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小說2024-03-09 23:46

[達人專欄] 【箱庭世界】北極鎮天2:藍銀纏繞

作者:UMU

※架空世界觀
※公會創作:箱庭世界
※角色:以諾

任務:

恩賜遊戲:北極鎮天
遊戲介紹:
太陰化生,水位之精。虛危上應,龜蛇合形。周行六合,威懾萬靈
其乃真武盪魔大帝,通過北方七宿試煉,鎮邪盪魔。
遊戲規則:
進入虛擬盤面『北方七宿』,斗宿、牛宿、女宿、虛宿、危宿、室宿、壁宿,七宿將,合為騰蛇,北為水,其色玄,故曰『玄武』,斬盡七宿牢獄中關押的邪魔,以七宿為陣,化騰蛇之力為己用,攀至玄武宮,直面真武盪魔大帝的一劍。
七宿七牢獄,一宿一妖魔。
依照玄武像頭尾破獄,如破獄順序錯誤,其餘妖魔強度增加一階。
七宿妖魔初始強度為普通,屬性為金、木、水、火、土、風、雷。
全破七宿後,身合騰蛇,陣起玄武,揮劍盪邪魔,御劍護蒼生。
揮劍盪邪魔:獲得一次即死攻擊,防禦為無,無法發動除此外的能力。
御劍護蒼生:免疫一次任何傷害,攻擊為無,無法發動除此外的能力。
使用完畢後,無法行動十回合。
真武盪魔大帝的一劍:即死攻擊,無視防禦與任何能力,
僅能被揮劍盪邪魔所抵銷,被御劍護蒼生所抵擋。
可小屋創作,可對串進行,最低字數3000,最低串數50,
時間限制:自接受任務起,現實時間60天內完成,最多延期一次。
勝利條件:
1.擊破七宿牢獄
2.直面真武一劍
失敗條件:
1.無法達成以上條件
2.超過時間限制達成



北極鎮天2:藍銀纏繞



  隨著鬥木獬生死,周圍的空間也開始逐漸崩裂,就如同因暖化而融解的冰山,黑青色的天空攀滿了銀白色的裂紋,刺骨的冷風薄霧從這些縫隙流入,細霜開始自天頂蔓延,冰霜所過之處開始變得通透而脆弱,加速了這個牢籠的崩壞。

  沒有得以看到空間破碎的結果,熟悉的扭曲感襲來,眨眼間已經回到了那座冰湖之上,不同的是面前不再有黑色鎖鏈所環繞的冰柱,四周的霧氣也一掃而空,留下了一處空曠的清淨區域,朝著遠處望去,還可以看到一方無際的湖平線。

  在這霧氣消退的區域,腳下凍結的黑色湖面上隱隱可見有金色的紋路被堅冰所覆蓋,紋路的樣式看起來像是一個法陣,圖紋繁雜、玄妙非凡,站在其上的少女也無法窺得其全貌,只感覺盯著這幅圖案自己的雙眸微微生疼,好似有針扎的刺痛感。

  「這應該就是擊敗牢籠中的妖魔出現的結果。」沒有繼續盯著,以諾只是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朝著進入鬥宿前所記著的方位看去,不遠的前方依舊被濃霧所籠罩。

  「那裡是牛宿的話,每打倒一個妖魔才會去除該地區的霧氣?」

  挑了挑眉,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可能,自己只需要按部就班照任務要求將所有牢籠破解,這些出現在冰湖上的圖案應該就能組合成那什麼騰蛇七宿陣,用來抵擋真武大帝的蕩魔一劍。

  對此,以諾也很是期待,畢竟這可是近乎站在修道一途巔峰強者的一劍,體系不同的她十分想體驗一下。

  不需要做過多的修整,稍微對比了一下頭頂的星辰,確認方向後,少女直接邁開步伐筆直地朝著認定的方位前去。

  沒有過去多久,不知道是引路鳥確實有按照指令,還是剛好碰巧走對了方向,在霧中前行不到五分鐘,以諾的眼前便出現了一根綁著黑色鎖鏈的巨大冰柱,跟鬥宿牢獄的那根一摸一樣,不同的是上面的文字、還有冰柱中心的光團不是金色,而是生機勃勃的翠綠色。

  「運氣不錯,還真是牛宿。」

  冰柱所雕刻的字體她依然不明所以,不過知道了進入方法的以諾也沒有著急去觸碰,只是雙手環抱在胸前,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個晶瑩剔透,可以稱得上是藝術品的冰雕。

  這麼一駐足,還真讓她看到些許古怪的地方。

  「這些鎖鏈,怎麼回事?」輕聲呢喃,抬起的右臂輕輕捏了捏柔嫩的下巴,少女默默蹲了下來,死死盯著冰柱的下方。

  本來應該是要有四條以上的黑色鐵鎖將柱體牢牢捆綁,鎖鏈的兩頭再紮入湖中將冰柱內的光團死死鎖住,但此時這些本應延伸到冰湖中的鎖鏈卻有半數已然斷裂,無力地垂在冰柱的一側,這一側也正是女宿的那個方向。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況這已經是明顯到不行的異常,冰體跟光團都還保持良好,代表妖魔應該還沒有逃脫,但是這牛宿牢籠之中,必定發生了什麼意外,而且極有可能跟女宿的牢籠有關。

  牽牛與織女本就是難以分隔的雙星,朝向女宿的鎖鏈斷裂,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嘖,該不會要被餵一口狗糧吧?」想到這裡,以諾站起身來、瞇起雙眼,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可就別怪她棒打鴛鴦了,畢竟是來做任務的,善良的少女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準備就緒,深吸了一口氣後,便將左手伸向了冰柱的表面。

  熟悉的天旋地轉再次將以諾吸進了洗衣機裡,再度睜開眼時,刺骨的嚴寒不再,四周只能感受到另絕大多數生靈都感到舒適的溫暖包裹著她的身軀,明媚的陽光與宜人的春風一起,輕柔地拂過她的臉龐。

  牛宿,牢獄之中。

  跟鬥宿的陰寒詭譎截然不同,少女此刻所感受到的舒適環境跟監獄什麼的完全聯想不到一起,就像是踏入了什麼生態園區,甘甜清淨的空氣,青草的芬芳撲鼻,踩在柔軟的草地上,堅韌的草皮富有彈性,就像是一張鋪地的大床讓人忍不住想要躺下來在上頭翻滾幾圈。

  抬頭望去也不是那昏暗的青色,而是一片蔚藍的天幕,金色的波光粼粼似太陽灑落,汪洋般的藍天籠罩著這片蓊鬱仙境。

  不對……大海。

  正抬頭望天的以諾猛然一驚,從放鬆的心態中回過神來,那幽紫色的雙眸所映照的,正是海洋倒懸在上,佔據了天空的位置與腳下的綠地平分世界的奇異場景,而自己剛才一時間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這是敵人的能力,從踏入這空間開始便已經受到影響,要不是晨光加護免除了異常狀態,恐怕以諾也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醒來,「還真的是一刻也不能大意……」

  感到些許後怕,畢竟是來祓除牠們的,這些妖魔對以諾這個挑戰者那是一點都沒有留手,就連前一關的鬥金獬也是,見面話說到一半就一刀砍上要害,換作是旁人在那一斬下早就沒命了,這牛宿中的妖魔更是,妖都還沒見著就已經中了大範圍的精神干擾。

  不過察覺到了,這使人放鬆警惕的氛圍也就如此,不知道是對方並不擅長精神幻術,還是單純並未展開攻勢,小心謹慎、少女還是從恩賜卡中拿出了一瓶藥劑。

  通體雪白帶點半透明色澤,有點像是荔枝一樣的顏色,承裝在瓶口細長的玻璃瓶中,玻璃身的厚度比起一般要厚了一點,看起來跟冰火這種酒精飲料有點像似,不過喝起來就差了很多。

  耐毒藥劑,奧羅瑟菈的魔女調製。

  「複雜的味道。」酸中帶甜,又多了些細微的辣…苦…鹹味,喝下去的第一口感覺不錯,仔細品嚐下來卻是無比繁雜的味道令人回味無窮,豐富到有點想吐,就好像同時間吃了無數種藥材蔬果一樣,「鵝啊!至少比抗寒藥劑的好喝一點。」

  總感覺這一趟可能要把各種藥劑喝了個遍,她可不敢拿性命開玩笑,迅速將藥劑下肚,收起瓶子的她並沒有感到身體出現什麼可察覺的異樣,反倒是剛剛聞到的青草香似乎消失了。

  「果然是毒嗎?」

  在知道對方是木屬性後少女便對花粉之類的能力有所提防,如今有藥劑提供的抗性加上自身的神體,絕大多數的毒素已經不會再造成影響。

  不過抬頭望去天空倒掛的大海依舊沒有消失,四周的空間也似乎比鬥宿要大得多,看來這並非制幻的影響,這也讓以諾的眉頭越發緊鎖,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實,「女宿的牢籠跟牛宿合二為一了嗎?」

  事情還是朝著最壞的情況發展了,破碎的鎖鏈可能僅僅代表牛宿中妖魔的嘗試,哪怕兩者間取得聯係力量得以傳遞,木由水生、在水屬性妖魔的幫助下牛宿的妖魔可能會比原本還要強大不少,對以諾來說也就這樣而已。

  但眼下的情況,是兩者空間完全相容,這可不是一加一大於二那麼簡單,而是她要面對的可能不再只是兩體妖魔,是一整個族群。

  「牽牛織女,天知道若兩個真是久別重逢的愛人,會幹出多少事情來。」

  看著眼前枝繁葉茂的樹林,跟牽牛花有點類似的水藍色花朵盤繞在枝幹上,巴掌大的花朵綻放,淡雅的清香撲鼻,少女沒有絲毫欣賞的雅致,苦惱地揉了揉眉心,向前邁開步伐。

  走一步算一步……

  砰——

  本來是這麼想的,就在以諾打定主意走進森林,嬌小的身軀才剛剛通過最外緣的樹旁,一根粗壯地藤蔓便悄無聲息地從樹梢伸出,如鞭子般抽打向下方看起來毫無防備的少女。

  「唉,看來是要……」

  抬手,輕而易舉地將這根枝條握在掌心,無奈地話語尾音拉長,仰起頭來的目光帶著玩味,「走一步,殺一隻?」

  聽似詢問,卻是戲謔中帶著不可質疑,只見以諾猛然發力,握著枝條的左手緊繃地勾起,身體微傾奮力一拉,以自身的右腿為支點,將整條藤蔓朝著右邊一扯,一顆人頭大小的藍花從樹葉中冒出,腳下的大地隨之崩裂、木屑四散,整棵被牽牛花藤蔓所纏繞的大樹,被她整個連根拔起。

  沒有刺耳的尖嘯,白色的長槍出現在少女的右手,順著重力落下,樹木在以諾的身前傾倒,那株巨花所落向的位置,正是暗紫色的槍尖。

  噗的一聲,銳利地騎槍毫無阻礙地刺入花心。

  淡藍色的液體噴濺,樹體與上面的花藤都劇烈地抽搐著,直到騎槍拔出、藍血噴湧,花瓣與樹枝才無力地朝著地面垂落。

  「因為金克木,所以很懼怕物理攻擊呢。」踢了踢不再動彈的花妖,看著牠逐漸泛黑如炭灰崩解,以諾這才提著槍越過這具屍身。

  空間沒有瓦解代表這隻花妖並非牛宿關押的妖魔,毫無疑問以諾擔憂的事情是對的,這個牢獄之中此時已經不僅僅是兩體妖魔,而是逐漸繁衍出了一窩花妖,甚至眼前這片森林都有可能是牠們的子嗣。

  「這還真是,好好地在這坐牢還能做這檔事?」

  變態、不可以瑟瑟、死刑!

  不過以諾還真的是來為他們執行死刑的呢,勾了勾唇,想到這面帶笑意,就連前進的腳步都變得輕盈了起來。

  每一棵樹木、每一株牽牛花,就像是共用著同一個大腦似地用近乎一樣的方法朝著少女發起進攻,不過有時候是從地底、有時候是樹上、有時候是樹幹這個差別而已,從鞭子般的藤蔓、堅硬地木刺到飛舞的樹葉,這些花妖的攻擊手段無非是控制自己的身軀。

  並沒有展現任何水妖的能力特質。

  稍稍記著,在擊殺了約莫五隻花妖後,周圍的樹木卻看不出來有絲毫的減少,看來還具有移動能力,正在從空間的各處朝著自己聚集過來。

  而與這異象一起出現的,是從森林的深處開始蔓延出來的粉白色水霧。

  通透的霧氣如夢似幻,像是童話中公主甜美的雲彩、又好似仙子性感的薄紗,隨著這片濃霧佈滿以諾的周圍,四周的森林也變得仙氣裊裊了起來,彷彿踏入了蓬萊仙境一般。

  「媚藥?」但是沒用,嗅到甜淡的氣味,似乎有很微弱的加速血液循環的作用,但是藥效實在太過弱小,就算沒有喝耐毒藥劑,這點毒素也不可能讓她中招,「牠怎麼還會用這種攻擊?」

  有些古怪,就連踏入這片空間的花香效果都比這霧中的媚藥強上不少,敵人怎麼會這時候還用這麼弱小的毒,難不成對方不知道自己能夠抵抗毒素?這不對啊,自己都殺了這麼多花妖了,怎樣都不像被控制的樣子。

  滿頭的問號,看著圍上來的花妖們似乎因這霧氣而躁動,樹上的花朵不停搖擺,就好像發情的生物晃動著臀部,一邊噴灑著花粉、一邊依舊朝著自己伸出木條發起殺招。

  以諾的思緒感覺有一瞬間當機了,她怎樣都想不明白,最後只能把這件事情推到興奮劑上面,這應該是為了強化這些花妖所散發的迷霧,才會在明知無效的情況使用這種大範圍毒素,她可萬萬想不到這次真是時間站在了她那一邊。

  就算因為媚藥而狂躁,這些花妖依舊遠遠不是少女的對手,甚至連盾牌都不用拿出來,一桿騎槍便足以讓她如割草般不斷前進。

  無數的花妖屍骸鋪成她前進的道路,直到那森林的中心。

  淙淙流水、悠長綿密,在探近此地之前,少女便聽到了細微的水聲,就好像小溪流過山谷,水花輕輕彈動了溪旁的樹葉。

  少了些動聽的鳥鳴,瀰漫的薄霧卻添了分超然的幽靜,這裡的霧氣比一路走來稀薄了許多,就好像在森林畫出了一個圓圈,圈內的霧氣不再遮蔽視覺,反倒給這個林景多了多神秘感。

  「啊……嗯。」

  眼前是一株與其他樹木皆然不同的參天大樹,綠中帶藍的樹根像是無數巨蛇盤繞於大地,支撐著翠綠的樹幹螺旋而起,幾十個人都不一定能夠將之環抱的寬度,在樹上盛開著許多巨大的牽牛花環繞成一個蓮台。

  「嗯……」

  「哼…嗯……」

  薄霧如煙蛇盤旋,在蓮台的頂部似薄紗垂下,在光照下形成彩虹灑落花瓣,細微的呻吟自花台中傳來。

  ……呻吟?

  抬頭看向這與巨木無疑的花頂,在花團錦簇中可以看見兩個赤裸的身軀彼此纏綿。

  白皙如玉的肌膚透著淡淡紅暈,表面不知是因汗水還是霧氣而濕潤光滑,隨著彼此貼合而彈動,晶瑩的水珠順著肌肉的紋理滑落,薄霧下依舊可見那健碩的曲線,分明結實的腹肌緊繃擺動,壯碩的雙臂溫柔地擁抱彼此,寬廣的胸肌在修長的指尖輕輕顫抖。

  壯實而不顯得臃腫,但又不似野獸充滿力量感,更接近於文藝復興時期的雕塑,藝術品般的美感。

  他們有著俊朗的面龐、相似的容貌,但一個眉宇寬厚,筆直的眉毛下一雙深綠的雙眸炯炯有神,好似古木敦厚認真,專注深情地望著對方的臉龐,墨綠色的長髮深近乎黑,如樹根攤在花床,髮尾帶著些許的藍意。

  另一個卻是水藍色的長髮披散,如蝠翼緊貼他較為纖細地身軀,淡藍的細眉溫柔似水,一對寶藍色的桃花眼媚眼如絲,跨在綠髮男子的身上,身軀不斷前後搖動,竟給人一種虛幻飄渺的錯覺。

  他們就好似沒有察覺以諾的到來,水色的男子眼帶迷離,勾著另一人的頸部嘴角帶笑,帶著些許疲憊的臉龐柔弱卻又強撐著,使其有些破碎的美感。

  「小蝠別勉強,還是讓我……」

  似乎有些心疼,綠髮的男子臉帶享受之餘伸出左手,修長的食指輕輕纏繞對方垂下地髮絲,而後勾起他光滑的下巴,仰身似要吻上去時,忽然身體一頓。

  他的雙瞳瞬間一凜,驚訝與殺意驅散了眼中的情慾,一手扶住身上男子的肩膀,另一手朝著下方一揮,大聲喝道:「是誰在那裡?」

  轉頭看向站立於霧圈邊緣的以諾,細長的種子從他的手心甩出,在半空化作兩根銳利地木矛破空而來。

  「呃…路過?」

  黑色的大盾攔在身前,將木叉穩穩地彈開,以諾此時滿臉黑線。

  她終於知道對方為什麼會採用那種霧氣,也明白為什麼森林中心反倒更加稀薄,原來這是人家小情侶辦事調情用的藥劑,濃霧是為了讓花妖小朋友們兒少不宜,這兩妖壓根就沒有發現自己進到牢籠,還在那談情說愛。

  本因為森林與大海是極為擅長領域感知的類型,以諾一直認定自己進入空間會在第一時間被察覺而後鎖定,一直提防著對方的手段小心翼翼地前進,結果他們居然眼裡只有彼此?

  「開什麼玩笑!」

  是阿開什麼玩笑,看著同樣看向自己後滿臉怒意的藍髮男子,以諾同意的點點頭。

  似乎是被打斷好事而怒火中燒,比起綠髮男子,另一人藍眸中的怒意更盛,盯著少女就好像是要把她剝皮搓骨一般,就連頭頂的那片大海此時都變得波濤洶湧,巨浪翻騰,浪花如雨水落下。

  「牛哥,我一定要殺了這個偷窺狂。」從對方的身上移開,似有晶瑩地水流如溪下,花中湧泉噴出,形成一件深藍色長袍披在水蝠一絲不掛的身上。

  長袍的質地如紗,層層堆疊好似天空的浪花,輕盈飄然、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天仙織女的樣子。

  但在這一聲怒喝之後,他卻又嬌柔地靠向同樣站起來的木牛,輕聲咬耳。

  「這人的脖子上有刀傷,應該是通過了鬥宿那老妖怪才來這裡。」顯然並不如表現中的那樣情緒化,裝作激動的水蝠其實打從看到以諾後就已經開始觀察起對方的狀態,但這一看卻讓他心裡有不好的預感,「除此之外身上都毫髮無傷。」

  「嗯,花毒也對她完全沒有效果,孩子們也已經死傷無數。」

  他們在看到少女後自然知曉這是試煉者又來挑戰,不過從對方的傷勢來看,她是有好好地戰勝鬥宿的牢籠才來到這裡,脖子上利刃劃出的傷口就是最好的證明。

  當然所有的妖魔都有能夠造成類似傷口的手段,包含他們兩個,但他們所擅長的攻擊方式絕對並非斬擊,每個妖魔有每個妖魔的絕技,這也意味著面對其他屬性的妖魔,對方不可能在沒有其他傷勢的情況僅僅只被劃出一個微乎其微的口子,不過這樣的事實卻也更加不可思議。

  因為那可是鬥宿中的妖魔,在他們之中最擅長殺伐的金屬性,七個牢獄中的妖魔修為雖稱不上完全相同,但是整體實力都大差不差,在不看屬性相剋的情況,金屬性的妖魔確實是有著他們望塵莫及地攻擊力,就連火妖與雷妖在純粹的強攻上都比不上,更何況是他們兩個不善攻伐妖魔。

  稍微感知一下牢獄中的狀態,果然正如木牛所想,在他們不注意的這段時間,大量的子嗣都已經被眼前的少女屠戮,而這些廢物自然沒有給對方造成任何的麻煩。

  這自然是因為水霧的關係,兩人彼此的情慾蒙蔽了對方的感知,但他當然不會去怪罪對方,實際上這些死去的子嗣也不過是他力量的分化,牠並不在乎牠們的死活,更不可能因此去責怪心愛之人。

  站起身,用攀到身上的木條形成一件赤色的甲冑,溫柔地捏了捏藍髮男子的手掌讓他放心,深綠色的眸子殺機瀰漫,望著正在朝巨木走來的以諾低語:「放心,她已有取死之道。」

  眼下事情已經發生,懊悔也沒用,他們要想的是如何解決這個敵人,有著連金妖都毫無辦法的防禦力的挑戰者。

  「霧隱。」

  木牛對著愛人柔聲說道。

  鬥金獬都無法突破的防壁他們自然沒有辦法,剛才拋出的木刺已經讓彼此都知曉對方的攻防水平,但身為一個牽牛花妖,木牛他沒有必要盯著那個龜殼跟自己過不去。

  毒素對敵人無效,他還有龐大的生命力,以及——

  「好。」

  ——愛人?

  在以諾來到這個像是神木一樣的花根前,正思考自己要直接攻擊這朵花還是上去攻擊本體時,只感覺到頭頂一陣濃郁的水霧襲來,就好像乾冰的煙霧從酒塔流下,雲霧狀的瀑布直落,直接將她的身軀籠罩,撞擊在地面後朝四周迅速擴散。

  霧氣比外頭冰湖上的要濃郁許多,但卻並不寒冷,反倒溫暖潮濕,跟桑拿房的水霧很像,不過這些霧氣詭異地在以諾身旁留了個一米左右的真空區域,就好像是被什麼給擋下了,細小的水珠凝聚,形成一圈鏡面般的球體。

  以諾頭頂的羽冠散發淡淡白光,在鬥宿充能完畢卻來不及奏效的動能頭盔此時形成一道堅實的護盾,將這些水霧隔絕。

  「看來有攻擊力,但是沒有腐蝕性,是怕誤傷植物嗎?」看著凝聚在護盾表面的水氣,並沒有白煙冒出,而是像是迷你的子彈不斷轟擊防壁,她只是稍稍鬆了口氣,「幸好,省下了抗蝕藥膏的錢。」

  如果有腐蝕性自己又要多花一種藥劑,不過顯然比起這種極度消耗精力又沒多少用處的攻擊,直接讓水霧像媚藥一樣帶有其他的特性明顯更為有效,對方卻反其道而行,寧願用物理手段攻擊,是因為做不到,還是不能做?

  思索間,在以諾看不到的霧中那朵巨花拔地而起,蟒蛇般的樹根穿過迷霧,等到發現的時候,粗壯的樹枝已經將她身外的護盾包裹成一顆木球。

  植物類怪物最擅長的絞殺,綠中帶藍的藤蔓將動能頭盔的外殼死死纏繞,並開始劇烈收縮,雖然在以諾的防禦力面前這點力量不值一提,但是勝在持續不斷,長時間的高度壓力仍開始讓護盾上出現些許的裂紋。

  以諾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擔憂,反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周圍的裂紋逐漸擴大。

  現在被樹木纏繞自己也沒辦法輕易行動,加上這個濃霧在若對方有心想躲她也毫無辦法,不如趁這個時候好好想想要怎麼對付他們,從這兩次攻擊跟對方的反應來看,顯然木水妖魔並不擅長正面進攻,也許對方是想要跟自己拖延時間,消耗她的體力。

  「但被關在牢籠的你們,消耗的起嗎?」

  看著逐漸收緊的木條,上面水藍色的花紋,以諾臉上滿是笑意,「木屬性在小說都寫有著無限的生機,讓我看看你們的愛是否真的能夠春風吹又生!」

  甜美的笑容下,到達臨界點的護盾應聲而碎,宛若空間如鏡面破碎,周圍的光線似乎也被分割成了無數塊。

  木牛想著的等到護盾破碎便能纏繞住少女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在少女的笑顏注視下,碎裂的護罩並沒有就此消散,而是像無數把透明的利刃,朝著周圍飛射出去。

  這些破片鋒利無比,甚至不下於金獬的金色斬擊,在接觸到四周的樹根時,這些枝條頓時如麵條被斬成數段,切口光滑平整,淡藍色的汁液噴湧而出,將周圍的水霧染成一片蔚藍,沒有血液的腥臭,而是清雅的木香,像是在水煙機裡面滴下精油,香氣四溢。

  感受到花根處傳來的異變,木牛的雙目圓瞪,一口藍色的血液噗的一聲吐出。

  「該死!」

  連忙將延伸到花叢中的長髮拔起,剛才為了繁衍將自身與母體連結,也打著趁機用母體發起攻擊較為迅猛的想法,沒想到對方的反擊竟然讓纏繞在三米範圍內的所有枝條全數斷裂,搞得他因為傷害的共享而有些狼狽。

  「牛哥你沒事吧?」看到身旁的男子突然口吐鮮血,透過霧水也感知到發生什麼事的水蝠,連忙攙扶住那寬大的肩膀,面帶擔憂地問道。

  「無礙,只是受了點小傷而已,很快就痊癒了。」

  木屬性的妖魔確實擅長恢復,木牛自然也不例外,不需要任何動作,光是水蝠手伸過來這時就已經緩過氣來。

  「嗯。」見木牛沒事,水蝠也是微微鬆了口氣,而後察覺到了什麼,他的臉上一喜,連忙提醒身旁的男人,「牛哥,在碎片攻擊過後,那個罩子也一起消失了,我的水霧已經能夠碰到她的身體了。」

  動能頭盔的護盾破碎後要再隔一段時間才能完成充能,而這段空窗期,剛才護盾形成的空白區域自然被迅速填滿,霧氣從四面八方湧向以諾的身軀,晶瑩地水珠將她的秀髮打濕,鎧甲下的襯衣也僅僅貼在身上。

  非常不舒服,要不是看到對面兩個明顯是男同,以諾會覺得這樣的行為十分變態,能夠透過水感知的能力者用水侵染少女身軀收集數據,甚至感受手感什麼的,完全就是變態才會做出來的事情,好險對方應該對自己的身體沒有什麼興趣。

  「太好了,果然那個強力的護罩並不能一直維持。」摸了摸旁邊臉上露出像是踩到屎一樣,整個人泛噁心的愛人頭頂,木牛只是笑著搖搖頭,朝著霧中少女的方向伸手,青綠色的光圈在他的腳下顯現,傳遞到下方的巨花之中,「接下來交給我吧!我一定讓她付出代價。」

  「藍銀纏繞。」

  以愛人的髮色為名,那是木牛最喜歡的顏色。

  只見其腳下巨花的根部,隨著光圈的傳遞而迅速再生,無數粗壯的藍綠色枝條破開地面,在半空中張牙舞爪,彼此三兩交纏形成八條大蛇朝著少女撲咬過去。

  在動能頭盔清掃了周圍的區域後,以諾連忙向後撤退,她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著急,反倒是有些古怪的看著前方的濃霧。

  對方的攻擊,好像有點慢,看來剛剛斬斷那些樹根確實給他帶來了一些麻煩,不過從水霧的反應來看,影響應該不大,不然那個藍頭髮的攻擊恐怕就不會這麼溫和了。

  並沒有讓以諾等太久,在不過後退五六個身位時,眼前的水霧迅速劇烈翻湧,眨眼間八顆碩大的蛇首衝出濃霧,張著猙獰地巨口出現在她的面前,距離不超過一米,近到以諾都能看清楚它們的口中上下兩排倒勾的利齒,以及兩根粗壯的毒牙。

  為什麼……要特意塑型出毒牙的外觀呢?

  沒時間讓她細想,蛇首激起的勁風拍打在少女的額間,將奶金色的頭髮吹得凌亂不堪,在迷霧的遮擋下攻擊變得太過突然,以諾只來得及從恩賜卡拿出玻璃瓶,握在套著大盾的左手掌心。

  遮擋在烏鳶之下,似乎這樣就能避免其被破壞,然而隨著攻擊襲來,其中一條木蛇率先將大盾撞偏一寸,另一條大蛇沒有絲毫遲疑,好像特意瞄準那個瓶子一樣,張開巨口將玻璃瓶連帶著以諾的左臂一同吞入。

  這當然是故意為之,在察覺到少女臨時拿出未知的物體,藍髮的男子第一時間便通知了愛人,而對方也沒有任何的懷疑,按照對方所指示的座標就操控木蛇將那東西奪取,隨著枝條的擠壓,外型精美華貴的玻璃瓶輕易破碎,連帶著其中清澈如水的液體一同沒入木蛇的口中。

  左手被蛇首死死咬住,那兩根粗壯的毒牙就像是雲霄飛車的安全桿一樣向內收縮,將手臂牢牢扣住,縱使少女奮力弓手,也沒有辦法將其扯開。

  其他的蛇首也沒有閒著,在一條手臂被控制後另一條木蛇抓緊時機,趁著她注意力都放在左半邊時,一口咬住了緊握長槍的右臂,靈活的身軀順勢一繞,卡住了槍身與手腕間的弧度,讓以諾沒有辦法趁機用騎槍發起反擊。

  至此她也確認這些木蛇都是由那個妖魔親自操控,否則自動操作的枝條不可能會有這麼高的精度跟臨場反應。

  隨著一條蛇咬住了她的肩膀、一條咬住了腰部,剩餘的木蛇一擁而上分別將少女的四肢也完全控制後,八隻巨蛇開始迅猛地盤卷身軀,彼此之間互相糾纏,用蛇身擠壓著她的全身,卡住了所有的關節,只留下一顆頭動彈不得地露在外面。

  八蛇環繞的身軀宛如漩渦,漩渦的中心正是以諾仍舊處變不驚地臉蛋,雖然這些木蛇不論是利齒還是絞殺,都沒有辦法傷她分毫,全身肌肉傳來的擠壓感,甚至讓其有一種在按摩的感覺,濕漉漉的身軀泛著花木香,還有塗精油呢。

  「服務可是真周到。」明白了毒牙的作用,完全不是用來刺穿,而是作為第一層保險固定住四肢,被咬住的地方沒有感受到蛇信,也沒有腐蝕性的毒液,果然這個花妖本身是懼怕腐蝕液體的。

  雖然以諾仍不斷地發力,捆綁在身上的枝條也不斷地施加力道,最後唯有這顆粽子輕微地顫動著。

  「捕獲完成。」

  如果可以,他也沒有打算留下活口,說著讓自己好像就是打算活捉對方一樣,墨綠色頭髮地男子垂下雙手,看向旁邊的愛人露出和煦的笑容,「小蝠你就別生氣了,牛哥這就把她帶到你面前讓你出氣。」

  「謝謝牛哥!」

  剛剛感知到讓自己十分不舒服的髒東西,正在搓揉著眼睛極度不高興的水蝠,聽到木牛的話,臉上頓時綻放笑容。

  他當然知道以現在的攻擊不可能傷到這個試煉者分毫,但羞辱講究的是自己快樂,就跟鞭屍一樣,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發洩心中的怒火,要不是這個臭女人打斷了他的好事,現在早就不知道跟牛哥多生了幾個小花妖了。

  見愛人同意,木牛便抬了抬手,下方的雲霧湧動間,被綁成粽子的以諾在枝條伸展中離地,逐漸提升高度,直到被抬出霧區,出現在了那花台的前方。

  她能感受到此時木蛇口中伸出了許多花藤纏繞在自己身上,這些花藤上長有一顆顆幼小的花苞,隱隱約約似乎在試圖吸收自己的生命力,不過這些花在少女被舉上來後都沒有出現任何反應,也沒感到任何不適。

  木牛自然也發現了這點,在以諾被提到兩人面前時,所看到的就是面色凝重,眼中蘊含殺機的綠髮男子,以及咬牙切齒,正死死盯著自己的藍髮少年。

  嗯?他的年紀,怎麼好像變小了?

  幽紫色的眸子回望過去,以諾面帶笑意,不動聲色地開口調笑,「怎麼一直看著我,不怕你的好哥哥生氣?」

  唰——

  反應不及,一道半透明地水刃瞬間在少年的掌緣凝聚成型,手刀一揮、在以諾話說出口的同時,經過高度加壓的水刃便劃過半空,沒有絲毫猶豫斬在她的眼簾。

  「誰準妳看的。」

  只來得及閉上雙眼,又或者說也只能閉眼,被死死抓住的少女就連偏頭都做不到,只能任由這高壓水刀劈在眼皮之上。

  「難不成,你要說這是女凝?」連一點破皮都沒有,以諾張開的眸子中帶著譏諷,挑釁地看向少年的方向,「雖然我也不想看你,但是你們好像也沒辦法拿我怎樣?」

  「你!」

  怒喝一聲,只見水蝠臉色漲紅,朝著少女伸出的雙手合掌,周圍的水氣迅速朝著他的掌心匯聚,在雙手的加壓下,形成一道筆直的水箭自指尖噴出,射向她的左眼。

  高壓百鍊的水槍,是水蝠所掌握的技巧中貫穿能力最強的一擊,雖然他看似情緒十分激動,但零距離貼臉的穿水,不論是加壓還是彈道都非常完美,抱著替木牛測試的打算,這一道水槍再度擊中了少女的左眼,然而這次這傢伙眼睛居然連眨都不眨一下。

  水流擊打在少女的瞳孔,卻好像只是幫忙滴了滴眼藥水便被彈開,壓下想要眨眼的反射,任由清澈的水流如淚水滑落她的臉龐,以諾的眼珠毫髮無損,甚至眼白連紅都沒紅一點。

  震驚在兩男的眼中一閃而過,以諾仍然把握了這一細節,看來剛才那一擊確實是對方最強的攻擊,要不然也不會不小心將真實的情緒顯露出來。

  默默開啟了盾牆,她當然不可能憑著眼珠子就硬抗對方的殺招,雖然大概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但畢竟是眼睛,哪怕是一點細微的傷害都可能對視力造成影響,以諾可不會這麼托大,對方完全拿自己沒辦法不過是她試圖表現出來的表象。

  痾,實際上……

  還真拿她沒啥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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