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五 感恩創世神，讚嘆創世神
五月十一 微霧，看得到太陽的陰天
今天遇到從另一頭繞回來的鱗杉等人，我們遂坐下來小聊這幾天的見聞。
起初以為巡旅中遇到幾個同事很正常，但實際上大家路線是完全錯開的，只有回總部時走同條路才可能見到面；因此今天是我開始跑行程後，第一次在半路遇到春榆以外的商會成員。
我和春榆的路線是當天來回，對附近居民來說或許就像每天固定經過家門的小販一樣。鱗杉他們的路線在分類上也算短程，但繞的距離比我們長，需要在外過夜，所以說今天大概是他們幾天以來久違地踏上歸途。
當他們問起行商心得時，我告訴這些前輩們最近為了保持微笑而笑到臉部抽筋，為此十分困擾，結果被虧說「那不是很好嗎」、「不用換表情很方便」，真是一群幸災樂禍的同事。
「可是萬一出了什麼事還一直笑，看起來不是很欠扁嗎？」說這話的當下，我的面部肌肉仍維持無法放鬆的狀態。一邊皺眉一邊嘴角上揚，用著與表情不符的語氣哀號，我現在的模樣肯定很蠢。
「到時再找藉口就好，把臉遮住也是一個方法，不過會長知道後可能會不高興就是。對商人來說臉很重要嘛。」其中一名成員吃著飯糰邊說道，他是雲葉，鱗杉的……呃，弟弟。雲葉顴骨銳利，眉毛又直又濃，給人印象粗曠滄桑，完全看不出年僅十六，相較之下哥哥鱗杉簡直凍齡娃娃臉；要不是吃飯習慣很像（不直接咬芋餅，而是用手一塊塊剝下來吃，動作還十分同步），根本無法想像他倆是一家人。
「啊，那可不行！」如果可以我也很想照雲葉說的直接遮臉，但我還得靠會長賞飯吃，還是別惹人家生氣，況且眼下的任務都還沒進度，「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天曉得只是簡單切換個表情，有朝一日居然會變成實質的職業傷害啦！
「別擔心，久了、習慣了，自然就調回來了。這算是新人的必經之路，大家都是這樣的。」這次開口的是槻瀧大哥，在我們五人當中資歷最老，無論何時都看起來一臉平靜。雖然這麼說有點失禮，但這位大哥的長相就跟性格一樣平淡，幾乎找不到其他記憶點。
「記住現在這份感覺，日後要是遇到笑不出來的場合，就能自在地露出笑容了。」
謝謝前輩的提點，但這建議聽起來怎麼有點哀傷？前輩您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不好的——
「是啊是啊，『商人就算受到挫折和委屈，也要確實露出笑容』就是這麼回事吧！」鱗杉吃完最後一口，跟著點頭同意，「尤其是和顧客初次見面的時候，客人對自己的印象能左右生意的成敗。要是表現得太笨拙，會被當成好欺負的對象，日後就容易被硬拗或佔便宜。」
「雖說商人以客為尊，太謙卑卻不是好事。有些該堅持的原則還是要堅持。」春榆如是補充。
總之就是第一印象很重要，這道理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基本中的基本呢。不過話說回來，這幾天跟在春榆大哥後面跑，總體表現到底算不算好呢？該不會其實很笨拙？我自認非常努力維持表情，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初遇望羅時那般膽怯又狼狽，儘管直到現在仍有想逃離人群大口喘息的衝動。盡力歸盡力，但在這些經驗老到又敏銳的同事前輩面前大概不值一提吧。
「對了，春榆哥，你覺得新人小妹妹的表現怎麼樣？」
鱗杉的問句突如其來，差點讓我把芋餅嗆到吐出來。
喂喂喂鱗杉小哥，當事人還在現場耶！你確定要現在問？我坐在旁邊連氣也不敢吭一聲，本來緊繃的身子更往內縮，但又很好奇前輩的評價，所以還是偷偷瞄了過去。這下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春榆身上了。
「咳咳，」春榆大哥清了清嗓子，先往我的方向瞥一眼，才接續道，「以新人來說還行，未來的進步空間很大——」
一聽到「進步空間很大」這幾個字，我內心不由得往下一沉。這不就是表現不好的委婉說法嗎？喔，完了……
「——剛開始看她傻氣還以為又來個冤大頭，可昨天心血來潮考了一下，居然答得還可以。」
「你還拿那套整人啊？」提到考試，鱗杉似乎立刻會意。
「什麼整人，我問的都是正經事。」
「話說真的有人全答出來嗎……」
「她就全部答完了啊。」春榆淡定地喝一口茶。
「怎麼可能？」鱗杉抱頭，「春榆哥你放水了吧？不是號稱新人絕對過不了？哥呀你不能這樣偏心……」
然而春榆不再理會開始哇哇大叫的鱗杉，轉過來接著對我建議：「不過妳眼神的部分還要再專注點，別到處張望飄來飄去；顧客搭話的時候反應要再快，不能怠慢人家……」因為內容實在太豐富，請恕我下略百餘字。
在春榆大哥趁機繼續指導新人的同時，鱗杉他們也開啟新話題，似乎在講他和雲葉兄弟倆新人時期的事，我沒辦法分心聆聽，所以只注意到鱗杉在哀嚎當時覺得春榆的問題刁鑽又沒人性，看來是上一位地獄答題的苦主。
啊，這麼說那些題目是對新成員下馬威嗎？所以答不好算正常吧，幸好能記的細節我都有好好記得——幸好能記的細節我都有用阿爾宙斯手機好好記得——既然春榆不准我抄筆記，那我就手機打字，反正也只有我會看這支手機。
感恩創世神，讚嘆創世神，手機真好用，文明真偉大。偉哉阿爾宙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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