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８章、幽隱獄囚翻傾浪，蟄伏蛹蝶展翅翔
雪花曆三三三八年，十二月十六日。校苑交流會。
置之死地而後生、遇逆境而不屈、因為堅持所以成功……世間有多少自詡為成功人士者，就有多少種堅持不懈、發憤圖強改變逆境並在最後獲得成功璀璨結局的勵志故事，而這些事蹟不外乎灌輸一種讓人們覺得只要付出就能獲得回報的思想。
然而，這些其實都是謊言。
努力不一定能獲致最後的成功，這是凌風自小把時間、精神奉獻在鍵琴演奏上所體悟到的事實。慘痛、但也彌足珍貴；悲傷，卻無可取代。
人的潛力並不是無窮的，駑鈍之人即使勤加苦練，那些有天賦者也能在短時間內輕而易舉地迎頭趕上、並且加以超越，這就是現實。
正因為知道這件事，所以凌風逃避了。
講起來好聽一點的說法是，「她學會了以不同的標準去審視自己」。
而其中最基礎的第一步，就是跟自己比較。
當人們學會不拿其他的價值觀作為框架去限制自己時，才會瞭解「自由」為何物；然而完全的自由就跟絕對的權力一樣，極度容易腐蝕一個人的心智與處世的態度，所以這時候就必須有一個避免失控的東西。
那個東西，名叫壓力。
如果沒有壓力逼人採取行動，人們永遠不會曉得自己的潛力在哪裡、極限在哪裡；換言之，如果想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就必須讓自己承擔相對應的壓力、假使希望自己能更加成長，那就更得時常與壓力共處。
人生，與壓力相隨本為常態。
不過壓力也是有分類型的。
以凌風的個人喜好來說，如果是關於樂曲演奏所碰到的練習瓶頸或退休鍵琴師房東所要求提交的每月自創曲目，這類只要想辦法克服就能讓自己成為更優異鍵琴演奏者的壓力，她絕對樂於接受。
與此相反，若是像現在遭遇到的這種被人請求公開演奏、對方露出淚眼汪汪表情或擺出可憐兮兮態度所帶來的人際壓力，她就非常討厭。
平心而論，這類壓力另一方面來說確實也算是對她能力的一種肯定，但根據經驗，更多時候這些不過是讓對方佔便宜的冠冕堂皇藉口；而不幸地，在人際關係這方面，最先心軟者即是敗者。
以往，凌風若非選擇逃避、就是因為心軟而無奈地妥協、配合，但兩者的結果都不是很讓人滿意，某些時候甚至算得上是對她本身的一種傷害，所以打從接受侯爵打工交往的委託時起，她就決定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如果自己被委託或請求了什麼事，她就要學著跟商賈一樣，跟對方談好「交易」的條件，並讓自己在不吃悶虧、不感受到困窘的狀況下，立於對等的高度把遇到的問題解決妥當。
話雖如此，這個想法純粹是最理想的情況，實際遇到什麼阻礙時，究竟還能不能維持這個想法，還是個有待考驗的問題，比如現在。
考驗的層面很多，首先當然是面對自身內心的煎熬。
像個商賈一樣提出交易的條件，對於對方來說，會不會是在落井下石？另外，一旦養成了這種條件交換的習慣，會不會給人唯利是圖的印象？自己原先所信奉的原則，會不會因為這個舉動而逐漸扭曲、以致某天開始就連自己都變得不認識自己？
諸如此類的問題，早已堆積在凌風心底好些時日；雖然上次本想趁紹逸拜訪侯爵時詢問他的看法，不過後來他跟侯爵聊得相當起勁，凌風找不到時機插話問，所以最後她並沒機會跟他討論到這件事；而若跟侯爵提起這件事……
(待續-預計下週五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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