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回)
「……」侯爵把海王殿方的補助稱之為『資源』，背後的理由……「你的意思是，對提供教育的校苑們來說，教育，也同樣是昂貴的東西嗎？」
由於需要支付講師們薪酬，又得更新教學設備、維護校苑內環境等需要花上不少錢的事，若非財力雄厚的經營者，是難以長久經營下去的；因此，哪怕只是獲得「針對外邦人所核發的補助費用」這項資源，校苑經營者都能相當程度地減輕成本壓力。
「能領悟到這點，就表示妳對商業的理解又更進步了。」侯爵的嘴角漾起笑容。「沒錯，對校苑們來說，教育本身也是必須付出高昂成本的商品。雖然後續可以藉由學費等支出賺取令人歎為觀止的利潤，但無論如何首先都得投入相當程度的資金。」
「你說的這部分我明白了，但在娥皇推行針對外邦人設置的教育補助政策前，這座城邦也沒有提供校苑補助費用，既然在那個時期澄浪學園都能經營得起來，沒道理因為海王殿方的新政令而出現經濟困難的情況吧？」
「妳說得沒錯，單純因為沒有補助款這點，還不至於讓澄浪學園陷入經濟上的危機。」侯爵雙手抱胸，目光如炬地說道。「這邊就要跟妳說個讓人覺得厲害的小道消息了：學園之所以會瀕臨破產，背後的理由其實跟梭麟有關。」
侯爵的言下之意是，梭麟採取了某種策略讓學園缺錢，再以捐款或某種資助名義之類的方式，獲得學園的經營權？
光用想的就令人不禁覺得……
好可怕。
但也好厲害。
實際的操作手法說不定比劇作家寫出來的劇本還精采，但也可能簡單得足以讓學園經營者懊惱為什麼當初沒想到有人會這麼做。
或許，只要夠機靈，就能在這個世界上混得不錯吧？比起埋頭苦幹……
「路癡，回個神，別再繼續發呆了。」覺察到凌風陷入沉默的侯爵伸手抓住她側背包的背帶。「妳現在直走的話就會進城區哦！從旁邊這個巷子拐進去不是能比較快到妳家嗎？可別跟我說這條路妳認不得。」
嗯？居然知道這點，如果沒記錯，他應該只來過一兩次才對……可惡，像他這種不會迷路的人生活起來肯定很方便，至少不用像她那樣三不五時迷失在街道巷弄之中。
「我今天想走另一條路，順道買點東西再回家。」既然侯爵沒有硬扯凌風的背包或拉她的手臂，她也就盡量禮貌地沒有把他的手撥開。「侯爵時間還夠嗎？」
「當然夠，我可不是那種把行程表排滿的工作狂，不過先等一下。」侯爵驟然停下腳步，他肩章的流蘇則隨著他的動作猛力晃了一下。「如果妳要進城區，麻煩妳把手借我。這部分費用另計，但我還是要先徵求妳的同意。」
「……」雖然跟侯爵有偽裝情侶的約定在先，而牽個手就有錢賺也是讓人求之不得的事，但另一方面來說，只是在城區露個臉、到商鋪買點東西就離開，稍微牽個手偽裝一下情侶就要計價收費，總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
「看來是不願意呢。」將凌風的猶豫誤以為是拒絕的侯爵放開了他拉著她背帶的手，略微遺憾地笑笑。「沒關係，不勉強。但我還是會跟著妳進城區哦！畢竟今天找妳的事情還沒談完。」
侯爵與其他貴族之間，一直存在某種差異，起初凌風以為兩者之間的差異在於侯爵總是以商賈的角度在看待事情，但就在這一刻，她認為自己意外發現了另一個區別點。
侯爵的禮貌方式與那些貴族們不太一樣。
具體來說，貴族的禮貌比較像是形式性的問候外加近乎儀式般的動作，而侯爵的禮貌則是真的有把對方當作談話對象進行交談；凌風跟他之間的關係雖然是建立在合作契約這種一翻兩瞪眼、毫無友誼基礎的事物上，但相處起來給人的感覺，反倒比同儕還更像朋友。
這是某種商賈經營人際關係的手段嗎？還是侯爵他的個人特質呢？
「侯爵，請等一下。」其實凌風大可讓這件事這樣過去，但她卻自找麻煩地想弄清楚。「你其實可以用『契約內容』的名義強硬要求我配合，但為什麼你沒那麼做？」
「如果是真的會影響我計畫的重要事件，我就會用那種『務必配合』的方式跟妳提起約定的事，然後支付一筆更昂貴的酬勞給妳；但這回並不是那種場合，所以沒必要強求、也不能強求。」侯爵雙手抱在後腦勺，略微往尚且因為落霞之故而染橘的天際望了一眼，似乎在斟酌該怎麼講才能充分表達他接下來想說的事情。「而且說實在的，如果我真的用那種方式勉強妳，幾次過後妳就不會想再配合我了吧？」
「不至於到不願配合的程度，畢竟你從一開始邀請我到現在都還挺禮貌的。」現在想想，或許凌風一開始之所以會願意答應侯爵假裝成他的交往對象協助他拓展商業版圖，有部分原因正是因為他的禮貌也說不定。
(待續-預計下週五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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