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他被驚醒了。
昏暗的臥房中,南那睜大了雙眸,瞪著昏暗的天花板,喘息了好一會兒。
半晌,他驚疑未定地從床上撐起了身子,抹去了臉上的冷汗,他再次輕喘,略為平復夢中所帶來的衝擊後,才行動緩慢地下了床。
深吸吐氣了一下,他望向窗外,遠方世界樹的身影始終屹立不搖,粉色花瓣在風中飄逸,飛往不知地。
貌似能夠觀想出參天古木枝葉搖曳的樣貌,此景卻帶給他一股懷念又哀傷,同時摻雜著期盼的複雜情緒。
與此同時,夢中白光景致、光中之人。所言之意,令他握緊了拳頭。
待情緒緩和了下來之後,南那的目光移往房門,閉口不語。
整個臥房靜得不可思議,唯一能聽見的僅有夜風在窗面的拍打聲,以及……
即便知曉那兩人可能不會再回來……但夢中之人所言之意,卻讓他怎麼也笑不起來。
這究竟是第幾次了?
自從那兩人失蹤以來……他到底夢到這場景,聽到這句話多少次了?
他不願去想。
他不想面對。
他的所作所為。
他的一切因果。
即便,他知曉自身所做一切,皆會以另一種方式回報在他身上,且與他所為如出一轍。
世間一切,都有著所有生命都無可違逆的因果法則。
『不是不報,只是時機未到。』
他知道、他何嘗不了解。
那人所說過的話,即使歷經輪迴,他之所言總是不時地在他腦中響起、迴盪。
再一次地,他望向窗景,猛然瞠大了雙眸。
此時的窗景何來美景,如黑色黏液般的人形物體趴在窗面,血紅雙眼、森冷利齒、不寒而慄的嗜血笑容衝他而來。
南那整個人重心不穩跌坐在地,目光停留在在此物之人身上,道不出一字一語。
他知道這是什麼。
他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他知道,也後悔。
可惜的是,再多的知曉,也沒有後悔藥可吃。
『你能逃多久?』
此物之人咧開了赤紅大嘴,不自然的嘴角簡直如裂口般裂至耳前,滲出同色液體,很是怵目驚心。
「……!」
『你能逃多久?』
森冷話語,又重述了一遍。
一聽,南那倒抽了一口氣,頻頻向後退去。
微弱的嗓音自他的口中溢出,充斥了整個臥房,染上了不安的色彩。
同樣的話語,不停重述。
「住口住口住口!拜託不要再說了!拜託不要……!」
他摀住雙耳,試圖遮去此言之聲,此聲如魔音般穿入腦中,不停嗡鳴。
不知過了多久,此物之人消散,魔音漸歇,終而無聲。
南那像是受到了強烈衝擊的驚駭生命一樣,趴在原地渾身瑟抖。
看來,縈繞在他心中的負面,仍未完全消除。
何時面對、何時瓦解,只待他願意之時,方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