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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誌2022-05-25 23:59

【書語】物化的時代性「簡語」

作者:赤紅時夜


〈物化〉

物化未必是負面的,關鍵在於社會是否以平等、尊重與同意等前提。


  有些人以為,「物化」是新興的女性主義觀念,不過它的核心原則是來自十八世界的哲學家康德:「該如何看待人性?不論是面對自己或他人,都不能將其當成是工具,而是要視為唯一的目的。」
  一旦違背這條原則,我們就會貶低他人的價值。為了達成目的,我們把他人當工具、物件,而非有生命的主體。

  不過,就買賣關係中,是以彼此的動能性與人性為前提,所以請服務生準備餐點,這不是物化行為。也就是說,人有時會帶有工具價值,但這不是唯一的價值。

  在性關係方面,物化的效應尤其複雜。康德在〈論身體之於性衝動的義務〉中指出,單純為了生理需求而進行性行為,是刻意忽視對方的人性、需求與想望,使其淪為發洩性慾的工具,「一旦胃口獲得滿足,就會把對方棄之一旁,如同把檸檬榨乾一樣。」

  所以康德認為,把性愛當成交易,是降低它的價值。他解釋道:「你無權將自己當成物品供他人使用。滿足他人的性需求已取得利益,這是不道德的事情。」
  換言之,下海就是以人性為祭。不光是性交易,康德也無法接受「納妾」。雖然這沒有牽涉到金錢交易,但小妾其實是被當作物品,也得不到合法伴侶應有的權益。

  根據康德的說法,婚姻是滿足性慾唯一的正當作法,唯有在相互許諾的關係中,性慾與愛情才能融為一體。
  婚姻是互惠的協議,「不單單獻出自己的性生活,而是奉上全部的自己。」

  康德所言既天真又狹隘。想要建立平等且真心相待的性關係,不一定要透過婚姻。話雖如此,這個樸實的原則仍舊挺過了時代的試煉,傳承到開放自由的年代,繼而產生新的意義。

  正因如此,不少當代女性主義者同意康德論點中所包含的基本價值,除了傳統的家庭觀。
  以美國女性主義者安德莉亞‧德沃金為例,她對物化的見解與康德十分雷同:「透過社會手段消抹人性,將人轉變為買賣的東西或商品,就是物化。」多數女性主義者認為,父權社會的物化程度,遠比康德觀察到的還嚴重。

  有人認為,甘願把自己當作物品交給他人,這應該是個人的自由。但康德駁斥道:「你不能對自己為所欲為,包括去填補他人的性慾,以換得某些利益。把自己變成他人慾望的對象,就等於把自己變成隨手可丟的東西。你無異於一塊牛排,只是拿去給人充飢、滿足口腹之慾。」

  當代女性主義者所爭論的核心議題是,女性是否能自願被物化。有些學者借用馬克思的「虛假意識」概念來說明,女人的思想已經被父權社會的價值觀所滲透,所以她們才會藉由穿著展現吸引力,而且還以為這樣是在做自己。假如女性的政治意識更加完備、怎麼想才對自己做有益。

  這個問題的關鍵在於,人是否會在無意中把自己當作物品?

  西蒙‧波娃認為,過度仰賴他人的眼光,就會把自己物化。她在《第二性》中寫道:「在社會的要求下,女人把自己變成激發性慾的物品。」

  在龐大的社會壓力下,女人不得不打扮成某種樣子,把自己當作物品好取悅男人。
  波娃感嘆道:「時尚潮流主宰了女性的生活,但目的不是為了彰顯女性自主性與個體性。相反地,女人被改造成為男性的獵物。在時尚的壓迫下,女性覺得綁手綁腳,無法實現自己的人生計劃。」

  當然,不分性別,總是會有人過分在意外表。性別的界線正在逐漸變淡,男性修容與除毛也日益時興。
  可惜,現代女性為了符合某些理想標準,仍舊承受到社會的莫大壓力。有些女性在自我梳理時,會做一些事情來增強信心與能力,但一不小心就會踏入父權文化所設定的改感與價值觀。

  不過,最近有不少哲學家挺身捍衛愛美的權利。英國理查茲認為,在平等的條件下,不管男性或女性,「想要去取悅對方」並沒有錯。
  在開放的社會中,男女都有這樣的選擇權,而不應該單方面指要求女性打扮。

  美國哲學家納斯邦進一步解釋,物化未必是負面的,關鍵在於社會是否以平等、尊重與同意為前提。

  只要做人的尊嚴沒有被否定,那物化就不是壞事。

  物化的問題遠比康德當初所評論的還要複雜。在現實生活中,我們難免要以特定的方式把自己或他人當作物品。
  不過,還是要記得康德與女性主義哲學家的警告,把自己或他人當成洩慾的工具,肯定有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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