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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21-04-16 23:00

【刀劍亂舞】【壓切長谷部中心】硝子

作者:錢

【壓切長谷部中心,無cp】
【預警:有家暴內容提及、微血腥內容有、可能對san值造成傷害】

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能安眠,任何細碎的響動都能攪散稀薄的睡眠,於是儘管來人的動靜不比一隻老鼠大,他仍是猛地驚醒,反射性的支起身軀。

「噓,」疲憊沙啞的聲音,「他出門了。」

他有些吃力的張開眼睛,抬頭仔細凝視女性瘦削的面容,試圖確認上頭沒有新增的傷痕。以前為了怕被人察覺,會刻意避開面部頸部等可能裸露的地方,但自肅期間外出頻率降低,那人似乎就不再那麼小心了。


仲夏天裡,她依然穿著灰黑的長袖長褲,眼下多了一道鮮紅的淤痕,離眼部極近。

他伸出舌頭想要去碰觸那塊新鮮的傷痕,卻被她避開。
「先等等,我先看看你的傷口。」她蹲下身去揭他前肢上包裹的繃帶。
「對不起,昨天沒有辦法幫你好好包紮,」她嘗試對他勾起一抹安撫的笑意,「都是我的錯,你下次不要這樣了,他生氣就……」

就由他去。她大概是想這麼說的,但枯葉一般枯槁細薄的唇瓣只是微微的抖了抖,沒說出口。然後她像是對於自己沒有足夠勇氣將承擔的話說出口感到羞恥,嘴角那硬扯起的角度倏地崩了下來。

他發出嗚嗚的低鳴,用吻部輕輕的拱了拱她的下巴,那裡有一道外人不會看見的粗糙疤痕。她按住他亂動的腦袋,也輕輕的用下巴磨了磨,這是他們之間表達依偎的一種方式。他靜靜的任她動作,知道這時候她需要的是一個小小的發洩空間。

她抖得很厲害,溫熱的液體沿著他的吻部一路淌到他的額上,鹹鹹的。

「別舔,狗狗不能吃鹽,我沒事,」她推了推他的腦袋,用手背抹去那些水漬後攤開手掌,細瘦的掌心躺著一小把咖啡色的狗糧,「快,我拿了點乾乾來,快吃。」
逆著光他其實看不清她的表情,不明白為什麼她的聲音還摻進了一絲快樂。她不知道他能夠聽懂他們的對話,那個男人告訴她人與狗的糧食只能二選一,然後她毫不猶豫選了狗食,為了他選了狗食,並因為這樣又挨了一頓打。那個男人將她像無生命體一樣的抽打,一邊恨聲罵著「吃裡扒外的賤人與賤狗」,他恨極,卻因為新添的傷動彈不得。

所以他知道她手中那把狗食其實是她昨天唯一的糧食。然後今天她把唯一的糧食遞到了他面前,嗓音裡帶著一點點久違的快樂,像是在自豪。

萬物自海而來,卻只有人類擁有了哭泣的能力。生活在空氣中的動物都可以分泌淚水來滋潤眼睛,卻無法為悲傷流淚,於是心底的某塊此刻因著無法流淚而劇烈的疼痛起來。

這大概是懲罰,他想。
但又想,懲罰什麼呢?他從來都不配。

舌頭捲了幾塊乾乾吞了下去,剩餘的任憑她怎麼輕推怎麼哄,他都不再進食。
「長谷部!」她急了,有些嚴厲的叫了他的名字,他乾脆的將腦袋拱在沒有受傷的前肢上,閉起眼睛假作不理。
「長谷部!」這次她的聲音帶上了明顯的焦慮與哽咽,「怎麼不吃了?是不舒服還是生病了嗎?還是他昨天踢你把你胃踢傷了?怎麼辦?怎麼辦呢?要去看醫生,可是我沒有錢……最近的寵物醫院在哪裡呢?」

妳不能出去,會再挨打的。他連忙睜開了眼睛嗚嗚了兩聲,但這並沒能撫平她的神經,撫摸著他的手又開始神經質的顫抖。
「哪裡痛呢?是這邊嗎?到底哪裡受傷了?怎麼辦?怎麼辦……但不能不吃飯呀,受傷了不吃飯怎麼能好起來?可是如果胃受傷了也不能吃……你有沒有吐?」

成串焦慮的自問後,她低頭急切的欲尋找是否有任何嘔吐物存在。
「沒有……可是你也好久沒有好好吃東西了,就算受傷了也沒有東西可以吐對不對?怎麼辦,果然還是要去醫院……如果爬後面的牆是不是比較不會遇到鄰居?可是如果遇到警察警察打電話給他怎麼辦?這樣,如果遇到警察的話長谷部你就快點跑,跑不到動物醫院也沒關係,但一定要好好聞出哪戶才是好心人,不然……」
見她認真的盤算起來,他連忙張口咬住了她的衣角。
她收住了碎語,低頭看他,「……怎麼了?」

他頂了頂她握著狗食的手掌。

「想吃了嗎?」方才幾乎要跟焦慮一起擦出火星的嗓音僅僅是因為他的一個動作,此刻又洩出了一些些的快樂,她張開了手掌,露出了已有些潮意的褐色糧塊,「來,還有,快吃,通通吃光。」

他咬了一顆在嘴裡慢慢的嚼,然後將她的手掌往她的嘴巴方向頂。
「……是要我吃嗎?乖孩子,沒關係啊,我不餓,我吃過了,你趕快吃,傷口才能趕快長好。」

騙人。我知道妳已經兩天粒米未進了。


他沒有被哄住,依舊堅持著讓她也進食。僵持了半晌,她沒有辦法,只能揀了一塊放進嘴裡。見她妥協,他才又咬了一塊狗食下去。
一人一狗很快的分食掉了那一小把僅有的食物。進食完畢,他把腦袋擱在她的腿上,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他,喃喃低語。

「你太聰明了……」她苦笑,「這麼聰明的狗狗,陪在我身邊,太可憐了。」
「對不起啊,長谷部。」

不要道歉啊。

「我會想辦法把你送出去的。」

妳應該先想想妳自己啊。

但畜生口不能言,眼不能涕,他只能嗚嗚低鳴,試圖給予她一些自己的體溫。

這大概不是懲罰,這是報應。報應他曾能言時未曾說過什麼好的,報應他曾能哭的時候,未曾落下任何一滴柔軟的眼淚。

對不起。縱使在心底這樣想著,如今他的嘴也只能發出無法被理解的犬吠。
但大概犬吠也比未曾出口的話語要來得溫柔。

-

狗原來也是會做夢的。

又或者這個夢並不屬於名叫長谷部的德國牧羊犬,而是屬於名叫壓切長谷部的打刀。畢竟名為長谷部的德國牧羊犬,不可能見過那個名叫硝子的女人。

硝子。

主的妻子,放蕩、淫穢、不忠、狡猾的女人。

可我還是愛她,縱使她欺我辱我背叛我傷害我,我還是愛她,我怎麼能不愛她。
他那睿智儒雅的主痛苦的說著。

雖然所有人都讓我離棄她,教我不該如此目盲,不應如此寬縱,但我仍願意相信她對我是有愛的,我仍希望我的讓步能換來她的垂憐,我仍奢望將她留在我的身邊。不過確實,我不當如此縱容,就算是我的妻子,如此胡亂無由的寵愛也並非正確,所以——

所以,壓切長谷部,我忠誠的刀,我有任務要交予你去做。只有你能夠做到,只有你能夠忠於我的期望。

他的主這麼說了,用著徹底的信任與殷切的期盼。

於是壓切長谷部這麼說了。

「謹遵主命。」

毫無猶疑、無比忠誠的打刀,壓切長谷部。

忠誠是很方便的東西。忠誠可以解決一切猶豫與質疑,可以堵住任何崩漏的缺口與豁罅,可以成為所有的動機與因子。於是便也就無須再問再去探究,所見、所聞、所思、所想。

硝子。主的妻子,放蕩、淫穢、不忠、狡猾的女人。

只要這麼記住就好。不要記住那雙長期不見光所以半盲的眼睛,不要記住那青黃斑駁的遍體鱗傷,不要記住她問起他名字的嘶啞嗓音,不要記住她被抬出來的樣子。

不要記住,長谷部。她最後這麼說。

-

他又一次被驚醒。聲音其實很遠,打開的並非他面前的門,但那粗暴自我無所忌憚的關門聲,使他高高的吊起神經。

那人回來了。並沒有馬上響起打罵聲,代表那人今天心情不錯。
他鬆了口氣,或許今天她可以逃過一頓毒打,再幸運一點的話,或許她可以得到一點飯食。白天裡那一點狗食顯然是不足以提供一個兩日未進粒米的成人足夠的營養,她已經太過瘦弱了,這樣下去,她會再次在他眼前死去的。

他豎起耳朵,努力的使用犬類敏銳的聽覺,嘗試取得更多的資訊。

「……硝子,去拿啤酒來。」
那人的心情似乎真的不錯,還讓她去拿啤酒。但對他們而言不是一個太好的訊息,喝醉的話通常會有兩個好或壞走向,那人可能會好心情的賞她一點可以稍微吃飽的東西,也可能會趁著酒意打她取樂。

雖然對於外頭的情況感到高度的緊張,但他知道那人這時候不會想看見他。做為那人買回來的狗,卻反抗他,這極大的激怒了那人,同時那人也對於她重視他這件事感到極致的憤怒——但這並沒有妨礙那人拿他的安危來威脅她。

她用盡一切來保護他,明明有著好幾個機會可以逃走,卻都因為無法帶著他逃跑而留下來。

上次也是。明明都可以逃走了,只要不管他就可以逃走了,那人說要殺了他又怎麼樣,沒有關係啊,妳快走啊,為什麼要回來呢?

對不起。他無數次的在無用的犬吠中道歉,而她像是聽懂了一樣,抱著他親吻,然後說,沒有關係。

對不起。

門外人喝了酒,似乎興頭上來了,命令她取悅他。她自然不可能拒絕那人,但在平時就不將她視為人的傢伙,不可能到了性事上就轉性。他可以將她如無生命體般的毆打凌虐,自然也可以將她如無生命體一般的性侵強暴,於是他便聽見了她彷彿要將內臟都吐出的嗆咳與痛苦的喘息。

這種痛苦可能很大的滿足了那人骯髒的支配欲與施虐欲,於是在結束之後,那人像是要獎勵聽話的娃娃那般的開口了。
「硝子今天令人滿意,說吧,今天想要什麼?」

跟他說足夠的食物、乾糧或是新的醫藥箱啊!

「……長。」
「嗯?大聲點,我聽不見。」
「……長谷部。」
「嗯?我是不是聽見了什麼不太喜歡的東西?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想想。」
「……長、長谷部受傷了,可、可不可以,帶他去醫院?」

在玻璃桌被掀翻碎裂的同時,他拖著動彈不得的腿撞開門衝了出去。但即便如此,當他衝出去的時候,那男人已經操著喝空的酒瓶往她的腦袋狠狠的敲下去。

他瞳孔驟縮,完全無法思考的撲上去咬住那人施暴的手腕。

「賤人!賤貨!爛狗!是誰把你買回來的?嗯!是誰把妳娶回來的?是誰給妳安穩的生活?反了!反了!不忠!這些不忠的東西! 」
那人臉因暴怒而漲紅,神情扭曲,被酒精浸泡的神經無限放大了本就存在的暴虐與酷烈。

尖銳的酒瓶碎片狠狠的紮入了他的身體,他死死的咬著那人的手腕,不敢鬆開。但昨天他才被打得動彈不得,這個動作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被掙開只是遲早的事情,他只希望在那人的火力轉移到她身上的期間,她可以逃出去。

「長谷部!長谷部!」
他聽見她淒厲的尖叫,那麼瘦弱渾身是傷的人居然衝了上來,企圖去搶那人手裡的酒瓶。

快逃啊,快逃啊!硝子,快逃啊!

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有些模糊,全靠一口氣吊著不鬆口,她似乎被那人甩到了牆上。他嗚嗚兩聲擔心她傷勢,可是他實在已經自顧不暇了,那人甩開她的干擾之後能夠專心的對付他,他的腦袋被壓在牆上狠狠的輾,儘管那人因為喝得過醉力氣有些發飄,但這對於一隻本就重傷的狗來說已經十分致命。

逐漸的沒有辦法思考,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他忽然感覺到那人的動作停住了。

結束了嗎?還是他終於死了?她呢?硝子呢?逃走了嗎?

好痛苦,他好像快死了,可是他必須要確定她怎麼了。空氣中某種氣味濃郁了起來,儘管已經瀕臨死亡邊緣,比人類要敏銳許多倍的嗅覺仍然本能的辨別出這股氣味。
是血的味道。

明白到這點,本徘徊在昏迷邊緣的意識像是迴光返照般的清晰起來,強烈的不安強硬的從死亡邊緣扯回了他的靈魂。就算死,也必須要確認她的狀態後再死去。這樣想著的他,不可思議的撐起了那個已經被摧殘得破破爛爛的身體。

「……長谷部。」
他聽見了她虛弱的哽咽,「你傷得好重,我們必要快點去醫院……」

他勉強的睜開眼睛。硝子蹲在他面前,頭上被砸出的破口還在汨汨出血,將那張蒼白的臉染得鮮紅,但她卻似渾不在意,只一逕的查看他身上的傷痕。

……她的身後,那個男人倒在地上,像團死肉一樣無聲無息。
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她拉了拉嘴角。

「長谷部,來,他暫時不會醒,在他還沒醒來之前要帶你去醫院……」

他卻第一次的忽略了她伸來的手,匍匐著爬到了那人的旁邊,嗅了嗅。
那人躺在大片濃稠的血泊中,胸膛上插著一把刀,他認出那是廚房裡的菜刀。

他已經死了。

確認了這個事實之後浮現的不是安心,而是恐懼。
硝子殺人了。從來都逆來順受忍讓不敢反抗的硝子,為了他,為了一隻狗,變成了殺人犯。

不可以這樣。硝子不能是殺人犯,硝子要離開這些陰影,離開這個人,離開他的主,在遠遠的地方,海闊天空的地方,好好的生活。
不可以,硝子不能是殺人犯。

所以……
所以。

他低下頭,被賦名為長谷部的德國牧羊犬,低下頭,用著殘存的一點力氣,大口大口的撕咬起那道傷口、那團死肉。

他依稀聽見了她的聲音。她似乎在推他,似乎在急切的說著什麼,但他固執的、一心一意的,將那腥臭骯髒的血肉,連同秘密,連同長谷部無法落下的眼淚,連同壓切長谷部沒有說出口的話,連同她的名字,一口口的吞咬下去。



硝子。
不要記住,硝子。


-

「插播一則消息,東京都○○區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家犬噬主案件,被害夫婦一死一傷。死者為普通的會社社員,鄰人透露被害夫妻平時感情極好,也是為了太太才購入犬隻,沒想到發生憾事。專家表示德國牧羊犬生性聰穎忠心,發生噬主事件令人意外,推測是由於自肅期間無法出門累積的凶性導致……凶犬已經擊斃,請附近居民不用擔心,自肅期間請關心親人與愛寵的健康。」
「下一則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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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與不忠。因為生出了心而做出選擇,不再忠誠。
家庭暴力裡寵物常常是被害人的心靈支柱,也因此常常變成施暴者用來威脅與控制被害人的工具。希望所有家庭暴力的受害人都可以脫離控制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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