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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23-09-15 11:06

Gluttony－－砲台與迷迭香(三)

作者：KR

〈治癒的迷迭香－－下〉
　　
　　現在的時序已經是冬天了，但長青庭園卻依然有著不少青綠植物的存在──這或許要歸功於居住在此的妖精們，她們活耀的生命力，甚至能在萬物死寂的冬天創造出這一片青綠的樂土。
　　在長青庭園的生活並不無聊，在長青庭園中感受不到、但在那魔法圍籬之外，冬日的嚴酷卻是真實地在上演。
　　冬日總是容易與疾病、死亡相伴，在天氣轉晴的日子，長青庭園外總是有著許多長途跋涉前來求醫的病人。
　　這段時間，狄恩則是會在洛莎瑪麗亞旁邊幫助處理一些簡單的疾病，做為暫住在長青庭園的住宿費。
　　洛莎瑪麗亞並沒有主動要求狄恩的援助，卻也沒有阻止，只是洛莎瑪麗亞與狄恩之間的對話也多了起來，不再只是單純的醫生與病患家屬，而是多了一點朋友的味道。
　　對於這樣的發展，巴利斯塔並沒有說什麼，他永遠像是一條影子，只是沉默地侍立在白袍的醫師旁邊。
　　
Side K
　　
　　「醫師閣下，您考慮出診嗎？」某天在處理完求診的病人、太陽也逐漸西下的傍晚，狄恩如是說道。
　　道路的彼方，是拖著板車、或是搭著馬拉的貨車，趁著還有天光時想早早趕回村鎮的人們背影。
　　「對病人們來說，在冬天跋涉是一個加重病情的風險，有時或許在村鎮中，還有著連板車都沒有的貧苦人，如果是這樣的人生病了，或許連跋涉到這裡的餘裕都沒有。」
　　
　　洛莎瑪麗亞歪著頭，微笑著看向狄恩。
　　
　　「狄恩先生真的是一個稱職的神職者。會思考這樣的問題，代表狄恩先生是的確看過人生苦難的人吧。」
　　洛莎瑪麗亞抬起頭，說道：「嗯，說起來是有的呢。先前每個月，我跟巴利斯塔都會出門去巡診，看看周圍的村鎮是不是有需要幫忙的病人。」
　　
　　「只不過，時機不同了。」
　　
　　洛莎瑪麗亞的語氣與神色不變，但說出口的話語本身，卻沾染了與先前不同的意味：「現在，統治這一塊領地的范·以撒女侯爵因為待產而閉門不出，兩個代領主之間不合，造成領地裡面一片烏煙瘴氣。在這種混亂的時候出診，並不是明智之舉。」
　　聽到洛莎瑪麗亞的回答，狄恩沉默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而洛莎瑪麗亞則是凝望著狄恩的側臉，過了幾秒之後噗哧一聲地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狄恩先生會更積極地勸說我出診呢。」洛莎瑪麗亞促狹地說道：「作為神職者，一般不是都希望周圍的人更有奉獻精神嗎？」
　　「第一，我已經拋棄神職者的名號了。」狄恩平靜地說道：「第二，就像您說的……我的確看過人間的苦難，所以，我知道什麼時候該妥協。」
　　「妥協？向什麼妥協？」
　　狄恩沒有說話。
　　
Side L
　　
　　「妥協？向什麼妥協？」
　　傍晚時分，黎安走向長青庭園的圍籬，打算去接洛莎瑪麗亞與狄恩回到小屋。在兩人下午忙於診務時，巴利斯塔跟自己已經準備好了晚餐──當然，絕大多數的菜餚都是巴利斯塔烹飪的，要求一個之前一直住在森林裡的狼女擁有火烤之上的烹飪技巧絕對是強人所難。
　　但是，在這裡的這幾天，為了不要顯得太無所事事的黎安也在巴利斯塔的指導下學了一點基礎的烹飪技巧，已然成為了長青庭園的二廚。
　　而廚師總是會有個壞習慣，就是準備好飯菜之後就希望食客能早點開動，在菜餚最美味的時候享用。分心於其他事務而讓飯菜涼掉、變味這種事情，在廚師眼中不啻是違反人性的重大罪刑。
　　所以，黎安在擺好桌子之後，就一個人走向了長青庭園的圍籬，想要讓洛莎瑪麗亞與狄恩早點回來吃晚餐。
　　然後，她就聽到了細微的話語，隨著北風的吹盪，飄進了她的耳中。
　　
　　「向人性妥協。」
　　
　　黎安的腳步停了下來，兩隻耳朵豎起。
　　接著，又是長長的一段沉默。
　　「狄恩先生，話說一半不會讓你變得更帥、也不能人明白你的意思，只會讓人徒增誤會而已。」洛莎瑪麗亞的聲音比起指責，更多的是調侃的意味。
　　
　　然後，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
　　
　　「剛剛是我思慮不周。」
　　
　　然後，再度沉默。
　　
　　這次，洛莎瑪麗亞也沒有說話，不過不知為何，黎安腦袋中浮現了那個頭蓋白紗的醫師，氣鼓鼓地「瞪」著狄恩的樣子。
　　
　　「曾有一位……我的至親之人，她是一個修女、也是一個醫師。」或許是迫於洛莎瑪麗亞無言的壓力，狄恩緩緩開口：「她在一個貧困地區的教堂駐診時橫遭不幸。」
　　「我雖然拋棄了聖職者的名號跟誓言；但我繼承了她的遺志，所以時不時，我還是會想著要幫助苦難之人……但是，我也已經向人性妥協，我不會勉強自己、更不會勉強他人冒險去幫助苦難之人。」
　　
　　「因為，他們不配。」
　　
　　聽起來相當詭異的一段話，但是，就連隔著這麼遠偷聽的黎安都能確實地感受到狄恩言語中確實的情感。
　　「你是個很有趣的人呢，狄恩。」洛莎瑪麗亞的語氣輕鬆了下來：「我可以感覺到，你最初希望我出診去幫助貧苦的心情是確實的；而現在對於他們的憤怒也是確實的。」
　　「您要為我下診斷嗎？」
　　「不，如果這種情況也要下個病名，那麼醫生有多少時間都不夠用。」洛莎瑪麗亞說道：「你只是太習慣幫助他人，卻也發現了有些人不值得幫助，所以產生了些許矛盾而已。」
　　狄恩又沉默了。
　　「這種事情，醫生幫不上忙，得靠你自己調適。不過，我倒是認識一個曾跟你有過相同境遇的前輩，如果你想找他聊一聊，等黎安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封推薦信。」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哼，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洛莎瑪麗亞打了個寒噤：「怪了，今天怎麼還沒人來叫我們回去吃飯？」
　　
　　聽到這裡，黎安大步走了過去，心裡暗暗記下了剛剛洛莎瑪麗亞說過的話，決定在離開的時候，幫狄恩去問一問，那個跟狄恩有過相同境遇的人住在哪裡。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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