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市撐不到那時候的。
南方歷五月十五號,義勇軍登上克里米昂號,隔著窗戶遙望越發遙遠的鐵路之城斯托克頓,艾孽奇十分確定它接下來的命運。
根據得到的情報,克里米昂號從斯托克頓到達薩爾巴德約需一週的時間,不過質點者亞提為斯托克頓設下的守護結界,在牠離開後顯然撐不了那麼久。
還沒搭上克里米昂號之前,艾孽奇便能感覺到守護結界的強度,已與最初設下時衰弱了不少。
儘管牠並不是結界術方面的專家,但也明白,沒有依靠外力輔助,在施術者遠離結界的情況下,結界只會隨著時間流逝愈發衰弱。
雖然斯托克頓在此期間已經修復了防禦系統,可有神官領導的九神衛軍肯定也會採取更加針對的戰術,斯托克頓的防禦系統在進化出砲兵單位的九神衛軍面前已無優勢。
到時候萬丈號和其他裝甲列車恐怕就成了斯托克頓最後的退路,艾孽奇想起上一次翻新的萬長號,以那台裝甲列車的火力和防禦,要將斯托克頓的難民安全送達薩爾巴德應該不成問題。
將注意力轉回克里米昂號內,艾孽奇發現瀰漫在義勇軍和其他隨行人員間的負面情感少了很多,多多少少可以歸功於這艘雄偉的科技造物所帶來的震撼感,它的壯闊和先進確實能給予乘客不少安心感。
在登船之前,克里米昂號便在眾人眼前展示過它的隱形能力,克里米昂號作為「移動城塞級」的空中母艦,是吉埃伯王國空軍載具之中最大型的艦艇,每艘移動城塞級都各自有著不同的作戰取向與因應的搭載裝備,而克里米昂號則是其中以「隱密作戰」為主要任務的一艘,搭載了最先進的光學迷彩技術,配上移動城塞級本身豪華的武裝和循環發動系統,可說是能將義勇軍們安然送至薩爾巴德的保證。
靠著光學迷彩,克里米昂號輕易地載著義勇軍們,由空中穿越了斯托克頓外九神衛軍的層層封鎖,接下來的幾天,義勇軍的工作就是在克里米昂號上安分守己、保持低調,偶爾到船外替克里米昂號打掉幾隻飛行途中可能會撞上的甲蟲沙兵。
登艦放完個人行李後,主官尤克和文森集合了眾人簡單宣布一些事項,而後在人潮解散離去時,老樣子有不少義勇軍成員留下來和主官們哈啦幾句,其中自然包含了艾孽奇在內的幾個貴族。
一時興起的尤克還拿出相機為大夥拍照,似乎原本只是想拍幾位女性義勇軍,但不斷有其他男人湊過去,拍著拍著就轉成了眾人的合照。
注意到碧盛卿也在其中,艾孽奇自然跑去參了一腳,順便逗逗那位可愛的後宮王。
牠和曙葉提議來賭賭看合照裡有多少人能活到四災結束,對方果斷賭全員都會存活,而且當曙葉如此回應牠的時候,牠依稀能嗅到曙葉的不悅。
「果然是很符合碧盛卿的選擇呢咯咯咯~」真是令人愉快不是嗎?當時艾孽奇笑得十分燦爛:「那我就賭差不多只會有一半人的活下來吧~畢竟如果全滅就沒人能知道結果了~」
這大概是最容易平手的賭局,但曙葉如果想勝出,需要付出的努力和運氣,可是遠遠要比牠多得多。
最後的結果真是教人期待。
之後幾天,在克里米昂號上的生活可算得上是愜意,雖然是一艘戰艦,但克里米昂號在設計上並未犧牲船員的生活品質,除了擁有高自動化的AI幫忙處理各種工作,每個船員和乘客還能分配到設備完善的單人房,食堂、健身房、交流廳等生活機能也一應俱全,舒適度一點都不輸之前在北方搭過的哈斯特級。
期間艾孽奇想起了牠位在派蘭斯大陸上的旗艦,受光害和此時的戰爭之災影響,修復進度勢必大幅延宕,不過這就是那兒的分裂體該煩惱的事了。
但假如有那個資源和機會,牠並不介意另外再弄一艘新的星艦。
如果用瓦普鐵瘟感染它,克里米昂號一定能成為和阿布霍斯號一樣不得了的美人兒吧?
南方歷二十二號的正午,一個超重量級的壞消息傳來,吉埃伯首度薩爾巴德被索貝克攻陷。
一時之間,艾孽奇又嗅到了香甜的絕望和恐懼在克里米昂號內瀰漫。
還真是教人措手不及的壞消息。
有趣的是,同一天的下午,那奇妙的白百合綻放了,超越距離,超越空間,超越視力的限制,希望之花盛開於天際。
儘管身處克里米昂號的層層船艙中,艾孽奇也看見了那奇蹟般的光芒。
如此溫暖,如此柔和,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力量。
牠清楚地察覺到,因薩爾巴德淪陷的消息而悄然籠罩克里米昂號的各種陰暗情緒,在那百合燦爛的綻放下,彷彿本就不曾存在過般,煙消雲散。
即使是牠這樣的存在,內心竟也能透過那道光芒感受到一絲清明,無時無刻在牠意識翻湧的惡意短暫獲得了平息。
待白百合淡去後,取而代之的,全世界同時下起了花瓣般的光之雨,一部分甚至穿透克里米昂號的船體,化為一股股暖流消融於人們心中。
艾孽奇也在那時來到一處靠窗的走道,駐足於一扇窗戶前,斂起平時的笑意,默默望著窗外那綿延至視線盡頭的無數光點。
最後,牠再次勾起嘴角。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體驗。
雖然唯恐天下的本能,讓牠這頭異界惡魔還蠻喜歡那種絕望籠罩的氛圍,但牠也明白士氣低迷的義勇軍是無法協助光之種擊敗四災的。
如果要讓世界萬劫不復,還是得由自己來主導才有意義。
在那之前,牠會好好扮演能夠為希莉卡所用的「藥水」。
南方歷五月二十三號,義勇軍的大老闆尤克令人意外地,竟然指派給牠一個任務,前往義勇軍的新目的地「安全屋」進行勘查。
行前提供的資料中,安全屋是一個假廢棄軍用設施,內部還有著高強度的基地功能和AI管理,不過後者在光害發生後就失去了消息,預測可能是故障,吉埃伯公主阿露兒還為此給任務人員準備了一個有著AI修復功能的金鑰。
這次隨行的隊友有一個奇怪的和尚、影薄的人類鍊金術師和披著老頭子外皮的史萊姆,而隨行的主官則是希莉卡。
儘管尤克沒有提到,但艾孽奇猜測他們四名義勇軍應該還有一樣工作,就是得避免希莉卡把安全屋給拆了。
眾人搭乘克里米昂號上的高速戰機『隼』出發,三天後抵達安全屋,出發前還使用了質點者亞提的狐仙建言。
事實證明,那個質點技能除了注意事項外,其他部分大概一半能參考,確實沒有有血有肉的敵人,但溝通基本上只有提起幾個關鍵字,才能稍稍讓安全屋故障的AI出現短暫停頓。
一趟任務下來,發展就像科幻作品中的常見劇情,在把對方修好之前,安全屋故障的AI很不親切的招待了眾人,各種反魔法科技和陷阱、大大小小的機器人,甚至還有能傷到牠這頭毒之惡魔的古代毒素。
要是沒有希莉卡,還真叫人不敢想像要怎麼把修復金鑰插到該插的位置上。
此外,還不得不說那個決定使用命運裁切,阻止有著金鑰插座的重裝機甲開大的史萊姆有夠心大。
總之最後在保持安全屋八成完整度的情況下,眾人成功修復了安全屋AI雅盧,剩下的工作便是等待三天後克里米昂號的大部隊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