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意義與可能意義〉
性興奮與廝守意願不只是偶然擦出的火花,「浪漫愛情」也成為對伴侶基本而合理的期待。
愛、戀愛與性,如今儼然一體,我們總喜歡把它們聯想在一起,彷彿浪漫愛情是常態而非特例。我們信仰愛情一如前人信仰上帝。我們夢想著駕著家庭馬車就可以通往幸福天堂,車輪也不會壓垮或弄髒閃閃發亮的天堂小徑。
然而,現實中總是事與願違。當愛情的意義是廝守與相互理解時,我們期望伴侶不要有太多變化;當對愛情的要求是精采與刺激時,我們又期望關係充滿變化,並不斷對伴侶提出新的要求。
在變動不安的關係中,我們渴望穩定;在平靜無波的關係中,我們渴望刺激與變化。
當然,這指的是「愛情」本身,不是伴侶。所以,愛情關係不是太激烈,就是太平淡,而我們所謂的「真愛」應該是不偏不倚、冷熱適中的。
我們多麼希望那是一場小提琴、電吉他、豎琴和定音鼓的和諧演奏;我們期待在享受多巴胺的熱情彭湃時,也能感受到血清素的寧靜祥和;我們想在催產素彈奏起充滿安全感的旋律時,苯乙胺也能擊出激情狂放的鼓聲。
這就是我們的夢想。但回歸現實,我們很清楚生活不是一場夢幻音樂會。越來越多的人企圖藉由熟悉的、符合時代的方式,尋求解決之道。
當「應該」與「實然」無法配合時,我們就會根據功能來拆解我們的需求,跟據神經化學與心理來進行分工:我們在家庭扮演家庭「煮」夫「煮」婦,想聊天、調情時就上網,要滿足性需求時找專門的性伴侶,需要慰藉與安全感時就與姊妹淘或哥兒們廝混。
在不知不覺中,我們的行為返回浪漫主義之前的情況:性與廝守乃兩碼子事!肉體上的伴侶滿足我們的性慾;精神上的伴侶與我們心靈契合。
當今社會的富裕與有閒,助長了此種風氣。我們再也不需要長大,意思是成熟和定型。
唯有無需面對殘酷環境淘汰壓力的人,無須擔憂飢荒、酷寒、戰爭與危難的人,才能負擔起這種追求,追求浪漫愛情的人我合一,脫離繁殖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