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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21-06-21 18:36

【安琪莉可Luminarise】永別‧故鄉(奏太×杏樹)<二>

作者:玦晴

<二>


  於飛空都市的日之日,在巴斯也同樣是週日假期。
 
  他們就同隨處可見的情侶,杏樹挽著奏太走在人來人往、繁華喧鬧的街道上,兩人共享一份可麗餅,杏樹吃霜淇淋時不慎在上唇留下的白色殘霜,奏太也調皮地隨即湊上以吻取下,突如其來的舉動也讓杏樹掄起粉拳捶在他肩頭,而他也笑著再以指腹為她擦拭乾淨充作安撫。
 
  「這裡就是妳上班的地方嗎……這棟大樓看起來還真氣派,會讓人對社會人士肅然起敬的感覺。」
 
  「這裡是商業大樓,我的公司只佔其中一層樓喔。」
 
  「原來如此,不過實際來到這裡,發現原來我們的生活圈距離並不算太遠。」
 
  「要是今天能都走過一遍就好了呢。」
 
  「嗯,快走吧。」
 
 
 
 
  「遊戲中心!真懷念……以前放學後偶爾會和朋友來這裡玩,妳呢?有來過這種地方嗎?」
 
  「還沒畢業之前大約每個月會來兩、三次,出社會以後似乎只有頭一年還會來玩,之後大概是因為有了穩定收入的關係,釋放壓力的方式變成了在家睡覺、上街購物、喝酒小酌及偶爾去高價餐廳犒賞自己,唉……完全是個無趣的大人了。」
 
  杏樹所說的抒壓方式確實符合了奏太對於大人的想像,雖然偶爾回想起故鄉而感到寂寞不安,也難免會思考還是個孩子的自己,對成熟的杏樹而言是否太過幼稚而感到些許焦躁,但是奏太十分清楚現在學習承認、接受這股焦躁也是他邁向成熟的必經過程,換個方向想,他也明白長大成人其實也意味著責任伴隨而至,倒不如以自己的步調享受當個孩子的青春餘韻。
 
  所以,奏太仍是揚起笑顏道:「雖然不清楚聖地是什麼樣的地方,不過要是有機會的話,再過個兩年就拜託妳帶我去體驗大人的抒壓方式了,姐姐。」
 
  杏樹拉起奏太的手便往遊戲中心裡走,她笑得像個純真無邪的少女,眼底滿是期待興奮:「那現在奏太你得帶著我玩遍遊戲中心才行喔!」
 
  「呵呵……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兩人站在機台前遊玩合作通關的喪屍類射擊遊戲,在奏太帥氣的持槍姿勢及反應迅速的神救援下順利通關,樂得杏樹直撲向奏太給了一個擁抱,奏太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又被她風風火火地拉往音樂遊戲機台前。
 
  在夾娃娃機區,看著杏樹被點燃了戰火似的,沉著臉在同一機台前投了十多枚硬幣卻毫無斬獲,旁觀的奏太覺得她不服輸的樣子實在可愛得緊而竊笑著,最後仍是將雙掌搭在她的肩上、朝右側輕輕挪移,投了幾枚硬幣便將裡頭所有款式的娃娃全夾了遍,毫不意外又收到了杏樹崇拜的眼神。
 
  在杏樹的央求之下,奏太一臉羞窘地被拉進大頭貼機內,看著機台畫面上充斥著令他渾身不自在的少女氣息,始終擺不出自然的笑容,最後一張照片,杏樹便抓準時機輕吻他的臉頰,雖然是驚訝且害羞之下不自覺勾起的淡淡笑顏,卻也是杏樹最喜歡的一張。
 
  「啊、一番賞……嗯,是我弟喜歡的動畫。」
 
  奏太望著一番賞介紹看板的側臉,笑眼之中卻隱隱透著落寞,杏樹瞇起笑眼、指著看板便邁開步伐拉著他前進:「走吧,我們去抽!」
 
  被拉著前進的奏太眨了眨眼道:「咦?等、等等,我有看這部動畫沒錯,但我沒有特別喜歡啊。」
 
  「Go!Go!」
 
  「咦?真的假的……?這什麼、新手運嗎?一抽A賞?!」
 
  杏樹保守地先購買一抽的額度小試手氣,沒料到一抽即中A賞大獎,她興奮地由店員手中接過A賞獎項,碩大的紙製盒中能看見約莫三十公分高的精緻少女手辦,少女一頭長髮的流線、衣服的皺褶與臉上的笑顏躍動且栩栩如生。
 
  捧著獎項回到奏太身邊的杏樹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她將紙盒推至奏太眼前道:「奏太你看,這孩子超可愛!而且、而且這是我人生的第一個A賞,以前來遊戲中心時總忍不住要買個幾抽,最幸運的成績也不過D賞,你真是我的幸運星!」
 
  由杏樹手中接過紙盒,奏太也仔細端詳笑道:「妳真的超厲害的,這還是我第一次遇到身邊的人抽到A賞!而且這個女孩子……也是我弟最喜歡的角色。」
 
  雖然奏太口口聲聲說自己並不是個會照顧弟弟的稱職兄長,但其實和奏太相處的日子下來,杏樹明白奏太是相當溫柔且細心的,不僅總是體察到她的心情與需求而立刻有所行動,偶爾提及家人時也會提到自己做了哪些貼心的舉動,並非刻意提及博取好感,而是奏太由衷認為自己做的那些事稀鬆平常、不值一提,對她的呵護比起刻意,更讓她感受到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習慣。
 
  奏太將手辦盒挾於腋下抱著,提著娃娃戰利品的杏樹又拉起他的手微笑:「玩得差不多了,換你帶路。」
 
  「可以是可以,不過現在要去哪?我們可是第二站就偏離規劃行程跑來遊戲中心耶。」
 
  「我想看看奏太成長的家是什麼樣的感覺,而且這樣一來也能把這個手辦送給你弟弟了。」
 
  聞言,他微瞠眼眸顯得有些動搖,隨後他苦笑搖首:「真是……妳忘了,現在沒有人記得我嗎?一個陌生人突然把玩具塞到自己手上,好歹我弟也是個懂事的國中生了,他只會覺得我可疑到不行吧。」
 
  「就假借其他人的名義留張字條,把手辦放在門口呢?」
 
  聽了杏樹的建言,奏太半覆眼眸沉默半晌:「……真的、可以嗎?那個,我家是進不去了,外觀也非常普通只是一般家庭,而且、而且這還是妳人生的第一個A賞……」
 
  杏樹能聽得懂奏太這些問句背後的真意──真的,在這最後還能回家一趟嗎?
 
  於是,杏樹笑得燦爛頷首:「當然可以,把東西留給真正喜歡她的人身邊才幸福吧,而且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A賞,當作是我把祝福送給了我男友的弟弟,我很樂意喔。」
 
  「……謝謝妳,杏樹。」
 
 
 
 
  越是接近奏太老家,就越是感受得到他強裝鎮定的臉上越顯不安──所謂近鄉情怯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杏樹緊握著他的手,給了他一抹『沒問題的』讓人感到安心的溫暖微笑,一如此刻橘紅色的昏黃天空,為奏太的心抹上一股暖意,他淡淡吸了口氣邁開步伐,兩人牽著手走在僻靜的街路上,只偶爾神色悠閒的行人或騎著自行車的人行經,是個讓人感到寧靜詳和的住宅區。
 
  轉角一處小花壇栽著在飛空都市與奏太於公園約會散步時看見的紅色鮮花,在那裡見時是思鄉的引藥,而此刻身處故鄉再見,彷彿提醒著他──遲早得回去那個地方,留在這裡的自己才是南柯一夢。
 
  停駐在石砌外牆外,奏太僅是沉默地抬起頭,望著自己熟悉不過、卻不得其門而入的家,由外觀看來乾淨整潔的二樓獨棟屋,圍牆內甚至有一座充作曬衣場的小型庭園,看來奏太是在無須為生活擔憂的小康家庭下成長。
 
  「到了,看吧,我說是很普通的家了吧。」
 
  話雖如此,奏太的側臉卻盡寫懷念與驕傲,這是自幼培育著他一點一滴成長的地方,有多少回憶與情感全寄託於此,還沒能來得及帶走或回顧,就被迫必須立即割捨,甚至連他於此存在過的痕跡都被抹消。
 
  正當奏太沉浸於回憶與五味雜陳的情緒中時,杏樹的眼神與一隻趴在石圍牆上、觀察兩人的花貓對上眼,那貓的身形略顯肉感,給人的印象沉穩慵懶,牠始終盯著奏太的方向瞧,沒有任何動作,看上去卻也並未產生戒心。
 
  於是,杏樹放輕腳步慢慢靠近花貓,見她就要欺近,花貓便起身、沿著圍牆優雅地向前步行,腿部一蹬、於半空劃出弧度,一個漂亮的拋物線不偏不倚地撲向奏太,奏太在瞬間瞠圓了眼、隨即將手上的手辦紙盒鬆手掉落在地,將牠接個滿懷。
 
  將牠接個正著,奏太抱著懷中的花貓、低著頭凝視牠的神情雖有幾分無奈,卻更是寵溺與喜悅:「真是……喵太,都跟你說了幾次,不要突然撲上來,去年為了接住你,我還差點摔壞老爸工作用的筆電被狠狠訓了一頓耶。」
 
  連嘴上斥責的話語都那麼溫柔,更遑論此刻他的眼神彷彿能兌出水來,撫摸著花貓喵太的手也輕柔熟練,喵太也喵了一聲作為回應,舒服地閉上眼享受奏太的撫摸。
 
  奏太抱著喵太轉向杏樹介紹:「妳記得我跟妳說過老家養了一隻會找舒服的地方曬太陽的老貓嗎?就是牠,喵太,別看牠這個樣子,這傢伙其實挺怕生的。」
 
  聞言,不願驚擾到喵太的杏樹失望地收回手,察覺到杏樹心思的奏太勾起唇角,在喵太面前拉起杏樹的手握著:「喵太,你看,這個可愛的女孩子是我女朋友喔,所以不用擔心。」
 
  似是極具靈性的喵太也因此睜眼端詳著杏樹、同時也凝視著兩人握著的手,過了好半晌,奏太向她輕輕頷首,杏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喵太並沒有抗拒,在輕柔的撫摸之下也卸下心防、閉上了眼享受著。
 
  「太好了,看來我沒有嚇到喵太。」
 
  「唉……應該把女朋友介紹給我爸媽認識才對,沒想到居然只能介紹給喵太認識。」
 
  以玩笑的口吻道出這席話的奏太看上去十分落寞,杏樹以食指輕戳奏太的臉頰,在他轉向杏樹之際,她給予他宛如能包容他一切悲傷的微笑,在見到這樣的笑容以後,他確實鬆了口氣。
 
  杏樹倚在奏太的肩頭、伸手撫摸著喵太道:「你曾經存在於此的痕跡並沒有完全被抹除,喵太還記得你呢……奏多。」
 
  ──所以,笑一個好嗎?是帶著淚水的醜陋笑顏也不要緊,現在能夠笑著的話,或許往後回想起這件事時,也能夠展露出真正的笑容了。
 
  以他的本名──屬於在巴斯時他的名字呼喚,為的是讓他想起自己的一切都還存在,不僅是存在於故鄉、存在於此,同時只要他們沒有忘記這個名字,這個名字背後蘊藏了他一路走來的所有回憶,至少在這個世上除了自己,還有另一個人能記得他──奏多,確實存在。
 
  是了,關於奏多的一切,在這最後一趟他得帶齊了才行,最後一次以奏多的身分將故鄉的景色、回憶及足跡望入眼裡、烙在心底,或許有一天,他能以奏太的身分與杏樹笑著分享關於身為奏多時的種種。
 
  一思及此,奏太的情緒和緩許多,始終壓在心上的大石也總算放下了,唇角勾起一抹淺弧,輕闔上雙眸時也無聲地落下兩行清淚:「……謝謝你還記得我,喵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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