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尼克失蹤
早上，城南警局的大廳裡，陽光從高大的窗戶斜斜射進來，照得地上的灰塵粒像在跳慢舞。
這地方大門從不關閉，隨時敞開迎接報案的市民，平時熱鬧得跟菜市場似的，今天也不例外——
有的抱著卷宗來回穿梭，有人低聲咒罵著剛抓來的嫌犯，有人忙著給報案的老太太倒茶，空氣裡混著咖啡味和汗臭味，亂中有序。
尤其是今天一早，警局裡的幹勁格外高昂，因為他們那位美麗又雷厲風行的警長大人——凱特琳親自坐鎮，頓時讓所有人像打了雞血似的，幹勁十足。
昨晚深夜，菲艾和凱特琳才從下城佐恩那堆亂七八糟的爛攤子中脫身，拖著一身疲憊回到上城。
回到家連澡都沒洗痛快，勉強梳洗一下，倒頭就睡，連四個小時都沒睡滿。天剛蒙蒙亮，兩人便頂著黑眼圈出現在城南警局，準備把昨天的情報整理清楚。
此刻，菲艾百無聊賴地倚在凱特琳的辦公桌邊，雙手抱胸，看著凱特琳埋頭寫筆記，手中的筆在紙上刷刷作響。她忍不住隨口問道：「尼克那傢伙呢？不是說早上一早就到嗎？」
「應該快到了。」凱特琳頭也不抬，聲音平穩，手指卻在紙上飛快地勾畫，低聲念著：「蒙多……醫生，第一區的製毒工廠……還有珀西的妹妹婕莉……珀西昨天提到工廠的大概位置，先前被劫的黃金應該也在那裡。只是第一區那地方，地形跟迷宮一樣，巷子窄得連老鼠都得側身走，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個麻煩。」
「那個蒙多我聽著就來氣！」菲艾猛地插嘴，語氣裡還帶著昨晚沒散盡的火氣，「什麼狗屁醫生，做毒品害人！我要是抓到他，非把他那張瘋子臉揍成豬頭，讓他下半輩子喝湯都得用吸管，哼！」她說著還揮了揮拳頭，像是已經在腦子裡把蒙多胖揍了一頓，臉上還露出點得意的笑。
「前提是我們得先找到他。」凱特琳沒有阻止菲艾的天馬行空的想像，她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目光依然專注在筆記上，「奧迪斯說劫匪已經在他手上，但第一區毒品的事，他跟艾克未必知道全盤知道，加上也不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內，所以還是得靠我們自己。」
就在這時，警局的大門被輕輕推開，一陣甜膩的香氣飄了進來。
身材圓潤的諾瑪抱著三個油乎乎的紙袋走了進來，臉上還掛著幸福的小笑容。
她一進門就看到菲艾倚在凱特琳桌邊，兩人正對著一堆紙張嘀嘀咕咕，忍不住笑著調侃：「看到你們一早就出現在警局，我還以為我眼花了 ，終於捨得回來坐班啦？」
最近警長大人們三天兩頭往外跑，現在突然一早就看到她們出現還真不習慣。
「別說了，昨天搞了一天累得我骨頭都快散架了。」菲艾聽到諾瑪的調侃翻了個白眼，但鼻子卻很誠實地朝著諾瑪手上的紙袋嗅了嗅，眼睛都亮了起來，「那是啥？聞著挺香的。」
「第五條街的甜甜圈，新鮮出爐，還熱乎著呢。」諾瑪晃了晃手上的袋子，揚起眉毛，笑得像個賣糖果的小販，「吃嗎？」
「吃！」菲艾想都不想，眼睛一亮，遠遠就朝諾瑪揮手，活像只聞到肉味的小狗，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
「我就不用了，謝謝妳。」凱特琳頭也沒抬，手上的筆繼續在紙上刷刷寫著，顯然還沉浸在情報整理的戰鬥模式中。
諾瑪聳聳肩，隨手把一個紙袋準確無誤地拋給菲艾，自己則拉開椅子坐下，打開一個熱氣騰騰的袋子，準備大快朵頤。
她咬了一口甜甜圈，含糊不清地問：「你們昨天在下城搞什麼大動作，聽說連一元會的搏擊賽館都鬧翻天了？而且這案子瑪克西姆總長不是下令說會有城東協同辦案，怎麼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凱特琳這才抬起頭，瞥了眼牆上的老式鐘擺，分針已經偷偷溜過了約定的時間。但她仍平靜地說：「尼克等會應該會過來吧。」說完又埋頭整理筆記。
昨天早上她們在黑曜石酒吧分開，她還特從城南派了個人跟著他，約好今天一起匯報情報。雖然時間剛過了點，但她估算著尼克也差不多該到了。
就在這時，警局的大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誰啊？進門不會輕點嗎？」菲艾皺眉，嘴裡還塞著半塊甜甜圈，含糊地嚷道。只是糖霜還粘在她嘴角，讓她現在看起來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除了埋頭寫筆記的凱特琳，在場幾個人同時轉頭望去，只見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著晨光，整個人被拉長的影子籠罩，讓人一時看不清模樣。
陽光在他身後勾勒出一圈模糊的光暈，卻掩不住那股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坐在最靠近門口的諾瑪第一個看清來人，愣得手裡的甜甜圈懸在半空，忘了往嘴裡送。
她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那人便無預警低頭朝她看了一眼——從面罩下只露出銳利如刀的丹鳳眼，射出來的目光冷得像冰碴子，瞬間讓諾瑪心臟漏了一拍。
「咳咳咳！」她猛地被嘴裡沒嚥下去的甜甜圈噎住，咳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像是被這一眼驚醒，她手忙腳亂地從椅子上蹦起來，左右手各抓一個甜甜圈紙袋，邊咳邊結結巴巴道：「我、我突然想起解剖室還有事沒處理，你們聊啊！」說完，她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頭也不回地一溜煙跑了，留下一串慌亂的腳步聲和一陣微妙的寂靜。
嚇死人了！諾瑪心裡暗自嘀咕。
明明是大白天，他整個人硬硬像是從暗夜裡切割出來的一片影子。
雖然她知道他是執法者的一員，可那氣場冷得讓人毛骨悚然，連死神站在他面前都得自愧不如。剛剛那一瞬間，她坐在溫暖的門口，卻覺得身上吹過一陣陰冷的寒風，比她的解剖室還凍人！
那人沒吭聲，緩緩踏進大廳，隨著他走進燈光範圍，所有人才看清他的模樣——
最顯眼的是那張罩住大半張臉的面罩，那雙寒光閃爍的眼冷冷地掃過大廳像似在找尋什麼人，瞬間讓大廳原本嘈雜的氣氛靜了半拍。
他照例全身的黑，上身就一件露臂的黑色背心，緊繃的布料勾勒出結實的肩膀和手臂線條，肌肉分明卻不過分誇張，透著一股練家子的精悍感；下身則是一條黑色緊身褲，貼合著修長有力的雙腿，讓人忍不住聯想他那非人的爆發力跟速度。
背上背著把長劍，劍柄簡單卻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隱鴉？！」菲艾驚得嘴裡的甜甜圈差点掉出來，瞪大眼睛，「你他媽怎麼會在這？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真是稀奇。」
凱特琳聽到菲艾喊出的名字，手上的筆頓時停了下來，注意力終於從那堆亂七八糟的筆記上挪開。
她瞟向門口，眉峰微微一蹙，眼底閃過絲疑惑。
平時都是尼克那傢伙不請自來，隱鴉這位則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想找都找不到。今天怎麼立場反了？約好早到的尼克人沒來，反而是這位好幾天不見人影的隱鴉冒出來了……
不大對……
凱特琳眯起眼。放下筆，站起身毫不猶豫地朝隱鴉走去問道：「尼克呢？他沒跟你一起？」
大廳裡的其他執法者見狀，全都暗自倒吸一口涼氣，眼神裡滿是佩服——不愧是凱特琳警長，面對城東的這尊冷面煞神，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走過去，還敢直截了當地發問。
隱鴉聽到凱特琳的問話，那雙藏在面罩下的黑眸微微一動，盯著她，低沉的聲音從面罩後傳來，像是被悶住的低語：「我以為你們在一起查案子。」
凱特琳搖搖頭，眉頭皺得更緊了些，「昨天是。但是昨天上午我們在黑曜石酒吧分開後，我派了個人跟著他去被害者家查線索，然後我跟菲艾就先下佐恩了。怎麼……他昨天沒回城東？我們的人都回來了啊。」
菲艾一聽這話，頓時覺得不對勁，二話不說轉頭朝角落喊了一聲，「嘿，你昨天不是跟著尼克的嗎？快說說啥情況！」
角落裡有個瘦瘦的執法者聞聲立馬彈起來，站得筆直，像被教官點名的小兵似的，連忙回道：「報、報告！昨天我和尼克警長是在被害人家門口分開的。那天搜查完後，他說有點事要自己處理，讓我先回來，還拍著我肩膀說會直接回城東。分開的時候尼克警長看起來沒啥異常，甚至還跟我說了聲：『辛苦了！』」
「他昨天根本沒回家。」隱鴉看著凱特琳，聲音冷冷地插進來。「天未亮我就去他家，裡面沒人。」
「啥？你怎麼知道屋裡沒人？」菲艾理直氣壯地反駁。「說不定他太累睡死了呢，萬一他現在還在被窩裡打呼嚕，你這不就白跑一趟了？」
隱鴉聞言，緩緩轉過頭，那雙藏在面罩下的黑眸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戳得人後背發涼。
「……行吧行吧，我就不問你怎麼進去的啊！」菲艾被隱鴉這帶難得帶著火氣的神色瞪得心裡瞬間慫了。又悻悻地撇嘴又補了句：「城北呢？他會不會跑去找老頭報到了？」
除了來城南這裡，尼克去城北找馬克西姆總長也是有可能的。
「我從城北過來。」
一句話就顯示了隱鴉為何進門時氣勢有點不對，原來他一大早就在整個上城東西南北跑了個來回，結果全沒找到人！
凱特琳沉吟片刻，腦子飛快地轉著。「或許……他可能是追著線索去了哪裡，忘了通知我們。但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這麼不負責任。」
這種情況會發生在喜歡單兵作業的隱鴉身上，會發生在行事衝動的菲艾身上，但絕對不會發生在尼克身上。
她所認識的尼克，言行一向嚴謹，堪稱執法者的模範。他行事謹慎、一板一眼，甚至連休假都會提前三天提交請假報告——這樣的人，絕不可能無故失聯，尤其是在這種關鍵時刻。
她腦子裡閃過紅點針裡裝的那堆偽微光毒品——她們才剛查到與第一區有關係的一點線索，尼克人就不見了，這種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有股不祥的預感攀上心頭。
凱特琳越想越不對勁，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隱隱有股不安爬上來。
她倏地轉身，乾脆俐落地抄起椅背上的執法者外披、順勢一揮，長披甩過肩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帥氣弧線，隨即穩穩覆上背後。
「收拾一下，我去趟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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