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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08-11-09 02:54

星光

作者:朔望

  我抖了抖手上的菸,看著菸灰散落一地,這是我第幾支菸了呢?突感感覺一陣寒意襲來,我拉緊了身上單薄的披風,漸漸的下起了雪,一小團雪就那麼剛好的落在我的煙頭上,菸不爭氣的熄了,我摸索著口袋裡的打火機,掏出來打了一兩下,還是無法點燃手中溼透的菸,也罷,我把只剩一半的菸丟棄在一旁,閉上了眼,瑟縮在街頭的一角。

  三年前,我在和今天一樣的路口遇到了她,她也是瑟縮在街上的一隅,也是一樣的冬天,她衣物破舊,甚至沒穿鞋子,頭埋在曲起的膝蓋裡,身子不停的顫抖,這種人在街上很多,大多都是遊民,雖然我看的多了而且不忍心,但是我實在沒這個能力幫助他們,在我走過她時,我突然伸手拉住我的褲管「救救我好嗎?」一個梨花帶雨的女孩子,我想跟她說我真的無能為力,但是她又哭著說「拜託你…」,我心軟了,脫下我的風衣披在她的身上,帶著她回到了我的家。

  我家很小,且家徒四壁,我也只是個從鄉下上來都市打工的常人,我在工地找到了一個粗重的活,一個月少少的薪水,還要寄三分之二回到家裡,我拿出了一些衣服給她穿上,從唯一個櫃子裡拿出一點乾硬麵包和一些清水,她狼吞虎嚥的吃下去了,她吃完後告訴我她也是從鄉下來的,在舞廳裡工作,是職業的舞者,但是被惡質了店長趕了出去,她動人的美貌使得舞廳的店長難以抗拒,常纏著她,使她非常困擾,但是她實在太喜愛跳舞了,忍氣吞聲的直到被店長的老婆發現時,不顧毫無容身之處的她,把她趕了出去,我仔細一瞧,的確是清秀的少女,而且四肢纖細,果然是專業的舞者,她說她累了,我讓她睡我濕冷的床,這間破房子溼氣很重,我點起了我好久沒用的暖爐,而我則是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隔天,我帶她去我常去的麵包店應徵工作,因為老闆熟識我,於是很快錄取了她,也因為了有她的收入,我那房間漸漸的有了些家具,火爐也常常使用了,常常一回家就可以看到她已經準備了幾道簡單的菜色,雖然味道平淡卻很有鄉愁,讓我總是會全部吃完,我們常常會講述自己的過去,分享自己的想法,我騎著腳踏車帶她去四處溜達,在寒冷而沒有光害的夜裡,星星是如此閃耀,她搓著手,呼著氣說,「好希望我們可以繼續像這樣在一起」我沒說話,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即使在舞廳有著她最不願回憶的過去,她還是非常喜愛跳舞,因為外面天氣嚴寒,她便赤著小腳,在房間裡破舊的木地板旋轉起來,她的舞步輕巧、華麗,她緩緩的旋轉著,踏著,彷彿這裡是個她完美的舞台,和潔白而美麗的她比,外頭的星星也要失色了,我看著她忘我的沉浸在舞的回憶裡「我也很想就這樣看著妳、跟妳在一起…」

  日子繼續流逝,一年就這樣過去了,慢慢的她漸漸很晚回來,有時候甚至不回來,在她回來的時候我問她,她總是回答我「工作繁忙、朋友邀約」我相信她,我不願意去懷疑她,但是有一天在夜深的路上,我看到她挽著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走進轎車裡時,我就從那個家離開了,什麼都沒帶,四處去流浪,因為我感到我絲毫沒有容身之處了…

  在絕望中我渡過了兩年,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侵蝕了我的健康和我珍貴的體力,我終於站不穩了,瑟縮在我已認不得的街頭,我目光渙散的望著來來往往的一切,我緩緩的伸出手,雪是那麼的潔白,我手再度縮了回來,我覺得好累好累了,在我閉上雙眼前,最後看到的似乎是佇立在我前頭,身穿華服的纖細女子,她美麗的臉龐流下了兩行清淚,這情景我曾經在哪裡看過了?一切都不重要了,我閉上了雙眼,再也沒睜開過,反正我只會成為報紙上的一隅,某個凍死在街頭的遊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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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個墓碑粗操而不起眼,只有一個女人知道躺在裡面的人是誰,對她來說曾經有多重要,她每年固定來這裡獻上一束鮮花,悼念著逝去以及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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