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桐生ココ會長畢業的關係，藉機我回憶人龍的遊玩經驗。另外，興起補足這段評論的念頭，是前幾天上PTT，見玩家聊到「自己玩過0代，玩不下3代，是不是自己的問題。」這結合我的問題意識：「長期以來，大家講0代是神作，講得瘋狂，儘管實際玩過，我十分贊同。但為什麼？人龍0代有甚麼與眾不同於其他代數的特質？」
首先，我們先有個底：人物自身、人際關係的變化跟故事中懸念的Q&A，是關鍵。
就此來看，人龍系列大部分都是很無聊的大人劇（即使「0代」和「維新」是例外）。但這種無聊，在2005年初登場，這種無聊反而很新穎，市面上並未有以日本極道為主題的遊戲。
另外，就那種無聊上，比較中性的定義是「大人的戲碼」。反映現實的冷酷、無奈為主軸。更重要的是－－－裏頭的人物毫無性格的轉折。反倒是全體上下，從出資者、創作團隊到玩家們，全都太認真於呈現這樣「真實的世界」。
0代和維新就同時有兩方面突破：1、人物自身的轉變；2、懸念。0代本身轉折強度算高，無論是人物、人際關係或情節懸念，尤其聚焦在真島上，包括他如何從認真好男人變成瘋子，從一個癡情好男人變成有點GAYGAY。而且，就跨文本閱讀的角度，這衝擊人龍系列玩家更大－－－玩家已經歷過去的代數，知道未來的真島的GAY樣；回頭玩0代，衝擊更大，這裡的真島怎麼不一樣。
無形中，人物在0的啟端，對於系列玩家，已經是第一波轉折了，還附帶人際關係、故事懸念的大洗盤。
「真島怎麼不GAY了？」「真島跟桐生醬的關係？」「真島過去到底經歷甚麼，才變得這麼GAY？」
事實上，隨著玩家陪伴真島一路披荊斬棘，你能感受到文本世界作用在真島身上的每一波順境與逆境，都帶給真島各種衝擊。更重要的是，這些衝擊許多是呈現在玩家內心。無論是遇到西川，先是認為是「難纏的敵人」（玩家的操作，恐怕也會陷入苦戰），後來是「戰友」，最後是「值得欣賞的生命範例」。
換句話說，遊戲文本出現很微妙的「隔山打牛」，玩家知道真島一定會變，所以詳細關注所有會讓真島改變的轉折點，但這同時，玩家觀點體會到的，說不定比文本當下呈現得更多。
此外，另外一個貫穿系列的主角，ココ會長老公桐生一馬，也在0代中有轉折甚多的際遇，尤其在他的場合，並不只是個人成長，更是人際關係，尤其他與一代的大魔王錦，在0代是可以穿同一條內褲的好兄弟。
在文本中，玩家完全可以體會，無論平常打架，或桐生被逼到絕境，錦都是寧可犧牲自己，不願意犧牲桐生的好兄弟。隔著螢幕，玩家也能感受那強烈的激情，從而能理解，桐生經歷這一切，為何形成一種性格，對於錦的深信不疑，以至於一代時，他二話不說代替錦坐牢，但同時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錦不但背叛自己，設計奪去在東城會的一切，還想要殺了自己。
換句話說，0代在呈現人物（而且還是主要人物）的轉折上，有非常多的前置紅利，系列作品已經擺在那，對於已遊玩過的玩家而言，有一連串等著顛覆的既定認知。再來，本身的設計點，又在於人物是初生之犢的階段，有許多好發揮的空間。最後，故事想呈現的懸念和陰謀詭計的強度，並不低於歷代（甚至我有一種錯覺，說不定比歷代高）。
但反過來說，這也形成一些問題，就是所謂「0代神作症候群」。若玩家是從1代（不是極1）開始玩，說難聽點，玩到7代（尤其吞玩6代）再回頭玩0代，都直覺上認為是神作；但很不幸的，你初次玩人龍就是玩0代，對於意圖繼續接觸系列作品而言，遊玩體驗並不好，哪怕接下來玩極1，對你而言，人物幾乎都定形了，桐生還是0代結尾的桐生，就此不變；真島也是，脫胎換骨於0代結尾，要任真自得過上一生，成為最快樂的人，無論外在身分如何，還是不是東城會的成員，性格也就此不變。除此之外，人龍故事剩下的，就是各種在社會新聞上見到的犯罪和腐敗事件，背後的小奸小惡和大奸大惡。
這就是我開頭說的，人龍系列本身，在大人的世界認真得太無聊，當然你可以換比較正面的詞、冷硬之類都可以，但對於玩家的白話文就是無聊，無論你用多少華麗或正面的言語包裝，說服這些玩家吞下去，對玩家而言，這就是無聊的東西。
簡單結尾好了。我了解大家都很喜歡0代，我也是；但先玩0代是一種「正吃甘蔗」的作法，玩了就回不去，很難容忍其他代數。正如PTT的那位玩家自述「玩過0代，玩不下3代，是不是自己的問題」。我明確知道，不是你的問題。是0代太不一樣、太異質；3代才是一般發揮的人龍。但隨著日本黑道題材在市面上漸漸失去2005年的新鮮度，要你在2021年玩過0代的狀況中吞下3代，這是一種處刑。
當然，我很喜歡人龍系列，我非常尊敬名越監督和他們的團隊，在這套作品下的一系列的努力，尤其是結合商業廣告，能在遊戲裡拉贊助，這種作法實在新穎。但我也想老實地說，大人的世界，真的很無聊，而且這就是一把鑰匙，說明0代（維新等上了STEAM我實際玩過一遍再說）為什麼與眾不同。
筆者資訊 |
|
 |
兔二（nobuusa） 遊戲愛好者，尤好「粗鄙之語」與「王司徒」，現居於台北市。 最近的興趣是ANKI+學習理論與實踐的應用，尤其在遊戲領域，譬如如何玩遊戲學英文。請多指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