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與生》第十八章,坦誠。
(*此文章的色彩學、色彩原理、顏色與顏料特性相關,為阿萊奇幻風的腦洞大開,跟真實生活原理不符合,可接受再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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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變化、季節輾轉。
春時的綠意不復存在、低溫取代了夏季的炎熱,大多的樹木落光了彩葉並進入了休眠。
雪花紛落,點綴著冬季另一個面貌。
「懷德大人,要去鎮上的行程和人員我們已經安排好了。」曼尼爾在早晨中等待完搬起畫布的人們一一離開了中庭,他對著那位大人行禮後、告知當日離開白城前的一些事項。
「人,太多了。」
懷德光聽到比平常還要多的隨從,立即打斷曼尼爾的描述。
「大人,您是因為頭痛的關係嗎?我們考慮到鎮上的人會很多才增加了人手,手杖上的彩石可以減輕您會頭痛的負擔。」
懷德看了一眼曼尼爾手杖上目前正呈現透明的彩石。
他剛來到白城的時候。
布厄斯大略說明過在白城中有些人拿著手杖的用意。
懷德也差點忘了,讓他展開長年與隨從們捉迷藏與追逐戰的緣由。
「曼尼爾,你還少說了一項原因吧?」
「是的大人,手杖上的彩石,同時也可以減輕對周遭人的影響。」
「那你們何時看到我經過的地方有人會受到影響?」
曼尼爾這五年他偶爾會被派去支援,他翻著腦海中的記憶,除了一開始常常被純白代表色的力量擊暈、和找人找到天黑……
深橘想不起街上的人受到影響的畫面。
「沒有對吧?」
懷德的語氣忽然變了。
曼尼爾稍微抬頭,望見了灰藍的眸子垂下了眼。
「就算能控制這純白代表色的力量,不影響到人們,有些事實還是改變不了。」
「……大人,您為什麼,要刻意控制純白的力量呢?」
懷德走向迴廊邊的圍欄,他看著庭院的四周,屋牆一扇又一扇圓拱窗上的白霜、磚瓦殘留的冰晶、灰濛的雲層。
冬天來臨,為降下雪花的前序。
溫度走向寒冷,白雪也來臨。
就算清掉一處的白雪。
在灰濛的雲層中,仍會在各處,下起遍地的雪。
「我曾以為『能控制好純白代表色的力量,就可以回去了吧』經過了五年,在白城度過了五場雪季,卻什麼也沒變。」
──在他還不明白的時候,眼前的世界早已覆滿了白色。
「……我,知道了大人,我回頭再建議人們改變流程。」
他們的對話沒有繼續下去。
曼尼爾原地觀望在圍欄邊賞雪的懷德。
微風偶爾參雜在耳邊,不知是短暫還是過了許久,曼尼爾眼前的那位大人頭也不回地邁向自己的住所。
一個白色孩童在陣陣風雪下,漸漸走遠。
而在深橘的內心裡,悄然孳生一句又一句的──
您將代表色力量強制壓抑,常常使自己頭痛不已。
您很少會有其他表情。
我們以為在那年色彩節,返回家中受到的打擊變得不愛笑。
卻是您,時時刻刻,在壓抑自己的力量。
原以為身在白城已有十代的家族,會比他人了解純白的代表色。
不管是上一任白色還是現在的白色孩童。
他與白城的人們,對持有純白代表色的大人們的許多事。
依舊毫無知覺,毫無所知。
為什麼他與其他人們,總是──後知後覺呢。
曼尼爾目送白色孩童。
已經不見人影,他的目光遲遲定在遠方。
*
代表色,對這世界的人們,
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奇恩!」
「我在聽。」奇恩心不在焉地整理桌面上的紙張,思緒不只轉著曼尼爾方才說起懷德的事,這幾年來沉在心中的不解,又無法制止地浮了出來。
奇恩與曼尼爾在白日完成平日的工作,現在正抽空過目更改流程的文件。
「懷德大人要出白城的流程應該沒什麼問題了。」曼尼爾已經將能想到的建議全加了上去,與奇恩討論的也差不多了。
明日只需要交給布厄斯看他怎麼處理……
望向窗外,夜已深。
放置在桌面上一盞燈火的油快要耗盡,曼尼爾起身、憑著印象尋著靠在牆邊的置物櫃,他打開了其中一格抽屜。
「外面還在下雪,馬應該也睡著了。」奇恩打算回到警衛的休息室,這個時間點要回到南方小莊園也比較麻煩。
「差不多要回去了,油燈還需要燃料嗎?」曼尼爾從抽屜中拿出燃料,順便確認有沒有忘記的事物他們還沒處理好的。
「點吧,我還有話要講。」
火光增量,曼尼爾坐回了原位。
明熀的燈火照明了奇恩的面孔。
「曼尼爾,你還記得我上次提到的那一幅畫嗎?」
「懷德大人畫的那一幅?」
奇恩點了頭。
那一幅畫的事上次就說過了,曼尼爾不解為何又要再提一次。
「要閒聊明天再說,上次不是提過了嗎?」
目前他們在門衛的辦公室裡,除了他們以外,其餘的人不是在值班就是已經回去休息了,深夜的時候不太會有人在這停留。
「那幅畫,被我私自收起來了。」
「什……」
「你還記得嗎?那位大人,在確定他的父母看不見自己,將他父母寄給他的東西,全交給了布厄斯,再轉還了回去。」
「這個跟你私自將懷德大人的東西扣留有什麼關係?」
隨著話題,空氣彷彿快要凍結時。
奇恩率先開口的不是話語而是幾聲彆扭的低笑。
「我只要一想到那幅畫,是當時的五歲孩童抱著所有的希望,一筆一畫地添上去,最後奈何不了那位大人口中說的事實──」
親筆畫下未完的畫作、又親手將它摔在地上。
由著冬季飄零的雪白覆蓋。
「一般的物品就算了,我沒辦法目睹用思念去畫下的畫作,又無奈地回到記不得自己的父母手上,讓當時的五歲孩童接受這種事,那不是──太殘酷了嗎?」
曼尼爾不自覺低下頭來。
「但那幅畫終究不是你的。」
「我知道。」
將別人的東西私自收起來,本來就不合理。
有再多的理由也一樣。
奇恩將帶有冷意的空氣一時呼進,他的腦袋一直都很冷靜。
「畫布要回收,那些石頭不用嗎?」
「明亮的畫布是白城的人們要管的職責,而石頭沒有。」
子夜藍回想與亞羅多提到的白色石頭,以及後續一連串的事蹟。
他不打算再將那些,時常從心底浮出的思緒又一次地沉陷下去。
「你難不成想拿著那些石頭還給懷德大人?」
當時奇恩反問亞羅多的話語,其實就是在問自己。
「所以,我要將那幅畫,還給那位大人。」
「──你瘋了嗎?你一開始就不應該擅自將那幅畫收起來,萬一懷德大人再把畫扔掉呢?」
「我會先和布厄斯自首,去爭取那一幅畫──就算被革職,如果那位大人再扔掉那幅畫,到了那時我會將畫好好地上繳。」
擅自將畫收起來,又跑去跟布厄斯自首,還要求將畫留下……
──啪!
曼尼爾一時氣惱地拍向桌面,在討論文件時所有程序能夠分明的列出來,怎麼換到這件事上他聽著奇恩說的方法全都不對了?
「完全不懂你這傢伙怎麼思考的。」
「明亮的代表色為何必須面對這些事,每任純白上演不同的掙扎,既然看見了,我很難去忽視它。」
私自將那幅畫收起來的這段期間,奇恩想過其中的對與錯,以他在白城警衛的身分並不能這麼做。
而剛來白城的亞羅多。
卻毫無多想的做了同一件事、發覺到這些年奇恩想過的事。
長年在白城裡的人們那些目光早就定型了。
他們的答案,或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得狹隘。
「奇恩……你在食堂找我的時候,關於那幅畫的事,早就決定好了吧?」
「許多事在這幾年就想好了,沒有說出來而已。」
無法做到的事,奇恩會選擇沉默。
在想好他能承擔多少和付出多少,他才會選擇去實行。
「你和其他同夥與亞羅多的事情,我沒有解決好的話,我仍是會這麼做的。」
他也無法讓自己,一直在白城當一個只能沉默的警衛。
桌上的那盞燈火持續燃燒著。
火芯時而晃動閃出零散的火苗、短暫地飛舞又從空中消失。
「奇恩,我不贊同你的選擇,我知道我沒辦法阻止你。」
藏一幅畫還隱瞞了這麼久。
奇恩老早就決定了想法,曼尼爾說再多也沒有用。
「你還有什麼沒說的──算我一份。」
當初在食堂,光是一提到不同論點就反彈的人……
「……我沒聽錯吧?」
奇恩瞄著剛才還氣到拍桌的深橘。
那放置在桌上的手生硬又不時顫抖地握緊住手心。
「藏畫的事我認為還是不對,但總是一旁觀望、聽著別人所說所看的、留意別人提醒顧及的,不知不覺中,我的目光幾乎沒有自己所見的,這陣子我發現自己沒有看到的事情太多了。」
在白城的大人,代表色為純白沒有變,理解再多純白的事,但人總是不一樣的,對現在的曼尼爾來說,自己的親眼所見才是最重要的。
「我只想把畫還回去,這也不關你的事,會和你提起,算是……在之後隨時會被革職前,找個人抱怨……」
「──誰說會被革職的啊?」
門冷不防地被揭開,冷風夾帶白雪吹進了玄關。
這道熟悉不已的聲音,讓這兩人的對話立刻停止,那淺黑的老人手拿著油燈,踏進屋內一、兩步,子夜藍和深橘轉頭,神情停頓了好幾秒。
布厄斯又接著說,使這兩人混亂的思緒又徹底打結。
「奇恩,那幅畫的事,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