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請問現在琴房還有空位嗎？」我打著網路上查到的電話問。
一個精神抖擻的老奶奶的聲音接了起來，「有哦，請問你要租來教學還是練習比賽呢？」
「哦，我只是想要找個地方彈彈琴。」我說。
「沒問題，台電大樓三號出口出來就可以看到了，在三樓喔！找不到的話可以再打給我。」我想著是不是我路痴的身分被拆穿哈哈。
上次租琴房，去年生日時，去新竹研習結束順便去附近找的。在台北租琴房，這是第一次。
中午跟朋友吃飯，吃完後距離晚上的局還有一大段時間。所以臨時起意，想找間琴房彈鋼琴。週末來台北進修的日子，幾乎沒法碰鋼琴，覺得手指很僵。找到琴房時，其實我心裡是雀躍的。
出站後，循著地址是棟有些年代感的公寓。電梯搭到三樓，是間很隱密的音樂教室。一位老爺爺看到我，稍微講了一下琴型和計價，便領著我穿越了客廳、廚房，去到平台式鋼琴那間。
「這台三角琴有段時間沒人彈了，但每個月都有定期調音，請放心。」
我的注意力並不在鋼琴上，而是被滿牆的書狀和幾塊偌大的匾額所吸引。這位八十多歲的老爺爺啊，從這些證書來推算一下，竟然是資歷長達64年的調音師，而且是留日取得證書歸國的。
「你是剛才那位打電話來的年輕人嗎？」貌似是電話裡的老奶奶看見我，「歡迎常來啊。」
安頓好了以後，開始毫無目的的彈著。結束後，我去打卡計時報價。調音師爺爺和老奶奶坐在客廳聊天。
「彈完了嗎？」老奶奶問。
「對，鋼琴的聲音很好聽，跟我平常遇到的琴聲很不一樣。」我是真心這樣認為的。
「那就好，聽聲音，感覺那台鋼琴也很喜歡你。」調音師說。
「真的嗎？」
「我這輩子調了無數鋼琴，鋼琴是很有靈性的，鋼琴會反映出演奏者的內心。你是個很溫柔活潑的人。」
「謝謝啊。我有空會常來。」我說。
致謝辭行後，我反覆想著「鋼琴會反映出演奏者的內心」這句話。以前只知道調音師是個極高度專業的職業，但沒想過他們可以透過琴聲透視一個人。
以前音樂老師跟我說過，調音師是鋼琴的醫生，他們能夠精準知道鋼琴是否健康。或許不只鋼琴的狀態啊，調音師從人的琴聲也能窺探是否心智康健。
每個人都如待調的琴。我也希望能追求心靈的和諧，如同鋼琴音律的衡平，我們也才有最好的狀態，在人間的舞台上演繹自己。
走在飄雨的台北街道上，立冬剛到，心裡卻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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