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回)
「最近有人拿聖斯菲雅苗株到星月國去兜售，說是海王殿這兒栽植起來的成品。」聽到彌亞的答覆，蒼羽逕自講了起來。「乍看之下，品質比較像產自祕沼澤那兒的植株所培育起的，似乎剛種植不久，但其苗株狀態卻相當健康，不像是單純移植到水土不服之地所長成的植物。你有什麼頭緒嗎？」
……一開始就被迫聊這麼機密的話題，往後要拿什麼跟她談條件才好？
「妳說的苗株，大概是我從密沼澤那兒渡過來後請人協助栽植的成品。」彌亞稍微壓低了聲音。「由於還在測試階段，希望妳不要聲張。」
「若真如你所言，還處於測試階段的苗株怎麼會運去星月國展開販售？」蒼羽以猛禽般的犀利目光瞟向彌亞。「販售沒有品質保證的成品，只會讓商譽陷入無謂的風險。還是說，你是個可以不顧商譽追求利益的商賈？」
看來這種銳利的態度應該是蒼羽的本性，適才眼神中那抹浮現的溫煦若不是偽裝就是難得一見的光景。
「絕對不是。之所以會說測試階段，理由是目前還沒有人從原產地以外的地方販售聖斯菲雅苗株，我還無法確認人們對於異產地苗株的接受度。」蒼羽的發言讓彌亞微微冒出冷汗。「請問妳在星月國的哪裡發現以聖斯菲雅苗株製做的飲料？」
蒼羽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將是個關鍵。
「在一間名叫『山澗茗』的樓館。前陣子出差時剛好到那兒點了一杯試試。」蒼羽深邃的瞳孔一如深不見底的暗黑淵沼，即便被光照射也幾乎沒有什麼反光；比起猛獸所帶有銳利感，她更像是無論任何猛獸或怪物都能捕捉的極致陷阱，能絲毫不留痕跡地就把看上的獵物給逼死。
不幸中的大幸是，彌亞只跟那座城邦中的「山澗茗」樓館合作；蒼羽的答覆意味著自己給的苗株並沒有被樓館外洩給其他店鋪。
但如果店家嚴守保密協議，蒼羽又為什麼曉得這件事？
不過在確認這個關鍵問題前，彌亞還有件重要的問題想跟對方問明白。
「妳喝出了其中的不同？」問對方這個問題時，彌亞忍不住冒出了些微冷汗。
在出口這款飲料時，除了自己先行嘗試過許多次外，彌亞也請海王殿這兒的各大飲料商都嘗過了，除了身為苗株栽植者兼改種者的米雅夫人，根本沒有人喝得出移植扦插後跟祕沼澤原產地苗株的差異。
「……」蒼羽意味深長地看著彌亞，停頓了一下才接話道。「我喝了，覺得口味有點出入，所以才會要求讓那兒的負責人讓我檢核苗株。」
「店家就這麼爽快地讓妳檢查？」看來樓館確實是洩密沒錯……傷腦筋，山澗茗樓館明明已經是少數誠信的商賈了，如果連他們都無法嚴守協議，那大概不能在那座城邦做生意呢，因為無論有多少商業機密，總有一天都會被唯利是圖的商賈們給洩漏光。
「差不多。」蒼羽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覆。略顯字斟句酌的語調聽起來像是不確定該如何表達當時的狀況。「……但不是店家的問題。純粹是因為在他們的天秤上，性命比信用或商業利益來得更重要。」
「……妳威脅店家，不讓妳檢查就讓他們死？」以這樣的狀況來說，若非蒼羽握有關鍵進口貨品的販售權，就是她能號召人們對店家行使暴力；不過無論哪種手段，都屬於地下勢力那種類型的黑市商賈會有的行徑。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或許蒼羽也是這樣的商賈吧？
「我沒有威脅。」蒼羽面不改色地說道。「你哪天去的時候自己問當事人。」
儘管她的說法讓彌亞半信半疑，但直覺告訴他，蒼羽並沒有說謊。
而且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對彌亞說謊。
她說的那些情報想必都經得起調查與驗證，因為她沒有對彌亞撒謊的動機；除此之外，她並不是在確認彌亞保證她必然會得到想知曉的特定植物情報後才分享他感興趣的其他城邦情報，因此事實上可說是她自願提供的。
不，並不是自願，而是應彌亞的請求說明其他城邦的情報。
或許，蒼羽其實是個相當友善的商賈。
「妳這次打算在這座城邦待多久？」出於好奇，也是基於考慮合作的打算，彌亞對蒼羽提出了這個問題。
既然蒼羽能用精準無比的味蕾嘗出飲料的異同，就表示能給予口味改良方面的建議，或許甚至能推薦幾個不錯的種植場所，這對於彌亞接下來打算發行的心綾花飲料有著相當關鍵的影響。
「不一定，跟老主顧談完事情我就會離開。怎麼了嗎？」儘管提出了疑問，蒼羽卻沒有半點疑惑之情，不過她的眼神卻毫無困難地示意彌亞答覆她的問題。
「我想跟妳談商業合作的事。」彌亞直接切入重點，一如蒼羽說話的風格。「希望能請妳協助我發行市面上還沒有過的飲料。前置作業都已經準備就緒，接下來就是口味的調整跟市場的……」
「拒絕。」蒼羽打斷彌亞的話語中不帶絲毫猶豫，其果決近乎毫不留情。「大規模的商業活動，我只跟城邦領導者合夥。」
「……那真是可惜了。」只挑最可能將利益最大化的事情投入嗎？
彌亞錯了，蒼羽根本不是什麼與世無爭的隱士，而是有著不服輸性格、要賺錢就一定要獲得遠超出世人獲利才會善罷甘休的那種人啊！
(第二十章完)
(待續-預計下週五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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