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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誌2023-10-31 12:44

情緒和衝突問題的思考

作者:Rainbye

最近有一些關於情緒和衝突問題的思考,簡單來說,我發覺我可能並不那麼擅長面對衝突與情緒。

前天和我弟吵架,不過與其說是吵架,不如說是我在旁邊靜靜看著他生氣,然後我冷靜說明我的立場,後來我弟還說我很冷血。起因簡單來說是因為他養的貓因為鎖壞掉跑出來的排泄物清理問題,過程太瑣碎就省略了,還參雜了一些偶發事件造成的誤會。至於他暴怒的點是,他覺得我明明也可以幫忙,而且他認為我也有責任,但我彷彿事不關己而只是從旁一直對他施加壓力。

也許,我常常只看見「事情」,但無法看見事情背後的「人」本身,或是他們所帶有的情緒。這件事讓我想到之前工作時,他單位主管透過電話情緒激動地罵我,之後還馬上打給我主管請他處理我的事。那時,因為我沒有錯,誤解也不是我造成的,所以對方後來有對我表達歉意。我事後再想過一遍這件事,猜測該主管當時會去請我主管協助處理(打小報告),是基於我的情緒不尋常地冷靜,讓他更傾向判斷我是故意不配合(可能一般人會立刻表現慌張或擔憂,但我當下只是詢問現在該如何處理)。

我覺得這兩件事有異曲同工之妙,我認為在兩件事情之中我沒有錯,但其實對方也沒有錯,所以才會有情緒的產生,而對方可能也積累了此事以外的壓力,造成這件事變成導火線而爆發。然後,我可能面對人或情緒的處理不夠洽當,再加上一些誤解沒能及時發現並澄清,而造成了衝突升級、事情往負面方向發展,最後只好尋求另一個人來解決。上次是主管出面,這次我弟生氣時我媽在場,我弟要我媽評評理,我覺得剛好都有第三人來幫忙解決是幸運的,因為不見得在任何我碰觸到衝突的時刻,都能有救星。

關於我弟說的冷血,我覺得是我長期下來養成的人格特質,更準確來說是當對方情緒特別明顯起伏的時候,我會習慣性忽視對方的情緒。在我記憶裡,我從來沒有因為對方很生氣激動,我也生氣激動回去,或是對方難過地哭,我也跟著哭的經驗。家人許多情緒失控的經驗讓我反感,使我第一時間傾向沉默、冷靜及保護自己。我認為過度表現情緒是無意義、無助於解決問題的,情緒雖然也是一種表達,可是情緒也常常成為利刃。

以前我並不覺得個性冷靜有什麼不好,通常這樣的性格還對解決事情有幫助,但最近我開始思考,不能接住他人的情緒是否是一種須改善的缺點?它可能造成我和一些人的關係疏遠、難以建立信任與支持關係,也會讓人覺得不被尊重而發生更強烈的衝突。我認為我弟所謂「冷血」的相反,不是熱情而是溫柔細膩,我在網路上看過一些心理師影片,發現他們絕大多數都有一種溫柔細膩的特質、擅長認識、同理並接住對方的情緒。幾年前曾去身心科診所看醫生,醫生也是在聽了我講的事情似乎被觸動,一直嘆氣並表現難過的樣子,當時這讓我很驚訝。

如果是個性與我相近的人可能相處起來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像我弟是一個心地十分溫柔的人,甚至讓我覺得他對於別人的情緒常常有強烈的責任感,會很在意並小心翼翼照顧別人的情緒,也很容易同情與真心安慰他人。相對而言,比起辨識和照顧他人的情緒,我則是更看重優先解決外在問題,這種處理事情的優先順序差異,可能因此更容易造成衝突和彼此不認同。也許在我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我就已經與這些情緒起伏較大的人保持距離,或者對方也會因為覺得我難以理解他,進而與我保持距離,成為一種自動篩選的機制,但如果對方是家人或是主管,則是我難以選擇的。

有一種說法是,人們不需要為他人的情緒負責(可能尤其是針對成年人),人們應該自己尋找自我排解的方式,或是可以更緩和與人溝通的方式。不過,回顧這些經歷,我並無法100%避免自己遇到這樣的事件,如果在我不能選擇的狀況下被我遇到了,我該如何積極處理呢?我覺得我可能仍然需要學習有關理解他人情緒和處理人際關係的部分。


這段思考最後竟然獲得這樣的結論,也覺得滿有趣的,我為了避開情緒而建立一道心牆,但我又因此面臨相反的問題而嘗試打破這道牆,似乎無論如何,某些課題遲早必須面對。

這讓我想到村上春樹《海邊的卡夫卡》裡面特別印象深刻的一段話:「有時候命運這種東西,就像不斷改變前進方向的區域沙風暴一樣。你想要避開他而改變腳步。結果,風暴也好像在配合你似的改變腳步。你再一次改變腳步。於是風暴也同樣地再度改變腳步。好幾次又好幾次,簡直就像黎明前和死神所跳的不祥舞步一樣,不斷地重複又重複。你要問為什麼嗎?因為那風暴並不是從某個遠方吹來的與你無關的什麼。換句話說,那就是你自己!那就是你心中的什麼。所以要說你能夠做的,只有放棄掙扎,往那風暴中筆直踏步進去,把眼睛和耳朵緊緊遮住讓沙子進不去,一步步穿越過去就是了。那裡面可能既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沒有方向、有時甚至連正常的時間都沒有。那裡只有粉碎的骨頭般細細白白的沙子在高空中飛舞著而已。要想像這樣的沙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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