個,妳卻還把她捧得跟什麽一樣?不管什麽事情都是我在做,錢也是我賺,奶奶也多半是我照顧的,姐什麽責任都不用負,老子不爽也是當然的吧!」
「你姐以後嫁個好老公我們就不用辛苦了。」
「憑她嫁得到那種人?別說笑了吧,做人腳踏實地點好嗎?」
「杜佑光,你……你講話給我乾淨點,你姐姐很聰明,不是笨蛋。你才笨蛋咧!你知不知道我浪費多少錢讓你去讀那種三流大學?結果呢,你現在卻連個像樣的成就都沒有?我看很多大學生一出來就月薪三萬起跳,你連三萬都不值,還敢說一大堆廢話。」
「那姐呢?姐根本連薪水都沒有吧?呵呵,司空翼說得沒錯,人應該適當保持距離,反正老子也不想再為了妳們這些白痴做牛做馬了,奶奶你們自己照顧,我才不管。」杜佑光氣到掛掉電話,直接把家人的電話全都都進whoscall,來個眼不見為淨。
杜佑光用力捶了一下牆壁,罵道:「這些人真的有夠靠北。」他低下頭,神情凝重,腦子有些當機。
「幹,老子好像講出不得了的話了……」杜佑光無力垮下肩膀,瞥了手機一眼,翻開Line的通訊錄,想跟人談談。
最後,杜佑光實在想不到要聯絡誰,於是走出房間,跑去司空翼的房間打擾,「老子有事求救。」
「嗯?怎麽啦?」司空翼停下打字的動作,回頭望著門口的方向。
「老子不小心說出不想管她們,叫她們自己照顧奶奶這種話。」
「先斬後奏吧,我跟哥哥聯絡一下,請他暫時把我之前的住處借給你,你存夠錢再搬。如果,她們打電話跟你要錢,你千萬別傻傻給喔,不然會前功盡棄。」
「你哥會收房租嗎?」
「不會,但會給期限,如果是我住在那裡還不會有期限問題,不過讓給別人住有風險,如果在期間內你破壞了裡面的東西是要照原價算的,要注意一下喔。」
杜佑光鬆了一口氣,最大的困難暫時解決,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要花多久的時間存錢,以及對方會給他多少時間找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