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的說法就像是在我不知情的時候也不停的在掠食。」
「別說吃了，你難道會去碰腐敗的東西嗎？」
「我不清楚，畢竟我沒有那樣的經驗。」
那刻意一展的淺笑，令蕾伊加娜唇一抿、眼一撇，伸手就將自己胸口的拉鍊又往下拉些。
「蕾。」
「怎麼？明明是老早把我身體看個精光的人不是嗎？」
看著眼前下意識別開目光的男人，蕾伊加娜把手老實的放了回去。
事實上，她也本來就只是想嚇唬他罷了，誠如她所言，她打從心底認為從小就多次見過她裸體的男性不可能還會再對這副肉體有任何越界的想法。
「嬰孩在學會爬行前是不可能對奔跑有概念的。」餘光依然注意的到她因拉下拉鍊而顯露出的豐滿線條，藍染閉上了眼睛，「虛圈絕大部分的虛是男性，那也是為什麼我希望妳能穿上我替妳準備的衣服。」
「你的意思是這裡還會有其他男性出入？」
「如果妳希望的話，我不會阻止。」
「......你，這是在吃醋？」
緩緩睜開的眼所看見的，是白皙臉蛋上的戲謔，可那雙瞳裡卻又裝載著無比懇切的詢問。
藍染知道自己的作風一向會被認為是殘忍，不過，面對蕾伊加娜時似乎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她很清楚他想挖穿他人脆弱的興趣，所以，總是把真意擺放的恰到好處。
「我好像——不是第一次稱讚妳的美貌。」藍染注視著她的眼眸，「就像妳所說的，妳並非白紙。妳不是不會，而是沒有去做，在這一點上，妳和我沒有什麼不同。」
當一抹清澈在茶色之中化開時，他便確信自己說出了她想要的回答。
而不是，只有他自己認同的答案。
分明被搗破不是滋味的心，但蕾伊加娜卻覺得意圖被他一次掏空極其舒坦。她這一回的抿唇不再只為了和他賭氣，只是純粹的因笑意而做準備。
「什麼嘛......」撐起身子，蕾伊加娜笑著搖了搖頭，「我為什麼要在睡前跟你爭辯？」挪動身體後，她就在他的臂膀旁躺下，隨後抬起頭的她縱使波動不大，面色卻溫柔盡顯，「還是說說你最近的故事吧，惣右介？」
似是趁了藍染的意，又像是全按著蕾伊加娜的劇本走，不過在藍染眼裡看來，這恰好就是他們倆的殊途同歸。
兩個人都像是在確認什麼似的，又同時，在得到想要的東西後滿足的放下尖銳的偽裝。
留下，總是剛剛好的距離。
有意在屍魂界收下屬的事，藍染不避諱的和蕾伊加娜談起。
就像她在聽聞事情經過後表露的疑惑，他直白的挑明他就是因為那個孩子有問題才打算把他列為最佳人選。
「我是不想干涉你的喜好，不過我聽起來，那孩子確實圖謀不軌吧。」
「如果是那樣也很有趣。」
「......即使他可能想殺你？」
「那麼我想看他究竟會怎麼做。」
他聽上去好像完全不在乎他人是否對他懷有惡意，蕾伊加娜半閉的眼遲遲未能閉合，卻也早已沒有精力好好睜開。
「被砍的那瞬間可笑不出來。」她緩緩眨了眨疲憊的眼，「在期待著什麼的這點上，你......和我沒什麼不同。」
彷彿在說屆時他也會因為被刀刃相向而憤怒不已似的，藍染只是輕笑了一番。
「他隨時反撲對我都不構成威脅。如果他真的想做點什麼，留在身邊看著也不是什麼壞事。」
「那就是......你也不擔心我反撲你的理由？」
「就結論而言，我對妳打算怎麼下手確實很感興趣。」
近在咫尺的香氣好聞的令人難以保持專注，蕾伊加娜的睫毛慢慢的向下覆，「你說我——『下手』？」閉上了眼睛，她的話語變得含糊不清，「......可惜——我的興趣是吊著你的胃口......」
本想喚她一聲名字，但當藍染發覺她已然睡去後，他便將唇給輕輕抿起，不打算再發出任何聲響以免驚醒她。
實際上，即便他作為主要說話者，他也還是早早感受到睏意。
並非是講述的內容太過沉默，更不是過程顯得冗長，藍染只是單純的，因為躺在床上而感受到睡意。
或許，必須還得算上一絲臂彎旁的柔軟氣味才對。
端詳著蕾伊加娜睡去的臉龐，和坐在白骨堆上的閉目養神不同，她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死神，會普通的就寢，也許還會在被窩裡頭普通的入夢，這讓藍染不由得將抿起的唇壓成好看的弧度。
就如她尚存稚氣的臉蛋一般，她今日的表現實屬稚嫩。
心機不是沒有，但如果是他的話，他認為自己肯定會玩的更巧妙一些。比如說，在方才狂放的引誘之時再更加柔媚一點，在變得溫順之時又該再貪婪一點。
對藍染來說，蕾伊加娜在這方面是絕對玩不過他的。她在缺乏人際往來的前提下，縱使對他人來說足夠致命，但他卻能夠釐清她的每一步而讀清她的意圖。
不過，實際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只是不做，而不是不會——與她相處時間最長的藍染很清楚的知道她並沒有充分利用她的優勢。
僅僅只是小試身手罷了，就已經能有他人十分的效果，藍染明知他不可能在這樣的遊戲裡落於下風，但依舊很期待蕾伊加娜能在摸清自己的能耐後再次試著動搖他。
第一次嘗試的結果並不壞。
垂下眼簾的藍染伸出手來小心翼翼的將她往自己的肩靠，唇角的上揚彷彿在說這是獎勵似的，並在那之後他又細看了她的臉蛋好一會兒。
也不知是他真的睏了，還是蕾伊加娜的神色變了，在他們倆的肌膚貼在一起時，藍染感覺她的表情頭一次這麼放鬆。
她像這般安穩而恬靜的睡去，既不夾雜與他你一言我一語的心思，也不汲汲營營於處理心底的怒火，就只是因為依偎在他的身旁而變得嬌弱了起來。
弱小一詞，在藍染眼裡可以稱作尋常，早已無趣的令他不由得板起一張臉，卻又因為難以戳穿這層異常而還得把這副厭煩藏在溫雅底下。可是，他發覺自己並不討厭與「弱」扯上關係的她，並不討厭此刻這個好似僅有他能依靠的她。
興許是睡意所致，他看著蕾伊加娜的表情也同樣變得柔和。
說也奇怪，藍染明明早知她的身上帶有淡淡的薄荷清香，但這個味道循著鼻腔透入腦海後，他卻覺困乏不已，好像隨時都能隨了這股氣味一塊兒於夢鄉中安眠。
今日他的睡臉或許會相當平靜也說不定。
在閉上眼以前最後一次將蕾伊加娜的臉蛋映在眼裡，藍染輕輕的闔上眼睛。
就連入睡的方式也無須假裝，太過忠於本性的過程使得他難以習慣如此快速朦朧的意識。不過，他卻始終能清楚感受到不冷也不燙的柔軟正與自己同在。
炙熱的烈火是會吃人的，但沉靜的火苗竟也能如此溫煦。還沒來得及考慮蕾伊加娜的反應能帶給他什麼樣的樂趣，藍染便認為恐怕再度睜開眼睛後，會先感到不習慣的人會是他自己。
趕緊讓意識遠去，他才不會對這一切過度眷戀。
毫無防備的赤裸是他還不能過上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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