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高齡壽終正寢的外公,曾經駕駛過零戰(零式艦上戰鬥機)。
雖然是戰時的預科生,但是比起特乙或特丙還早上前線,因此他相當具有駕駛員的精英意識,老臭屁他的飛行時數多長又多長。
如果我們問的話,外公都會很樂意的把當時的故事告訴我們。
這是印象特別深刻的其中一個故事。
1944年,外公被編入台灣海軍航空隊,當時派往台灣居住。
由於是從日本本土派駐過去,宿舍已經額滿了,所以就去寄宿在靠近基地的台灣人家裡。
寄宿家庭的家長是一對台灣人老夫妻,總是非常地疼愛外公,幼年喪母的外公也很開心,直接稱呼轟媽為「台灣媽媽」,也對台灣媽媽盡了自己原本無法盡到的孝道。
之後,隨著夏天暑氣更盛,原本健康的台灣媽媽突然一病不起。
外公很擔心,努力張羅藥物給台灣媽媽服用,但是依然不見起色。
有天外公到台灣媽媽的枕邊照顧時,媽媽說了:
「其實,我夢到飛曹(當時其他人都稱呼外公為飛曹)在出任務時被擊落而戰死了。雖然想著只是個惡夢而已,但如果這是會實現的預知夢就糟糕了,這樣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會死掉。
所以我一直、一直去拜託神明,懇求祂讓我能代替你而死。
我馬上就會死去,但是這樣飛曹就能平安,我就放心了。」
外公覺得一定是生病才讓台灣媽媽變得悲觀。
只有安慰她沒事的沒事的。
問了轟爸關於媽媽拜託神明的事,轟爸只說:「雖然『希望能擊落許多敵機』比較像為軍人許的願,但對我們的神明,不可以求這種會殺人的不好的願望。」
之後10月,就是著名的台灣空戰(台湾沖航空戦)台灣海軍航空隊為了迎擊美軍而出擊。
結果正如大家所知的,是場破壞性的毀滅。
和外公同期的人幾乎都沒有歸來。
外公那時也被擊落了,但不可思議的是,他的機身在墜落時,沒有發生任何爆炸和著火,而且是掉在海上平安逃出。
然而,在舉目不見陸地的大海中載浮載沉,外公絕望地想著可能就這樣在海上繼續漂流而死吧。萬念俱灰間,竟然有台灣的漁船出海捕魚經過。
「我是日本人啊!救救我啊———!」外公大叫。
漁船上的人聽到了,趕快過來把他救起,平安無事生還。
外公趕快回到宿舍要報平安,但是到宿舍時才知道,台灣媽媽已經過世了。
問了轟爸,媽媽是在外公的飛機出擊起飛的那時候斷氣的。
直到最後外公還是不知道,當初台灣媽媽是向哪一位神明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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