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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誌2021-05-05 21:13

【極短篇】惡夢、美夢

作者：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我處在一個黑暗的空間，卻能清楚地看見自己的身體是小孩子的模樣，
然而那些令人不快的話語卻也在周圍縈繞著。

「他的眼睛好噁心，哪有人的眼睛是紅色的。」

「明明是男生卻玩布娃娃，看了就想吐。」

「怪物！」「變態！」「怪人！」

　一句、兩句，充滿惡意的利刃不時迴盪在耳畔，
一刀一刀割開我的精神、我的心靈與理智。

　我朝四周奮力揮舞雙臂，想把那些令人不快的詞彙趕走，
然而那些男男女女的稚嫩童音就像煩人的蒼蠅一樣趕不走打不到！

「嘔......」
　孩子純粹的惡意毫無保留地砸向自己令我乾嘔連連，
毫無罪惡感的它們就只是歧視長相與心態與它們格格不入的自己。

　我不明白......我沒有主動傷害任何人為什麼要吞下那些沒來由加諸在身上的苦！

「考那種成績還想要求我幫忙？丟不丟臉！」

　一道尖銳刺耳的女性嗓音伴隨著考卷被撕成兩半的聲音狠狠地鑽入耳裡，
它的語氣與歧視殘忍地踐踏了我的心與尊敬。

「理查，你為什麼要毆打同學？」

　母親失望的話語忽然傳來，讓惡寒從腳底蔓延到背脊，
我抱住自己壓抑住顫抖哽咽地解釋。

「不反擊難道要被人欺負嗎！反擊失敗會換來更激烈的痛苦，
當然要狠狠打得它們再也不敢靠近我！」

「理查，你為什麼要找藉口掩飾自己打人的行為？為什麼要對母親大吼？」

　低沉且充滿失望的話語竄入腦門，壓抑已久的淚水不禁潰堤，

「我才沒有打......欺負別人，明明是它們主動──」

「我對你很失望，自己好好反省。」

　為什麼......為什麼都不好好了解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都不了解前因後果，
兩人整天都沉迷在工作裡卻也都不關心我！

　不......我到底在做什麼，其實他們很擔心我，
只是我選擇把一切都隱瞞下來不希望他們擔心，
然而隱瞞忍耐到最後，就成了這沒有好好溝通的下場。

　我的孤僻、我的偏執、我的恨意深深傷害了這世上願意關心我的父母，
他們失望的表情是我這輩子最心疼的回憶之一。

　......我如果打從一開始好好說明自己發生的經歷，
就不會任由鋒利的話語傷害最關心自己的人吧。

　霎時，身體漸漸長高長壯回到平常的身體，迴盪在周圍的話語漸漸被取代。

　從稚嫩的童音、女人的尖銳責備和父母的嘆息轉化成男女老少的哀號、詛咒與啜泣聲。

　暗紅巨浪從眼前直衝而來，它毫不留情地將我淹沒，
我奮力游出，濃厚的鐵銹味竄入鼻腔令我不停咳嗽與乾嘔。

　曾幾何時，我從受害者成了加害人，
為了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已經使無數無辜的人喪命，無數的家庭破碎。

　一具具驚恐的容貌在心中浮現而出，男女老少乾枯的臉孔對著我，
一張一合地默念著紅眼怪物、紅眼怪物......

　上級下達的命令我根本無法反抗！而且我若抗命會害父母受到生命危險，
我才不是怪物、我才不是怪物！

＃

「呃啊啊啊啊啊──我不是怪物，我是人、我是人！」

　我歇斯底里地揮舞雙臂吼叫著，忽然發現自己竟坐在辦公桌前。

「哈啊、哈啊......又是惡夢嗎。」

　從小到大，就感覺我這一生就註定要與惡夢為伍。

　日復一日總是被嚇醒然後失眠到天亮，很少能夠安心地好好睡一覺，
少數能安心睡著的時候，都是父親向我述說著騎士英勇的故事。

　他們強大、仁慈又能包容與安撫受傷的人，就和父親的職業一樣，
然而父親已經不在了，我也長大了，再也沒有人會述說故事安撫我的心靈。


「「叔叔......」」「「理查大人」」
　愛莉與躲在身後的愛德莉雅，與愛莉的父母站在辦公桌旁看著我，令我不禁感到害怕。

　他們什麼時候進來的？我剛才那樣的舉動會不會嚇到他們。

「理查大人，您太操勞了，工作先放一旁好好休息吧。」

「也是，我會好好休息，感謝關心，你們先回去睡吧，我沒事。」

　說完，他們便依序離開，但愛德莉雅卻選擇繼續留著。

　她皺起眉頭眨了眨眼，湛藍色的瞳眸閃爍著擔心的思緒。

「叔叔的心就和馬蜂窩一樣，再不把破洞補起來的話總有一天會崩潰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補，我不知道......」

「那就抱抱吧，叔叔抱抱！」

　看著孩子展露苦笑，向外張臂的那瞬間，感覺眼眶有些濕潤且熾熱。

　我不發一語地把嬌小的她抱到雙腿上，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我抱著溫暖柔軟的孩子慢慢閉上雙眼，那瞬間我感受到來自遙遠未來的溫暖。


　我看見不遠處有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們，甚至還有倉鼠、哈士奇、企鵝等動物，
他們面露笑容地圍繞愛德莉雅，而她也牽著眾人的手開心地跳舞著。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人群，下意識地慢慢後退，想趁所有人沒發現時快步離開。

　然而眼前一黑，待視覺恢復時卻已經在人群中央，被人們看著令我感到非常不舒服，
只能將目光集中在愛德莉雅身上。

　雖然發現她有尖耳朵......算了，反正只是一場夢，
可是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我的內心充斥著苦澀的思緒。

　她伸出小手想邀請我與大家一起跳舞，而他們也都面露燦爛笑容地願意接受我。

「即使是我，也有資格參與嗎？」
　看著她微笑點頭，我緩緩伸出手，克服抗拒的心理握住她。

　雖然有些猶豫，卻還是踏著笨拙的步伐和他們一起跳舞。

　雖然有些抗拒與不習慣，卻深深感受到一股溫暖正慢慢縫補受傷的心，
我看著開懷大笑的愛德莉雅，唇角不經意地微微上揚。


「這就是妳的未來嗎？很溫暖啊，真是太好了。」

　這次，踏入的夢境不再是過往的黑暗，而是盈滿幸福的溫柔鄉。

　今後，我睡得十分安穩，再也不用擔心噩夢會找上門帶來傷害......嗎？

　雖然偶爾會夢到噩夢，但沒有以往那麼平常，
有時候還是會夢見正在跳舞而且善良的人們，那也成了我願意踏入夢境的原因之一。




最近疫情很嚴重，大家要戴口罩以及注意安全啊（ˊ˙Ａ˙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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