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回)
「那我呢？」婭筑急道。「梭麟安排了誰？」
「他說……」茉椿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他說……今天來不及找適合妳的，所以……」
「……」婭筑失意的黯淡目光使她面如死灰的神情看上去更糟，不過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沒有無理取鬧或哭哭啼啼的，這讓凌風對她的好感增加不少。「所以自己想辦法，對吧？就跟卡森老師平常要求的一樣。」
「嗯！」茉椿咬著臉頰點點頭。「那個，婭筑……」
「抱歉，請妳讓我一個人靜靜……」婭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淡，但更多的是就連身為無關第三者都能感受到的、滿溢而出的哀傷。
「……」原本看似還想說些什麼的茉椿啞然垂下半舉的手，先是看了婭筑一眼，而後像是現在才注意到凌風的存在般詫異地瞪大了眼，但她最後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就只是低著頭快步離開眾人所在的溫室。
徒留滿空間的尷尬氣息給與此事毫不相干的凌風。
……這就是所謂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方吧？如果不安慰幾句話大概說不過去，但詳細要怎麼安慰人……
「凌風。」就在凌風思考自己能替她做些什麼時，婭筑卻在此時猝不及防地掐住她的雙肩，讓凌風在極近的距離內看著淚水於她眼眶中打轉。「我該怎麼辦？今天這場演奏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雖然茉椿似乎已經找到配合者了，但畢竟不是平時就有在練習的對象，如果妳用這個理由去說服那個贊助人，有沒有機會讓妳今天一樣繼續跟她上臺？」與其在沒有默契的狀況下演奏，與熟悉的夥伴演奏應該更能令來賓印象深刻才對，那個梭麟應該比凌風更清楚這點；更何況婭筑還是跟茉椿在賽事上拿下亞軍的強勁組合，在凌風看來根本就沒有必要去拆開兩人的隊伍。
「茉椿平常會和許多不同的提琴手合奏，他們這次找的大概是之前搭配過的其中一人。」婭筑黯然。「我大概知道是誰……應該是前陣子在巨木城拿下提琴獨奏冠軍的厲害人物。」
尋求冠軍之間的組合、以確保永遠是冠軍嗎？
然而這種誰名次高就跟誰搭伙的作法不一定有用，以鍵琴提琴雙人演奏來說更是……
「對了！凌風！」靈光乍現的婭筑因為情緒激動而將手指緊緊掐入凌風肩窩裡。「拜託妳！可以請妳在今天的演奏競技中，擔任我的伴奏嗎？」
這相當於是向茉椿所發起的挑戰、也同時是對指導者驟然做出這種決定的一種反動，在多數故事中，只要搭配強而有力的後援，就有辦法上演一齣漂亮的逆勢取勝戲碼。
然而要凌風在這種商賈與學子們雲集的公開場合演奏鍵琴？
那大概今晚琴師公會的高層就會派刺客連夜從巨木城那兒趕來這裡把凌風給殺了。
「我拒絕。」即便感受到對方的哀慟與決心，凌風仍只有一種答覆方式。
明明問題就不在凌風身上，卻搞得像自己才是那個在欺負婭筑的人……老實說心情很是複雜。
「……」即使沒有因為吃痛而甩開對方的手、也沒有說些什麼人身攻擊的傷人話語，婭筑卻因為凌風簡短的發言而怔愣在原地。本因找到一條生路而亮起的目光先是因尚未完全聽進去凌風的回覆而短暫維持了一秒、而後因理解到凌風的回應內容意味著什麼而逐漸黯淡，最後則因放棄希望與思考而變得呆滯。
如果要以一個字形容這整個過程，凌風覺得那個字應該寫作「慟」。
然而更令人感到難受的事還在後頭。
「……對不起，跟我這樣的人演奏很丟臉吧？抱歉給妳添麻煩了。」婭筑伸手抹去即將自眼眶滿溢而出的淚水，然而這個舉動就像是導火似地，她越是想擦乾、淚水就越是流個不停。「對、對不起……讓妳看到這麼難堪難堪的一面……」
到最後細如耳語的話語還沒講完，婭筑已掩著面往反方向跑開。
(待續-預計下週五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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